秦魚轉轉眼珠子,笑道:“既然此植能出油,名字裡應當有一個‘油’字。”
秦王點頭:“可。”
秦魚繼續道:“既然此植能做充飢飽腹食用,應當還有一個‘菜’字。”
秦王頷首:“有理。”
秦魚再接再厲
:“它既然能開出喜人的花朵,且以此花受得大王青睞,那麼就叫它‘油菜花’如何?”
秦王:“讓寡人來說,你這豎子早就給它起好了名字,現在是特意來找寡人尋開心的!你過來,讓寡人看看你的皮是不是癢了?”
秦魚見秦王有伸手要抓他的趨勢,當機立斷起身就跑,可惜,秦王一聲令下,大殿的門在他還未跑出去的時候就關上了。
前有攔路門,後有嗜人虎,秦魚一個轉身,跑向立柱之後,讓秦王抓不住他。
秦王一步能抵秦魚三步,在差點被抓住兩回之後,秦魚無師自通的找到了一個能讓秦王抓不住他的法子。
他圍著足有三人合抱粗的立柱跑,身量高大的秦王就不容易抓住他。
只是在跑了幾圈之後,他腦海裡似乎閃過一個畫面,但只是一閃而過,快的根本沒給他抓住的機會,就消逝了。
果然,等他把秦王給遛的氣喘吁吁的時候,秦王也沒能抓住他。
秦王躲在立柱之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對叉腰大喘氣的秦王道:“您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己受罪?再者,我只不過是給它起了一個通俗容易記住的名字罷了,無論這花叫不叫這個名字,最終叫什麼名字,都要得到大王您允許之後,它才能有名字,所以說,最終這花,還是大王您來命名的,是不是?”
秦王被他這一番強詞奪理之語給氣笑了:“說來說去,都是你的理,左右,今晚不許給你們公子送膳食,看他還有沒有力氣跑,哼!”
秦魚簡直無語,為了能有晚飯吃,他只能自己出來,讓秦王拍了兩下小屁屁,秦王才解氣,摸著他的小屁屁道:“油菜花挺好聽的,通令全國,以後這花,就叫油菜花了。”
秦魚:......你高興就好。!
第69章 被迫成年的少年
隨著夏收結束,各地的倉官們開始瞭如火如荼的稅收工作。除了北鄉被免了賦稅,其他四個鄉的鄉嗇夫們都要壓著糧車到都邑來繳糧入倉。
隨著西鄉的糧稅到都邑的,還有秦巒和嬌嬌。
秦魚很高興們看到兄姊,問了一番家中境況之後,嬌嬌進後宮去見秦大母,秦巒則是跟在了秦魚的身邊。
秦魚問秦巒:“仲兄可是有話要和我說?”
秦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魚,我想跟在你身邊做個侍從,學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你看行嗎。”
秦魚對他的客氣驚了一下,忙道:“仲兄何出此言?你是我的兄長,你要是想學一些本領,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哪裡就要做侍從了?我現在也在跟老師學習呢,仲兄不如跟我一起?”
秦巒大喜:“果真?”然後又有些猶疑:“我聽說那兩位先生是大王特地派來教導你的,他們願意教我嗎?”
秦魚道:“他們是大王派來輔佐我的幕僚,並不是我的老師,他們教我律令的時候,你就在旁跟我一起學,若是他們不教,那我就去跟大王說換一個郎官來幫我好了。”
秦巒急忙道:“怎麼能這樣呢?魚,大王雖然對你寵愛,但你也不能太任性了,良師難得,你若是將他們退回去了,讓其他的..郎官如何想呢?他們只會覺著你是不可造就之材,說不定他們以後都不願意教你了呢?”
秦魚詫異,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個小古板哥哥,秦魚也不跟他糾纏如何對待那兩個郎官的問題,只問他:“那你要不要跟我學?”
秦巒一臉便秘的憋了半天,吐出一個字:“要。”
秦魚:“那不就行了?我可跟你說,官署裡藏龍臥虎,精通律令的,可不止這兩個人,其他的官吏,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教導你我,所以,安心啦,好好學。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能不能學成,看的還是你自己,不是老師有多好。”
秦巒聽道還可以跟其他人學,徹底放下心來:“魚,多謝你。”
秦魚噘嘴:“仲兄,你以後要是跟我說話都是這個調調,我可就要生氣了。”
秦巒原本想像以前一樣揉揉他的小揪揪,結果看到了他帶著高冠的髮髻,
只好捏捏他的小臉蛋,笑道:“那以後仲兄就不跟你客氣了,有什麼話都跟你說,行了吧?”
秦魚這才高興了:“本就應該如此。”
秦巒又看了一眼秦魚的小髻,想到方才說的話,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簪子來,遞給秦魚,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聽說你要做櫟陽令的時候給你做的簪子,是從老庫裡選的一截木頭,說是叫什麼沉香木,聞著香香的,我猜你一定會喜歡,就做成一個簪子,送給你做禮物。我第一次做,手藝粗糙的很,你別嫌棄。”
秦魚頗有些驚喜的接過簪子,見簪子尾端雕刻著一個...魚頭?簪身上有交錯的一些刻痕,應該是魚的鱗片和魚的尾巴。
雕工確實有些粗糙,但簪子材料好啊,摸在手裡油光水滑的,一看含油量就非常高,還是黑色的,多麼難得。
秦魚高興道:“多謝仲兄,我很喜歡。仲兄,你幫我戴上吧。”
秦巒遲疑:“你不嫌醜嗎?嬌嬌可是很嫌棄的說醜死了。”
秦魚深沉道:“你們不懂,這叫抽象,抽象知道不?所謂抽象,就是越醜越好,至少,我能看出來這是一尾魚,一看就是給我的。”
秦巒咧嘴笑道:“沒錯,你是咱們家的白魚兒,我就雕了一尾魚給你。”
秦巒是真的高興秦魚能喜歡自己送的禮物,更高興秦魚在受到大王的賞識之後,仍舊待他這個兄長如昨日,接下的日子,他緊緊跟在秦魚的身邊,雖然秦魚說他是兄長,但他仍舊像是侍從一般照顧他,保護他。
秦魚對秦巒的心理變化一無所知,他現在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水車、水碓、水磨房的推廣上。
銅製蒸餾釜的改良和製造交給櫟陽工室這邊的墨者之後,木林就去跟秦魚說,他要去櫟陽公田那邊看看,能不能建造一個坑池。因為公田那邊養有牲畜,在那邊建造一個坑池,可以方便那裡的隸臣妾們用火和肥地。
秦魚自是舉雙手贊成,說實話,他現在手裡的活計巨多,還要抽空學習,建造沼氣池的事,他給忘的差不多了。
挑了一個日子,秦魚帶著秦巒和木林,一起往櫟陽公田這邊來。
櫟陽公田是一個佔地非常廣闊的農場,這裡不僅有按照農官的指導和要求耕種作物,還蓄養了許
多的牛羊豕和馬匹,以及開辦了許多的小手工作坊。
耕種和畜牧就不用多說了,小手工作坊裡,五花八門,品類眾多到囊括了一個人的衣食住行,有編草鞋的,編竹筐的,有做蒸(一種照明器具)的,有製陶的,有紡織的,有製衣的,有打造馬車的,還有專門製作箭桿的,甚至還有打造棺材的,總之種類非常多。
當然,在這邊工作的人,除了官吏等管理人員,其他的就都是隸臣妾,以及秦魚從秦王那邊接手過來的刑徒。
他們完全沒有人身自由,更不能擁有財產,他們從生到死,都是屬於秦國的。
秦魚帶著木林過來的時候,負責這邊的廄院守正在給小吏臣妾們量身高。
秦魚好奇,就停下來看了一下,他見凡是高於六尺的小隸臣,就歸入大人那一列,不滿六尺的,就還是回到小孩子那一列。
其中一個小隸臣,身高已經高於六尺,不由哭喪著臉跟量身高的小吏道:“我還不滿十三歲,還不到傅籍的年齡。”
小吏無情道:“你身高已經滿六尺,就算成年了。”
小隸臣:“可我記得自己的生辰,我是秦王二十八年生人,上個月才滿十二歲,就是算虛歲,也只有十三歲。”
小吏:“可是你已經滿六尺了。”
小隸臣欲哭無淚,只能垂頭喪氣的站到了大人那一列,臉頰上慢慢的劃下一滴淚來。
歸到大人這一列,意味著他以後就要幹大人的活,也沒有對小孩子的優待了。可是,他才十二歲,空長了個子,卻還沒有長出大人的力氣,跟著大人一起做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捱過繁重的勞動,順利的長大。
廄院守見秦魚盯著那個一直強調自己還沒有成年的隸臣看,就跟秦魚解釋道:“秦律規定,隸臣妾中,凡是小男子滿六尺的,小女子滿五尺六寸的,都算成年。”
其實秦魚最近學過這方面的律令,也知道這是這個時代判定一個人是否成年的普遍標準,因為正常成年男子的普遍身高,都在六尺(一米四)左右,秦律便規定凡小隸臣,身高滿六尺就算成年了。
為什麼只對隸臣妾做這樣的規定呢?因為秦國有戶籍制度,凡是秦國的正經國人,從出生三個月起,就要到鄉里去做登記,記錄自己的
出生日期,然後等十五週歲、十七虛歲的時候,就算是傅籍成年了。
正經的國人有出生日期,自然是按照年齡來算是否成年,但對這些透過戰亂、戰俘、野人捕捉等方式獲得的隸臣妾,沒有出生日期,只能按照身高來判定這個隸臣妾是否成年。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其實非常科學。為什麼這麼說?因為秦魚有資料比對。
秦國的隸臣妾是允許娶妻生子的,這些透過自然結合生下來的小隸臣妾,其實是有出生日期記錄的。秦魚在學習這個律法常識的時候,就曾經將櫟陽隸臣妾的檔案調取出來檢視,發現這些小隸臣妾成年的年紀和他們的身高是相符的。也就是說,在他們十五歲到十七歲成年的這個年齡段,他們的身高,就是在六尺和五尺六寸左右。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剛才的那個少年。他應該是秦王撥給秦魚的刑徒之一,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淪為刑徒的。但他應該是受過基本的教育的,他記得自己的出生年月,也會基本的計算,知道自己還有三四年才算成年,或許是因為小時候伙食太好,也或許是他的身體裡有長高個子的基因,總之,在他還十二歲的時候,就長到了一米四,被迫提前成年了。
秦魚想了想,對廄院守道:“這隸臣看著跟我仲兄差不多大,但既然身高已經超過了六尺,也不能違反律法算他未成年,院守就分派他一些輕鬆的活計吧,別真把他當大人使喚壞了。”
廄院守捋著鬍鬚笑道:“大人既然有吩咐,下臣自是照辦。”
秦魚帶著木林過來,其實是將木林介紹給廄院守,請廄院這邊,配合木林建造沼氣池的。
送完木林之後,秦魚就帶著秦巒離開了。
然後過了十多天之後,秦魚又見到了這個隸臣。
廄院守果然信守承諾,給這個被迫成年的隸臣派了一個非常輕鬆的活計:閹豬。
秦魚聽木林說,公田這邊有一批豚將到滿月,正要閹割了,好養成豕,等到年底可以吃肉。
秦魚好奇,就過來看看。
然後就見到這個被迫成年的少年一手牢牢按住小豬的身體,一手輕鬆的轉動著一個細長的匕首,輕輕一割,一隻豬就閹割完成了。
秦魚見他握著匕首要去下一個,不由叫住了他:“等一等。”
少年轉過頭來,見識秦魚,起身笑著跟秦魚見禮:“原來是恩公,不知恩公因何叫住奴?”
秦魚:“......你把匕首用火烤過再割吧。”
火烤殺菌,這些閹割的小豬存活率會大一些。!
第70章 保護
秦魚既然打算要發動百姓們蓄養牲畜,自然是要先準備一批牲畜幼崽出來,所以他才會聽說公田這邊有一批豬崽等待閹割,酒跑過來看看。
秦魚已經想過了,引起刀口感染無非就是細菌繁殖,若要減少因細菌感染造成大規模死亡,一個是刀刃殺菌,另一個是吃消炎藥。
消炎藥暫時沒有,那麼就只能從刀刃上入手,首先要保持刀刃整潔,不能有鏽,鐵鏽銅鏽都不行,第二個,就是給刀刃殺菌,首選自然是酒精,沒有酒精,烈酒也行。
烈酒別說現在秦魚沒有,就是有,也會第一時間用在戰士們的身上,而不是牲畜這裡。沒有烈酒,就只能用民間傳下來的土法子:火烤。
有沒有用,試一試就知道了,反正都是要閹割的,有用,就推廣使用,沒有,也不耽誤什麼。
事實證明,還是有些用處的。
兩天之後,閹割的這三十多頭小豬崽,只有三個沒撐過來,死了。
既然有用,那就全縣推廣,秦魚還跟畜官和醫官發散思維,火烤法子既然對牲畜有用,對人說不定也有用?凡是要對著病人的刀口,一定要保持刀刃潔淨沒有鏽跡,然後用火烤過之後,再切割傷口。
或許是因為有秦王坐鎮,或許是因為秦魚甫一上任,櫟陽官吏們的職位不變,他推行的政令也只是針對庶民們的,沒有動到某些人的利益。因此,秦魚任職櫟陽令的這一個月來,整個櫟陽縣平靜如水面,不起半點波瀾,秦魚的政令也推行的絲滑無比,因為有北鄉免賦稅的先例在前,百姓們也比以前活躍許多。
一切都向著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
櫟陽的糧稅已經收奇了,相比於之前取程的稅額,收上來的稅多多少少有所欠缺,秦魚原本想自己補足的,但秦王念在秦魚新上任,他又要想法子傳送百姓採集花朵蒸花露,不僅沒有讓他將欠缺的糧稅補足,還給他留出來了許多稅額,讓他用於酬勞百姓。
對秦魚在櫟陽縣推行的政令,他說的每一句話,他見的每一個人,秦王都瞭如指掌,自然也知道秦魚曾許諾,等夏種之後,就全力發動櫟陽百姓們為他採集花朵蒸花露,而報酬就是糧食和牲畜苗。
秦王覺著秦魚執政太軟和了一些,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