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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嬴魚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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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您要這許多的花露和香皂做什麼?能不能提前透露一點?”

秦王倒是比秦魚更自信:“寡人撥給你三千

刑徒,你一定能完成的,寡人相信你。至於做什麼,你不是說了嗎?從六國換糧食...哦不,你說的是進口...從六國進口糧食回秦國啊。”

秦魚倒抽一口氣:“您這是親自下場嗎?從他國運送糧食回秦國,會很耗費的。”運送糧食的人也是要吃飯的,若是隻為運糧食回秦國,在秦魚看來,並不划算。

還有,謝謝你,我並不想要你這樣的信任。

秦王笑道:“哪裡用得到寡人親自下場?寡人會讓人聯絡商賈,讓他們拿著花露和香皂,去六國運糧進來。”

“哦。”原來如此,秦王這個法子,跟他的打算一樣嘛。商賈總是要運貨物到櫟陽的,運糧食和運其他貨物,耗費的人力和物力都是一樣的,對商賈們來說沒差別。

秦魚轉了轉眼珠子,跟秦王提建議道:“若是可以,大王還可以換一些..嗯,奴隸回來。”

人口啊,若是能透過商賈換回一些在其他國家活不下去的奴隸,或者失地失產一無所有的庶民們回來,秦魚這邊就賺大發了。

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若在一個和平年代,販賣人口,絕對是喪盡天良的罪過,但這是個亂世離人犬的時代,秦魚自覺,只要這些人能活著到他的地頭上,他就能保證他們不會餓死,當然,要是作奸犯科的話,秦國的律法對這些人絕對是最嚴苛的。

秦王看了秦魚一眼,若有所指道:“若是讓六國發現有自己國家的人口進入秦國,說不定會聯合起來打到函谷關來呢。”人口的重要性,你以為我這個大王會不知道呢?

秦魚縮縮脖子,裝作害怕道:“那還是不要了,要是打到函谷關,大王該得多著急啊。”

秦王在他的腦門彈了一個腦瓜崩,嗤笑道:“寡人何曾怕過那些軟蛋?他們要來,只管來就是了。”

對秦王的重手,秦魚只能護著腦門噘著嘴怒瞪著秦王,敢怒不敢言。

知道你從沒敗過,有什麼好得意的?又不是你親自上戰場殺敵,哼!

秦王現在心情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他之前還跟秦魚生了那麼大一場氣。

他自己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走到秦魚的那個大木箱子前,蹲在地板上翻看起來。

這個

大木箱子裡都是秦魚平日裡的習作,就是偶然想起來一個什麼點子,怕忘了,就畫在木板上記錄下來,還有簡體字做標記,因此,秦王看的雲裡霧裡,跟看鬼畫符沒什麼兩樣。

秦王指著一個畫著大大小小箱子還有筒子的木板,問秦魚:“這是個什麼東西?”

秦魚過去一看,回道:“是風箱,朝爐灶裡吹氣用的,可以讓爐火燒的更旺。”

秦王詫異:“讓爐火燒的更旺,是橐(tuo)?”櫟陽工室基本上每一個冶煉爐子邊上,都會裝上好幾個乃至十幾個橐,就是朝冶煉爐裡鼓氣用的。橐可以讓炭火燒的更旺

秦魚不明所以:“我是上次去工室的時候,站在外頭見到有人用手擠著一個囊袋向爐火裡鼓氣,覺著費勁,就想著用拉的,或許會省些力氣。原來那個鼓風的東西,叫橐嗎?”

秦王睨了秦魚一眼,把這個風箱木板放在一邊,又逮著秦魚問這問那問了好多,直把秦魚問的蔫巴巴的了,才放過他。

秦王將畫著蒸餾釜和風箱的木板交給侍人,讓他送去櫟陽工室裡的墨家弟子,讓他們照著木板上的圖畫做出實物來。

秦魚嘆息,看來墨者們又要忙碌了,不知道水車和水碓做好了沒?這兩天麥子就要收割上來了,要是現在做好了,還能趕著在沮水水流足夠的地方建造一個水磨房,多建幾個,可以讓百姓們都吃上去了麩皮的麥飯。

要是能做出水磨,那麼百姓們,就能吃上面粉了。有了水磨,磨豆漿也能省力方便許多,總歸是好處多多的。

想到麥粉還豆漿,秦魚的肚子咕嚕嚕的叫喚起來,他這才想起,他的朝食都沒吃完,就被秦王叫過來訓了一頓,還被拉著去朝議了一番,方才又是一場劇烈的腦力勞動,耗費了許多的能量和腦細胞,居然現在才覺著飢餓。

唉,他早上還讓長喜給他帶了幾個奶饅頭和小米粥呢,正好現在可以吃起來,要是長喜還留著的話。

聽到秦魚肚子如擂鼓,秦王笑了起來,對左右道:“擺膳。”

左右去傳膳食,就是吧,現在並不是用膳的時間,可能要等的久一些。

秦魚問長喜:“我早上要你帶的小奶包和米粥還留著嗎?”

長喜躬身笑道:“都給公子留著呢,粥

還是熱的,公子現在就可以用。”

秦魚驚喜;“太好了。長喜,你是怎麼做到讓米粥保持溫熱的?”

長喜去旁邊的耳房取來裝小米粥的陶罐給秦魚看。

秦魚一看就知道了:“外面有水,你是一直中熱水保持陶罐裡米粥的溫度的?”

秦王也過來看。

長喜一邊給秦魚盛粥,一邊笑道:“耳房裡有為大王準備的熱水,奴婢跟伺候大王熱水的奴婢熟悉,他幫奴婢想出了這樣用熱水保溫的法子。”其實是他要求的,他看秦王對秦魚寵愛非常,便想借此為水房的奴婢們討一個好,等以後他再來的時候,他們也好相處一些。

果然,秦王聽了,他示意長喜給自己也盛一碗,嚐了嚐,道:“正好入口,賞。”

長喜替水房的寺人們謝了賞,並不驕矜,專心伺候秦魚吃東西。

奶饅頭雖然已經涼了,但現在天氣氣溫足夠高,經過放置的奶饅頭略微的有些發硬,非常有嚼勁,越嚼越香,秦魚配著一碟子小菜一下子幹掉了三個。小菜也應該是長喜順手給拿過來的。

秦王看秦魚吃的香,不免勸道:“你先吃一些墊墊肚子就行了,現在吃多了,等會膳食上來,你該吃不下了。”說罷,將秦魚面前剩下的奶饅頭一口一個給吃了。

秦魚衝秦王呲呲新長出來的小門牙,端起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小米粥。

哼,吃掉你,大魔王!!

第64章 上任

既然已經拿到了綬印,那麼秦魚這個櫟陽令自然要去見一見他的縣署官吏們了。

在見屬官之前,自是要先打扮一番。

首先,秦魚終於可以不用在頭上扎兩個小揪揪了,因為要戴冠,所以要在頭頂扎丸子頭,然後帶上高山冠,用髮簪固定。秦魚戴的高山冠自是縮小版的,因為是住在王宮裡,太后便讓私府連夜趕製。

同時還有配套的官服和鞋子。如今秦國官制尚算簡單,官員之間通常以冠和印來做區分,對衣服則是沒有作太大的區分。因為秦國崇尚黑色,上到君王,下到末流小官,便都穿肅穆的黑衣,然後在配飾上做文秀來區分自身爵位和身份的高低。

秦魚的縣令官服自然也是黑色的,是一件長及腳踝的小袍子。袍子的顏色並不是純黑,而是帶著點青的靛青色,衣領和袖口上繡著同色的暗紋,秦魚猜這應該是他大母私自給他加的。然後就是巴掌寬的皮革大帶和繡著花鳥蟲魚的蔽膝,以及一長串的玉珏玉璜玉佩串起來的配飾。

嗯,只這一身行頭,至少十斤重。

但秦魚穿的很歡樂,又不用他自己穿,他只要張著雙臂等著長喜給他套上拴上就行了。

等他打扮完,就連太后都過來看稀罕,直道:“瞧著似模似樣的,一樣的冠袍,一樣的頭冠,穿著可比那些大臣俊俏多了。”

秦大母笑道:“就是太耗費了,還不知道一年要給他換多少回衣裳?”

太后笑道:“小孩子嘛,一月一個模樣,長的快著呢,左右你也不缺這些,勤快換著就是了。”

一個寺人進來稟報:“車馬已經備好了。”

秦魚忙道:“太后,大母,兒這就去了。”

太后道:“快去吧,莫要離了人,有人為難你也不怕,回來告訴大王讓大王給你做主。”

典型哄小孩子的話。

秦大母則道:“你雖為長,但萬事不知,尚需學習,要謙遜帶人,不可跋扈。”

秦魚都一一答應下來。然後帶著長喜出宮了。

自入宮以來,秦魚身邊從未離了人伺候,有秦王派來的,有太后安排的,有宦官,也有宮侍,但他們來來回回換了不少人,只有長喜,是從一開始到現在

就不曾離開的。

秦魚曾經問過長喜,他總是呆在他的身邊會不會耽誤了他自己那邊的工作。想也知道宮廷沒有閒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伺候的主子和自己要分擔的工作,長喜把時間都用在他這裡,旁的地方自是要擱下捱了。

長喜卻是道:“奴婢的工作就是內宮導引和接待,伺候少公子,就是奴婢的工作。”

秦魚瞭然,長喜在王宮裡,應該是一個身份上比較自由的宦官,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效忠的主子。

既然長喜願意,秦魚也就處處都帶上他,儼然已經成了他的專屬寺人了。

櫟陽官署設在少城,離西市不遠。

秦魚到的時候,縣丞、縣尉、眾功曹、眾令史等凡是人在官署的官和吏都到門口迎接。

秦魚一下車,仰視著烏泱泱的人群,笑道:“先進去吧。”

眾人給他分開一條道路,以他為先,進了官署大堂。

等秦魚坐定,眾人開始自我介紹,沒有阿諛奉承,沒有寒暄拉近乎,也沒有人出言反對秦魚一個毛孩子來做他們的上司。

冷戰、冷遇、冷待,就是冷處理。秦魚無論說什麼他們都聽著,叫他們做什麼他都們都做,就是不跟秦魚說超出禮儀和公務之外的一句話。

等自我介紹完之後,秦魚大體認了一下臉,然後問道:“可有什麼緊急公務沒?”

縣尉上前道:“現有七樁舊案需要大人決斷。”說罷,讓人送上七卷文書在秦魚案上。

秦魚開啟一卷大體看了一下,是關於一個有爵之人以妾做妻的案子。又開啟另一個看了一下,是一個北鄉兩個百姓捕獲一個野人,爭奪這個野人做奴隸的案子。

除了能看出大體是個什麼案子之外,其他的,秦魚連裡面的詞句都讀不懂,他犯下竹簡,再問:“還有其他的嗎?”

縣丞上前回稟道:“如今夏收將要結束,如何安排佐吏們下鄉去收稅,稅額多少,需要大人示下。”

秦魚好奇道:“今年夏收收多少稅,一個多月前不是已經程定好了嗎?”

秦國田租稅一直是十稅一,也就是說,如果一戶人家家裡有十畝田,那麼這戶人家需要繳納一畝田的稅,即便這家人因為休耕,或者因為家裡人手不足

,今年只種了三畝田,那麼,這戶人家也要繳納一畝田的稅。因為他們家裡一共有十畝地,按照十稅一的標準,他們家就該交一畝地的稅。

秦國收稅是按照田地來收,也就是說,這個稅收,它不是一個固定的數額。

從法理上來說,這一畝田裡出產的所有糧食,包括打下穀粒之後剩下的芻槀(麥稈稻杆豆杆等)都是這一家人的稅賦,那麼這一畝地裡到底能出多少糧食呢?如果這一畝地裡出了五石糧食,那我交三石,剩下的兩石昧起來行不行?反正收稅的人又不知道這一畝地裡到底出了多少糧食,我就說出了三石,你能把我怎麼滴?

為了避免以上逃稅避稅情況出現,每當糧食長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會有縣裡的吏員、一般是農官,下鄉走訪。這個吏員有兩個工作,一個是指定要納稅的百姓們需要繳稅的稅田,這個稅田或許是隨意指定的,也或許是指定長勢最好最有可能豐收的那塊地。第二個,就是根據當年的雨水多少(雨水多了少了都會影響糧食產量)、往年的田產情況(去年收了三石一斗、前年收了三石三鬥、大前年收了三石二斗,那麼今年大機率不會少於三石)、田地裡莊稼的長勢(穀粒有幾顆,漿出的是不是飽滿)等情況進行取程,透過複雜的計算得出這一畝地的莊稼收穫的時候大約能得到多少糧食,這個過程就叫做取程。

“程”是一個數額,是一個要收取的田租稅的最低標準數額。比如縣小吏經過取程之後,說這一畝粟田能產四石五斗的粟米,那麼等到豐收的時候,納稅人就必須要交齊四石五斗,可有多交,但不能少交。

每一個豐收季取程的爰書都要及時上報到咸陽,若是這一個豐收季縣裡沒有收到取程時定下的總稅額,缺少的部分,就要由縣裡的官吏們想辦法補足,一般都是分派到每一個官員的頭上,一人補一點的給補足了。

所以說,每年的收穫季,都是縣裡最忙碌也是最緊張的時候,縣裡的官員們要一邊跟百姓鬥智鬥勇的下鄉收稅,一邊要祈禱今年能順利的收足之前定程的稅額。

近年姚縣令屢受褒獎,最終能順利高升,就是因為他不僅能年年收到足稅,還能有糧食加額,而這個加額,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想法子從官員的俸祿裡省下來的。

能在縣裡做官吏的

,家中即便不是豪富,也都是有資餘的人家,他們家中不缺糧食,倒是很缺一些稀罕物。自從秦魚開始養鴨子之後,因為鴨蛋不易儲存,鴨子有繁殖期和產蛋高峰期,不宜一下子交齊所有的牲畜稅,秦家就跟縣裡商定,秦家的牲畜稅化整為零,一月一交,不得拖欠。

因此,秦魚每個月都要上交大量鴨蛋和一定數量的鴨子(一般是淘汰下來的)做牲稅,姚縣令收到大量新鮮鴨蛋和活鴨之後,他就與糧食作了一個換算,然後作為俸祿下放給官吏們。

這個俸祿自然是自由選擇的,你想多要鴨蛋,你想多要鴨子,你想多要糧食,你只想要糧食和鴨子不要鴨蛋,都可以,任君選擇。

有鴨蛋作為一部分抵代,糧食自然就省下來了,這部分糧食是鴨蛋的代替,同樣是稅收,是要如數上交的。鴨蛋的運輸和儲存是有折損的,姚縣令這樣會變通,這樣會“收稅”,他不受褒獎,誰受褒獎?他不高升,誰會高升?

因為秦魚是實際納稅人,其他律法秦魚或許不瞭解,納稅這一塊,秦魚自認還是比較瞭解的,因此,縣丞將稅收的問題提出來,秦魚才有所疑問。

縣丞回道:“非是程定問題。前縣令在的時候,收稅只按程定的數額收取,有多的,可以留給百姓,但也有少的,少的部分都是前縣令自己補足的。下臣所疑,乃是今夏是否沿承舊例,只按照程定的最低數額收稅?若以此收上來的稅額不足,大人可要自己補足?還是說,以程定數額作為標準,將稅田裡的稅都收上來,即便有所不足,但有超額的作為補足,或許能收足今年程定的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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