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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是大年初一下午未時回來的,回到府上時,阿黎在正院侍疾。
今早王妃起床時覺得頭疼,便請了回大夫,大夫開方子配了些藥吃。阿黎為人媳婦自然不好躲懶,儘管王妃得的是尋常的風寒熱症,她還是得去看看。
正巧撞上婢女給端藥進屋,她便主動接過來。
王妃喜歡她懂事孝順,越看這個兒媳婦越是滿意。瞧見她眼下烏青,神情有些疲頓,便道:“阿黎回去歇息吧,這些小事讓下人們來做。”
“兒媳無礙的。”阿黎說:“左右回去也沒事,該忙的年前就已經忙完了。”
王妃便沒再勸,想到一事,她說:“後天便要回侯府,禮品可備好了?庫裡有的是東西你只管去挑,回頭列個單子......”
話沒說完,就聽婢女稟報容辭來了。
阿黎轉頭,見容辭一臉風霜地進門,還帶來一陣寒氣。
他先是看了阿黎一眼,然後才對睿王妃道:“聽說母親早上請大夫了?”
王妃笑道:“不是什麼嚴重的病,昨日睡得晚所以頭疼。”
“對了,”她說:“你昨日去哪了?也不差人回來說一聲,害得阿黎自己守歲不說,還等了你一宿。”
阿黎詫異,不想這種小事王妃也清楚。
隨即察覺頭頂落了道視線,清楚是容辭的,也沒敢抬眼看他。
也不知為了掩飾什麼,她道:“也沒等一宿,我只是睡不著。”
容辭回來,王妃憐他辛苦便催兩人趕忙回去。
出正院後,阿黎默默跟在容辭身後。
她兀自想著心事沒注意前頭,容辭何時停下的都不知道,她差點撞上去。
還是容辭抬手扶住她肩。
“想什麼?”他問。
阿黎搖頭:“夫君,我們快些回吧,這會兒雪大。”
她倒是有傘,可容辭沒有。
卻不料,容辭接過她的傘,與她並肩走。
“為何睡不著?”
“嗯?”阿黎抬眼,不知他怎麼突然問這話。
容辭眸子深邃:“等我一宿了?”
“並未,”阿黎道:“妾身只是睡不著。”
“為何睡不著?”話又問回來。
“興許......不習慣。”
這理由蹩腳得很,她都嫁進來這麼久了又怎麼會不習慣。這麼一回答,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阿黎有些疲憊,怕臉上神色掩飾不好暴露,索性低頭。
但下一刻,她的手被他牽起。
儘管他身上風雪寒涼,可掌心火熱,燙得阿黎的心也是熱的。
“抱歉。”他說。
“夫君為何要道歉?”
容辭道:“你嫁給我,我卻只顧著忙沒能好好陪你。”
雪如柳絮從他身後落下,襯得他眉眼柔和。
這一刻,像是有冰雪融化。得他溫柔地說這麼句話,阿黎覺得那些忙碌和忍耐都值得。
她仰臉笑起來:“夫君這是什麼話?我們夫妻一體,你在外辛苦奔前程,我豈會怨你?”
容辭望著她,也緩緩露出笑。掌下,將她柔嫩的手握緊了些。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更新遲了,原因是我設定錯了時間(哭死)
第72章 第一世(六)
◎他是她仰望的星辰◎
容辭回來後, 像是突然閒了下來。阿黎陪他用完膳,他沒急著去書房,倒是饒有興致地跟她一起在園子裡逛了逛。
不過眼下是冬季, 園子裡的花已經凋零沒什麼景緻好看, 兩人沿著遊廊走了一圈後坐在亭中賞雪。
容辭賞雪, 阿黎悄悄賞他。
男子鬍鬚長得快, 才一夜沒見,他下巴處就冒出了許多鬍渣,配著他眼下的淡淡烏青,面容顯得有些疲憊。
忖了忖,阿黎問:“夫君是不是很辛苦?”
容辭的視線從紛飛的白雪中收回:“什麼?”
“我觀夫君像是很累,外頭的事棘手嗎?”
容辭靜默看她, 他似乎從未好生打量過他的妻子。
她今年十七, 卻長著一雙不諳世事的臉和清純的眸子。面板乾淨白皙, 五官秀麗精巧,因著成了婦人,眼尾眉梢又帶著些嬌柔的媚。
她鮮少在他面前主動說話,除了每回他歸家時, 那聲纏綿的“夫君”略顯主動,平時幾乎是他問什麼便開口答什麼。
倒不想,她今日問他“是不是辛苦。”
容辭深邃的眸子漸漸軟和:“有點棘手。”
睿王府跟天家的對峙已經擺到了明面, 他所綢繆的也開始慢慢收網。只不過, 事情並不是那麼順利。
但這些沒必要跟她一個婦人家說, 免得徒增憂慮。
默了片刻, 他道:“不過不礙事, 我應付得來。”
阿黎點頭, 不知為何, 總覺得他今日的目光格外溫柔。
她不好意思。
“昨夜......我也想你。”他聞聲說。
這話令阿黎耳熱,夫妻倆旖旎的話不是沒說過。以往行房結束後,他偶爾也會說一些“夫人很好”、“我喜歡你適才的樣子”之類的情話。
只是,今日大白天的,她突然說出來有些難適應。
阿黎越發地低下頭,不知如何接話。
容辭盯著她,問:“可困?”
“嗯?”他前言後語些許莫名,阿黎不解。
容辭起身走過來,然後將她打橫抱起:“我也困,陪我睡一會。”
世子和世子妃親密,廊下候著的婢女們紛紛垂眼不敢看。而阿黎,被容辭大剌剌抱進屋子,整個人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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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到底也沒能睡安穩。
容辭將她放上榻後,慢條斯理地把她剝了個乾淨。昏暗的帷幔內,他像個耐心的獵人,戲弄他的獵物。
阿黎乖乖巧巧,也不掙扎。
她視線迷濛地望著床帳。
兩人新婚後用的東西大多都是紅色的,連床帳也是。水紅的紗幔上繡著大紅鴛鴦,並蒂蓮花配襯,栩栩如生。
阿黎搭在他脖頸上的手,難耐地撫摸上他的頭髮。
他髮絲漆黑光滑,往上是冰冷的玉冠,跟他整個人一樣清清冷冷。可如此清冷的人卻對她壞得很,偏偏還要問她喜不喜歡。
阿黎咬唇,不願說話。
過了會,他指尖輕輕劃了劃,再拿出來時,上頭潤亮溼漉。
容辭勾唇:“看來你極喜歡。”
他本是俊朗溫潤的模樣,此刻卻透著些孟浪。阿黎別過臉,不敢看。
外頭仍舊下著雪,屋子裡暖意融融。阿黎也不知被容辭擺弄了多久,她扶著欄杆,卻聽見庭院裡傳來些聲音。
應該是西院來人了。
“世子妃可在?”
“在是在,不過眼下正忙著。”
“忙什麼?若方便還請通報一聲,側妃那有件事想請世子妃商討一二。”
婢女難為情得很,低聲道:“興許不大方便,世子妃跟世子爺正在歇息呢。”
“這個時候?”那人看了看天色,想說已經過了午時未免歇得不是時候。但隨即想到什麼,她又立即閉嘴了。
她朝正屋看了眼,房門掩得緊緊的,頓時明白過來。一臉瞭然地笑了笑,然後道:“我知道了,晚些再來請世子妃。”
因著外頭寂靜,阿黎聽得一清二楚,她咬著唇不敢發出聲音渾身緊張得不行。
她這一緊張,倒把容辭弄得直抽氣,等人走後,越加發起狂來。
最後,阿黎也不知是何時睡過去的,但醒來時外頭天黑,已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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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容辭已經不在,聽婢女說他去書房了。
阿黎點頭,草草洗漱後,問:“今日可是側妃那來人了?”
婢女回道:“正是,也不知是何事,來了兩回,見世子妃還在睡就回去了。”
阿黎咬唇,暗暗後悔由著容辭大白天胡鬧,倒是讓旁人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