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如同蒙了晨霧的湖泊,盛著滿世界的瀲灩純淨。
沈讓看著懷裡裝可憐的小姑娘,想到她?昨日?嬌聲求饒的模樣,到底是不忍心折騰她?,他單手捋著她?的長髮,在?她?的唇上懲罰般地咬了一口,啞聲道:“你是最知道怎麼折磨我的。”
聽著他這句話,姜毓寧沒忍住露了笑眼,兩人緊緊挨著,她?已經感覺到了他那處的變化,昨日?雨夜過後,她?已經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沈讓見她?竟然還?敢嘲笑自己,眸色一暗,直接伸手捏住她?的腰側軟肉,姜毓寧敏/感地如被掐了尾巴的小魚,險些直接跳起來,可是昨夜一夜荒唐,雙腿痠-軟的不像話。
這樣一個動作反而牽到了不可說的某處,她?悶哼一聲,直接撲進沈讓的懷裡,雙眸含淚,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沈讓被她?嚇了一跳,蹙眉問?:“怎麼了這是?”
姜毓寧不說話,沈讓擰著眉頭掀開?被子,一眼就看到她?蜷著腰身,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伸手碰了碰,問?:“疼嗎?”
姜毓寧咬著唇瓣,難以啟齒。
沈讓卻已經明白了答案,他鬆開?懷裡的姜毓寧,起身走出去,對候在?外?面的竹葉等?人低聲吩咐了幾句,沒一會?兒,竹葉就捧著一個瓷白的瓶子交給了沈讓。
沈讓拿著瓷瓶回到床榻旁,拔開?瓶塞,一股清甜的藥草香氣撲鼻而來。
姜毓寧眼看著沈讓的動作,連忙夾緊雙腿,往後縮了縮,搖頭道:“不要,太羞了。”
平時?什麼事,沈讓都可以答應姜毓寧,可是此時?他卻沉著臉教訓道:“不能不上藥。”
說完,又怕自己語氣太重嚇到她?,又放柔了聲音道:“寧寧,你乖些讓哥哥看看,哥哥輕輕的,必不會?弄疼你。”
姜毓寧聽著他關心的語氣,鼓了鼓嘴巴,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還?不是你……”
越來越會?撒嬌了,沈讓心裡想著,唇角勾起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他柔聲保證道:“都是哥哥的錯,以後絕不這麼用力揉……”
聽他竟然要把昨晚的事掛在?嘴邊,姜毓寧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許說!”
眼睛裡亮晶晶的眼波幾乎要溢位來。
沈讓就這麼讓她?捂著自己,縱容地點?頭,一副保證的模樣。
姜毓寧這才鬆開?手指,然後就被沈讓眼裡手快地合攏住雙手,壓在?榻上,他從被窩裡掏出那根繡著纏枝海棠的腰帶,輕輕縛住姜毓寧的雙手。
姜毓寧被他鉗制著動彈不得?,最後只能半推半就地由他給自己按在?床榻上上藥,上完藥,又被沈讓美其名曰晾乾,好一通欺負。
最後,她?被欺負得?淚水漣漣,坐臥在?沈讓懷裡,狠狠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是真的羞惱,但耐不住力氣小,最後連牙印都是淺淺一圈,沈讓笑著在?她?鼻尖輕點?,問?:“這是哪來的小狗兒?”
姜毓寧不理他,直接推開?他下床去洗漱了,“竹葉,竹苓!”
竹葉竹苓端著熱水和巾帕進來伺候姜毓寧洗漱,本以為是兩位主?子已經鬧夠了,卻不想看見雙耳緋紅的姜毓寧,俏臉含嗔。
那邊沈讓倒是坦然自若,且沒有一點?點?不高興的跡象,看見竹葉和竹苓過來也沒有說什麼,點?頭示意她?們好好伺候姜毓寧洗漱。
然後,就一直坐在?床頭看著姜毓寧洗臉梳妝,唇邊始終帶著笑。
竹葉和竹苓伺候姜毓寧這麼多年,見此大概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人默默對視一眼,面上如常不敢把情?緒表現出來,心裡卻有些戰戰兢兢的不知所措。
這才大婚第一天?,陛下就把皇后娘娘欺負惱了。
那日?後,可還?得?了?
第84章 結局(下)
84.
沈讓婚假九日, 除了?每天晨起會去批閱幾份重要緊急的奏摺之外,其餘時間?幾乎都待在?姜毓寧的身邊。
陪她寫字、說話、午睡,陪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除了?在?承恩殿之外, 沈讓還帶著姜毓寧走過了整間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 因為姜毓寧喜歡海棠,所以後宮任何能看到花的地方, 都有海棠的身影。
花影綽綽中,姜毓寧是最嬌豔明媚的那一朵。
九日休沐過, 早朝復啟,沈讓變得忙了?起來,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待在?前朝的太極殿。姜毓寧昨晚半夜才被放過睡下, 今日又是睡到快正午才起來。
沈讓昨晚說?了?會回太極殿陪她用膳,可是等姜毓寧洗漱過,也沒有看到沈讓的人影。
竹葉看出她的意思, 便道:“姑娘, 要不奴婢派人去太極殿問?問?。”
姜毓寧戴上紅寶石耳鐺, 搖了?搖頭,“哥哥政務繁忙, 我又沒什麼事?,你叫人去太極殿知會一聲, 叫他不必回來了?, 我去找他就是。”
“是。”
竹葉聞言應下,派人去太極殿傳話?。
太極殿離著姜毓寧的承恩殿只隔了?一條窄窄的宮道,不用車輿,姜毓寧走了?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太極殿, 後門處,薛懷義等在?那, 一見到姜毓寧便迎上前來福了?個禮,“見過皇后娘娘。”
從前身邊的人都稱呼姜毓寧為姑娘,如今改為娘娘,她還有些不習慣,只點了?點頭,問?:“哥哥呢?”
她仍然稱呼沈讓為哥哥,這當然很不合規矩,但?卻是沈讓的默許,薛懷義自然更是不敢說?什麼了?,只在?心裡第無數次地感嘆,陛下當真?寵愛這位從小養大的小皇后。
他恭敬道:“回稟娘娘,陛下正在?和吏部大人們說?話?,請奴婢請您到偏殿坐一會兒。”
姜毓寧點頭,結果剛進?太極殿,正好看到幾個身著官服的官員從裡頭出來,兩?廂相撞,官員們立刻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姜毓寧還未來得及叫他們免禮,便聽?到內殿傳來腳步聲,沈讓竟跟著出來了?。
官員們還沒起身,又轉向沈讓行禮,為首的吏部尚書趙恆還以為沈讓是有話?要說?,正要開口,便聽?到沈讓對?他們說?:“退下吧。”
而後,他便當著眾臣的面牽住了?姜
毓寧的手,就這樣帶她進?了?太極殿的正殿,留下臣子們默默對?視。
姜毓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推開沈讓的手,沈讓卻將她攥得更緊,坦然道:“怕什麼?你我夫妻,難道連個手都不許牽?”
“反正你總有道理。”姜毓寧嘴上這麼說?,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道孤。
沈讓拉著她到後殿坐下,薛懷義命人傳膳,兩?人一起用過膳後,沈讓道:“就在?這兒歇歇吧,中午日頭太曬,別回去了?。”
姜毓寧點頭,沈讓叫人搬來寢具,親自替姜毓寧脫下鞋子和外衫,把她塞進?被子裡,“乖乖睡吧。”
說?完,他就要起身回前殿,姜毓寧拉著他的袖口,問?:“還有很多事?要忙嗎?”
沈讓搖了?搖頭,說?“放心,只有幾本了?,哥哥一會兒就來陪你,你先睡吧。”
姜毓寧點了?點頭,在?沈讓一下一下地輕撫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再醒來,姜毓寧看著牆角的刻漏,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了?快一個時辰,已經快到申時了?,而沈讓還未回來。
她一向知道沈讓勤勉,但?是兩?人從前到底不是日夜在?一起,而今兩?人同床共枕,才知道沈讓每天都起得那麼早,一整日除了?用膳幾乎不會休息。
她想了?想,吩咐膳房做幾牒茶點,然後親自給沈讓泡了?一壺正山小種,給沈讓送去。
但?還未進?正殿,就看到兩?個小太監各自抱著兩?個沉甸甸的匣子等在?門外,姜毓寧走過去,兩?個小太監立刻行禮,她本以為是朝堂上的東西,便沒有在?意,結果隨意一瞟,卻看到匣子上刻著“承恩宮”字樣。
姜毓寧不由得好奇道:“這是什麼?”
那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瑟瑟不敢答。
姜毓寧本也只是好奇問?問?,見他們這幅模樣,反而有些奇怪,把手裡的茶點交給身後的竹葉,然後親自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
兩?個小太監哪敢阻攔,只能由著姜毓寧看。
卻不想,開啟之後,竟然沉甸甸兩?廂賬冊,姜毓寧看不太懂內容,卻也知道那是歷代後宮賬目。
“這是怎麼回事??”姜毓寧不由得問?。
小太監不敢答,這時,房門開啟,薛懷義走出來,對?著姜毓寧恭敬道:“娘娘,陛下請您進?去。”
姜毓寧走進?正殿,沈讓早已聽?到外間?動靜,卻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便問?她,“怎麼了??”
姜毓寧把茶點擺上桌子,問?:“哥哥,外頭那些賬本是做什麼的?”
沈讓一愣,然後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說?:“沒什麼,只是我想看看後宮歷年的賬冊罷了?。”
姜毓寧卻捕捉到了?他眉心的變化,她看著沈讓御案上摞高的奏摺,恍然道:“那些東西,其實是我要看的是不是?”
其實,對?於姜毓寧來說?,皇后這個位置說?是後宮之主,一國之母,不如說?是皇帝的妻子,沈讓的枕邊人。
因此,她並不完全了?解皇后的責任,沈讓也並沒有打算把擔子壓給她,他只希望姜毓寧每日開開心心的,剩下的事?有他來做,所以才會把本該送到承恩殿的賬本攬到了?自己?這裡。
卻沒想到被姜毓寧看到了?。
姜毓寧只看沈讓沉默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對?了?,不由得有些急切地道:“哥哥,你已經很累了?!”
沈讓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膝蓋上,安慰道:“放心,只是一些賬冊,不會耗費多長時間?。”
姜毓寧搖頭,說?:“既然不耗費時間?,哥哥,就交給我吧,何況,那本來就是我的事?。”
沈讓立刻擰起眉,姜毓寧環抱住他的脖頸,懇切道:“我知道哥哥心疼我,可我也心疼哥哥。我雖然不如哥哥那麼厲害,卻也想為你分擔些。”
“既然我們已經是夫妻,結髮與共,難道我還要把什麼事?都推給你嗎?”姜毓寧貼到沈讓的懷裡,下巴搭在?沈讓的肩膀上,柔聲道,“哥哥,給我一個幫你的機會。”
沈讓聽?著她的話?,心頭感動而又酸澀,他在?姜毓寧的耳側落下一吻,“哥哥的寶貝長大了?。”
姜毓寧知道,這就是沈讓答應了?的意思,笑著回吻了?他一口,然後就想從他膝蓋上下來,卻被沈讓按著又親了?好一會兒。
胡鬧過後,姜毓寧陪著沈讓一起用茶點,然後聽?他講後宮賬冊的大致情況。姜毓寧從前在?清河公主府學過如何理帳,但?是將近兩?年過去,她再沒有接觸過那些,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於是,沈讓便派人給她找了?個後宮女官,教她理帳,這個女官就是宣叢夢。和姜毓寧不同的是,宣叢夢十三四歲就開始打理清河公主府的大小瑣事?,對?這些並不陌生,
之後的兩?個月,姜毓寧便認認真?真?地跟著宣叢夢學習,一直到十一月,宣叢夢忽然告訴她,自己?要離京往西北去了?。
姜毓寧十分驚訝,問?:“要看就要過年,你去西北做什麼?”
宣叢夢看著窗外呼嘯的北方,笑著道:“那本就是我的家鄉,毓寧,我實在?想回去看看。”
姜毓寧有些不捨,但?和宣叢夢相處這麼久,也知道她一直嚮往著西北大漠,她無法挽留。
當晚,沈讓一回來就發現?,小姑娘神情十分低落的模樣,問?她怎麼了?,姜毓寧便把宣叢夢的事?告訴了?他。
沈讓輕挑了?下眉,道:“寧壽已經快二?十歲了?,卻一直沒有婚配,就算朕不急,只怕遠在?西北的靖邊侯也要急了?。”
姜毓寧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又驚又喜地問?:“難道哥哥給叢夢尋了?一樁親事??”
自成王死後,宣叢夢幾乎一直對?婚嫁之事?避之不談,姜毓寧知道她有心結,也從不提起。
這會兒聽?沈讓的意思,不由得十分關心,不想沈讓卻沒有要說?的意思,轉了?個話?音,作出一副沉吟的表情,“寧壽離京,日後誰陪你理帳?”
姜毓寧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啊了?一聲。
沈讓見她這幅模樣,實在?沒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圈坐在?膝蓋上,“不如,就讓朕言傳身教如何?”
兩?人成婚也有兩?個月,姜毓寧敏銳地從中聽?出了?沈讓的話?中深意,急忙想逃,卻被圈得嚴實,掙扎不得,只能束手就擒,軟在?沈讓的掌中。
月底,宣叢夢離京,沈讓也的確沒有給她再找一個女先生,當真?言傳身教,只不過除了?賬目,姜毓寧又被迫學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秋去冬來,轉眼就到了?歲末,姜毓寧身為皇后,在?除夕宮宴上有不少事?情要忙,沈讓同樣忙得不見人影,直到過了?除夕宴會,兩?人才算是徹底鬆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