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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鶯入懷 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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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床褥是最乾淨私密的地方,外衫沾染風塵汙泥,她自幼不會任其碰到床榻。

但是今夜情況特殊,他......他肯定?看得出來。

林知雀低頭俯視透出小衣輪廓的外衫,不敢與這家?夥對視,目光下?移到他的領口。

明明是他這身寢衣,穿了與沒穿無?甚差別?,故意給?她立這種規矩。

這還沒成親,就如此奸詐狡猾,手段和?藉口數不勝數。

成親之後,那還得了?

林知雀恨不得錘他一拳,卻一遍遍告訴自己保持冷靜,難不成路邊野狗咬她一口,她還要較真地咬回去?不成?

這是他的地方,怎麼?說都是她沒道理,今晚就熬一熬吧。

幸好小衣之下?,束胸尚未解開,只不過有些清涼罷了。

林知雀下?定?決心,大義?凜然地摸索到衣結,第?一回主動褪去?外衫,縮在了床榻的角落裡。

身側傳來一聲輕笑,燭火熄滅幾盞,被褥和?枕頭被他分?走一半。

裴言淵平躺在狹窄的小床上,手邊摸不到綿軟的小身板,不悅地翻了個身,朝著床邊逼近。

床榻另一側緊貼著牆壁,林知雀無?處可逃,只能極力縮成小小一團,滑膩脊背微微拱起。

倏忽間,修長?手指順著她的脊樑輕撫,從頸間一路往下?,在束胸的絲帶上凝滯。

指腹似有似無?打圈,好似隨時會勾開。

林知雀渾身一哆嗦,嬌小身軀止不住地顫動,雙手不自覺護著身前玉桃,呼吸短促道:

“別?......別?碰那個東西!”

這條不起眼?的絲帶,卻是她長?大後最秘密的地方,但凡出門必定?裹著,連睡覺也甚少解開來。

上回酒酣耳熱,體內如同蒸籠冒熱氣,被這家?夥無?意間扯下?,她至今都在驚懼後悔。

每每低頭看去?,圓潤玉桃上遍佈青紫,彷彿經歷狂風驟雨,隱約酸脹發痛。

桃尖不知被哪條狗啃了,淺粉變成了殷紅,櫻珠般突顯出來,纏著好幾圈絲帶都無?法遮掩。

興許是她的反應太?大,尾音中帶著懇求與哭腔,顯然不同於以往,裴言淵立刻就能察覺,不再?捉弄把玩,沉吟道:

“若是實在不舒服,那便罷了。”

那夜無?心之失,索性將錯就錯,她看上去?還算受用。

所以,他這回才會冒然觸及,以為?她會和?上次那樣,嬌柔地環住他的頸,與他一同沉溺。

沒想到,只過了幾天,竟是全然不同了。

儘管有些困惑不甘,可他並未喪失理智,鶯鶯當真不願做的事兒,他不會讓她難受。

“倒也不是,而是......”

林知雀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寒意從牆壁滲透而來,一絲絲侵入骨髓。

沒有人情願自我束縛,除非無?路可走,只能如此。

自從穿上束胸,她心口時常壓得難受,喘息都十分?困難,夏日悶出痱子,冬日更顯臃腫,睡覺都不能安穩。

但每次想脫下?的時候,就會想起同伴暗地裡的嘲笑。

說她的豐腴與嬌小身形格格不入,襯得一言一行?都變了味兒,瞧著是名門閨秀,天真懵懂,實則是勾引人的狐媚子。

她委屈地跑回家?,在阿孃面前哭訴,期待著安慰與勸解。

畢竟她隨了阿孃,想必阿孃還是少女的時候,應當也有相似的經歷。

誰知,阿孃心疼地長?嘆一聲,親手為?她裹上束胸,讓她時時刻刻穿著,不要脫下?來。

閨閣女子最重名節,她雖然有些抗拒,但從未怨過阿孃,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她還是會心虛,會止不住地擔憂和?害怕。

怕這個親口說喜歡她的人,也會這樣想她,與旁人一樣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對著她指指點點。

所以,哪怕她承認喜歡裴言淵,在爹孃的牌位前坦白心意,將他視作未來夫君,還是邁不過這道坎。

她只能藏著掖著,遮遮掩掩,不想被他發現。

林知雀眼?眶發酸,轉頭對上他溫柔認真的眸光,死死咬著唇瓣,斟酌著開口道:

“我、我與別?人生得不同,天生就不太?對。”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是她能左右的。

這種事兒,大抵是她生來便做錯了,除了認命別?無?他法。

裴言淵捧著她的臉頰,視線淡淡從她身前掃過,憶起上次的一幕幕,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目光一動,眼?底沒有一絲審視和?打量,而是輕柔地擁她入懷。

還記得幼時,阿孃身為?奴婢卻生得貌美,時常受到欺辱和?謾罵。

老侯爺貪圖新鮮,對阿孃棄如敝履,絕望無?助之時,阿孃甚至想自毀容顏。

裴言淵輕輕拍打她的脊背,墨色眸子幽若深潭,嗓音輕緩道:

“只要是鶯鶯,那就一切都好。

無?人生來有錯,是那些人早已?錯了。”

喜歡和?愛意,不會因為?外在而改變。

既然心悅於她,就會自然而然喜歡她的一切,無?論旁人如何看待,在他眼?中皆是最好。

她從未做錯什?麼?,更不必為?此煩憂。

一如他生於頹敗廢院,眾人都覺得他是侯府災星,對他避之不及,他卻咬牙走到了今日。

他們都是無?辜的,錯的是那些高高在上,對他們評頭論足之人。

林知雀聽得出他話中深意,凝視著他憐惜的眸光,忽而鼻尖一酸。

其實這些道理,她這麼?些年,多少了然於心。

不過,曾經只能在難過之時,一遍遍用來安慰自己。

現如今,終於有人親口對她說出來,目光坦誠而堅定?,看不出半點遷就和?哄騙。

她心底湧上欣慰和?歡愉,卻不想被這家?夥發現,故作不滿地輕哼一聲,責備道:

“說得好聽!等到韶華已?去?,白髮蒼蒼,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話本子都寫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們只顧著自己喜歡,沒幾句會是真心話。

裴言淵也不惱,摟著她輕笑一聲,誠摯道:

“共沐白首,何其有幸?到了那時,我只會滿心歡喜。”

林知雀意外地愣住,從未想過他會如此當真,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她的唇角不禁揚起,甜潤酒窩在臉頰顯現,好似心結終於解開,說不出的暢快和?釋懷。

“好了好了,睡吧。”

她轉身埋在他的胸膛,把笑意藏在他的心口,打著哈欠矇混過去?。

裴言淵默契地沒有計較,任由她拱來拱去?,壓抑住喉間的悶哼。

不知何時,她身前的絲帶悄然鬆開,綿軟緊挨著他的心房,親密無?間地蹭了蹭。

如同一粒火星,墜入滾熱的油鍋之中,烈火即刻成了燎原之勢。

裴言淵按捺不住匕首,忍無?可忍地俯視懷中嬌人兒,恨不得將她拎起來負責,哭得再?疼痛也不放過。

奈何林知雀睡得正香,熱氣蒸得雙頰桃粉,米糕般軟糯水靈,讓他下?不去?手。

裴言淵猶豫再?三,到底是咬緊銀牙,丟下?她一人酣睡,起身去?屋後用涼水沐浴。

*

夜色深沉,他換了身衣衫,擦拭著髮梢的冷水,在竹林中穿梭漫步。

水流讓他徹底清醒,再?也無?法入睡,亦是生怕肉骨頭就在嘴邊,一不小心就會忍不住,驚擾她一夜美夢。

裴言淵的思緒愈發清晰,不禁盤算起眼?下?局勢,在石桌上下?了一盤棋。

他一邊落子,一邊鄭重思忖,驀然想起林家?的案子,腦海中閃過一絲精光。

恰在這時,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裴言淵抬眸瞥了一眼?,輕聲道:

“別?躲了,出來吧。”

話音未落,嘉樹尷尬地探出腦袋,訕訕地賠著笑臉,手上還鉗制著一貓一鳥。

本以為?公子今日有福,終於能吃上肉,激動得他立刻清場,唯恐打擾了公子和?夫人。

誰知,小倆口這麼?磨嘰,來了這麼?多回,老半天了,竟然就碰了點皮毛!

林姑娘從前就愛慕公子,現在心意相通,定?是超愛了。

......該不會是他家?公子不行?吧?

他支支吾吾地找藉口,未曾想公子像是有心事,並未與他計較,突然問道:

“林家?去?年深秋出事,鶯鶯年末投身侯府,沒錯吧?”

公子的聲音冷淡而深沉,嘉樹也跟著認真起來,使勁點了點頭,一起回憶道:

“千真萬確,那時候您蟄伏廢院,四皇子遠不如現在器重您,而侯爺剛得到五皇子青睞,一時間如日中天。”

裴言淵沉下?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麼?,眉心凝重地皺在一起,俊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他若有所思地再?次落子,指節輕輕叩擊棋盤,在兩顆棋子之間來回琢磨,眼?底忽而浮現幾分?異樣。

四皇子母妃早逝,不得聖上器重,但身後卻是燕北舊部,一直將大半兵權握在手中。

而五皇子截然相反,生母是盛寵不衰的嬪妃,聖上自幼溺愛,許多大事都託付給?他來辦。

比如各處田畝劃分?,各地漕運督查,還有每一年的鹽稅繳納。

兩位皇子明爭暗鬥,一個深沉低調,一個高貴張揚,看上去?勢均力敵,抑或是五皇子更加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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