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難看?,下次不許戴了。”
林知雀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睜大杏眸,荒謬地湊上去看?他,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瞎了。
就?算他不喜歡這種樣式,那也不至於說難看?吧?
還生怕她?不知道有多難看?,特意?補了一刀,簡直欺人太甚!
退一萬步說,哪怕不堪入目,她?費心裝扮這麼久,就?不能說一句善意?的謊言嗎?
明明上次挺會?哄人的,怎麼這回變了個人似的,竟全忘了。
她?無語凝噎地舒出?一口氣,懶得理會?性子不定的傢伙,只想快些偷師學藝,儘早回倚月閣歇息。
“難看?也不是給你看?,二公子快些考吧。”
林知雀環著雙臂,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輕聲嘟噥道。
但是,迴應她?的,是裴言淵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陽光從狹小的窗戶照進來,她?整個人沐浴在?春光下,而他佇立在?陰翳遮蔽的側面。
他深沉目光凝滯在?她?身上,似是籌謀著什麼,驀然邁開步子,一步步朝她?逼近。
林知雀心口一緊,手足無措地後退,下意?識想逃跑。
可她?還未轉身,裴言淵先一步伸出?修長手臂,圍欄般將她?圈在?窗前?,另一隻手堵死她?的退路。
“你......你想考什麼?”
林知雀屏息凝神,琉璃般的眼珠微張,掌心滲出?冷汗,聲音微微發顫。
電光火石間,她?隱約記起,裴言淵教導的是——
想要接近心上人,就?不能拒絕他的接近。
所以......他已經開始考了嗎?
林知雀慌張地躲閃,身形向後仰,面容逃避地轉向一邊,極力避開他突如其來的靠近。
誰知,裴言淵笑意?更甚,卻不達眼底,堅硬身軀緊緊抵住她?的柔軟,毫不留情地衝破底線。
她?呼吸錯亂灼熱,眼睜睜看?著他的面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近的不能再近,挺俏鼻尖相?抵,溫熱氣息噴灑在?彼此面容,惹得雙頰酥癢,緋紅迅速上湧。
清甜花香與幽淡竹香彌散,藤蔓般彼此糾纏,剎那間摩擦融合,終究融為一體,籠罩在?鼻翼間跳躍挑逗。
林知雀腦海一片空白,眼前?只有裴言淵壓迫逼近的俊容,幾乎溺斃在?他熟悉卻滿是侵略的氣息中。
她?用僅剩的思緒調動雙手,掙扎著想將他推開,發燙的掌心緊貼他輕微起伏的胸膛,手腕卻使不上勁。
倏忽間,裴言淵攥住她?的手,輕而易舉扣在?掌心,黑沉眼底帶著壓抑許久的氣性。
另一隻手緩緩抬起,雙指攥住她?白膩下頜,掐出?紅痕,勾起唇角。
他微微側首,鼻翼相?互錯開,雙唇卻愈發靠近。
溫熱春光下,他薄唇的紋路清晰可見。
第33章 33 、心軟
林知雀長睫發顫, 氣息隨著他的靠近而凝滯,脊樑抵在?粗糙的窗臺上,背對著耀眼奪目的春光。
光線透過柔軟耳廓, 絲絲縷縷映照在他們身上,耳根曬得發燙, 緋色悄無聲息地?蔓延。
她緊抿櫻唇,杏眸水光瀲灩,焦急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面容打轉,一下都?不能動彈,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裴言淵靠得太近太近,迎著陽光, 連臉頰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鴉羽般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下投射一小片陰翳,襯得他目光愈發深不可測。
他側過頭, 鼻尖從她臉頰擦過, 鼻翼似有似無相貼, 薄唇僅僅相距一寸。
只要挪動一下,無論她朝哪個方?向, 是無意還是存心,都?會自然而然地?貼上去。
他纖長眼睫從她臉頰上掃過, 酥癢順著肌膚傳到心底,林知雀渾身一哆嗦,緊張地?蹙著眉心,喉間?不禁滾動一下, 僵化的思緒盡力轉動。
這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明明方?才?還好好地?, 他冷漠地?寒暄,還問起頸間?玉墜的來歷, 並未有什?麼?異樣。
她不過是照常回答,催他快些考,以免耽誤後面的教導。
怎麼?他似是受了刺激,倏忽間?變了個人一般,一切都?帶著不對勁的意味。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林知雀無意間?極輕地?悶哼一聲,想要掙開他的力道,忽而想起他們尚在?考驗之中。
上回裴言淵一片苦心地?教導她“想要接近心上人,就不能拒絕他的靠近”,重點是後半句話,不能對他人的接近有所反抗。
這大抵是那次“懲罰”的用心之處,只有不能反抗,才?能漸漸學會不去反抗。
結合之前?的考驗,她現在?若是掙脫,便是學得不好,他定要好好懲罰。
可是......他從未說過,會靠得這麼?近,考得這麼?真。
林知雀良久不敢呼吸,垂眸凝視他淺緋的唇,指尖不住地?打顫。
為?何?他還在?靠近?
一點點,一寸寸,不經意......
他該不會,真的要吻她吧?
思及此,林知雀心底驟然一空,彷彿有什?麼?未曾觸碰的地?方?被揭開,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咚咚咚”撞擊心房。
她像是初生的稚兒,懵懂茫然地?打量從未見過的世?界,慌亂無措中,似乎摻雜著難以言語的情緒。
似是期待,卻?並非期待。
氣血上湧之時,本能地?感?到激動與刺激,不自覺地?朝著新奇的事物?傾斜,卻?在?最後一刻被理智拉住。
如同雨季漫山遍野的洪水,與高高的堤壩生死決鬥。
每次即將衝破的時候,總會退卻?幾步,只有細微的水流從縫隙劃過。
林知雀有片刻失神,摸不清這種奇妙的感?覺從何?而來,內心立刻教訓自己一通,順道嘲諷了好幾句。
真是昏了頭,她被這家?夥攥在?掌心,怎麼?可能期待呢?
她在?期待什?麼??有什?麼?可期待的?
遇上這種事兒,應該大喊救命,拼命逃跑才?對!
仔細想來,她與裴言淵關係特殊,有些事情一言難盡,但最初並非如此。
那時她挎著食盒走進竹風院,他連扶她一把都?不願意,她也?謹記男女大防,不敢逾矩半步。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似乎都?變了,直到如今的關係?
應該是她求他教導,而他藉此名義,總是佔她便宜。
為?了安撫她,還打著嚴師的旗號,送她東西,哄她開心。
欺負她懵懂無知,記性也?差,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步步為?營。
現在?裝不下去,原形畢露,把羔羊養肥了,就想一口吞了!
林知雀恍然大悟,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哀慼地?紅了眼眶,唇瓣打了個寒戰。
虧她還把這家?夥當個好人,簡直是豬油蒙心,瞎了眼睛。
這麼?看來,他不比侯爺好到哪裡去。
她不過是從豺狼手上,轉移到惡犬口中。
可憐她二八之年,未婚未嫁,大好年華,就要被這家?夥糟蹋。
林知雀不甘心地?攥緊拳頭,想用盡力氣與他拼了,但終究勢單力薄,連他的掌心都?不能掙脫。
甚至,他感?受到她的掙扎,陰沉眸光幽若深潭,警告地?抬眸。
她鼻尖一酸,默默在?心底抹淚,唯一的理智讓她洩了氣。
哪怕她再努力,也?不可能逃離他的掌控。
況且,教導到了這一步,撕破臉就會前?功盡棄。
她不僅會得罪二公子,還不能繼續討教,連侯爺也?抓不住。
最終會兩手空空,一無所獲,是否會被趕出侯府也?未可知。
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林知雀咬緊牙根,僵硬地?佇立原地?,大義凜然地?閉上眼睛。
罷了罷了,誰讓她這麼?倒黴,遇上的這對兄弟,不是狼就是狗呢?
既然走投無路,她只能與命運和解,總不能抹脖子吊死吧?
她就當是走在?路上,被不懂事的小狗咬了一口,還恰好咬在?嘴巴上。
難不成人被狗咬了,還要咬回去嗎?
很顯然不是。
反正侯爺不知道,眼下裴言淵不明她的身份,只要不得罪他,暫且安然無恙。
至於以後.......她眼下清白不保,哪還能想得到以後!
林知雀內心長嘆一聲,就當是個木頭人,看不見也?聽不到。
心中不斷默唸方?才?那些話,努力欺騙自己,淨化心靈。
裴言淵頗有興致地?凝視著她,如同碰上美味佳餚,不捨得一口囫圇吞下去。
他腦袋又?側了幾分,挺立鼻尖抵住她柔軟臉頰,唇瓣找到最貼合的位置。
春光明媚,他頎長身姿閒散立著,輕而易舉將她包裹其中。
他修長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僅需一隻手就讓她難以逃脫,分明的指骨與她粉嫩的指尖形成鮮明對比。
遠遠看起,一道身影俊逸深沉,一道乖軟嬌小。
兩道身影藤蔓般纏綿環繞,緊緊相貼,難捨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