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巧合嗎?
林知雀一拍腦袋,終於明白了什麼,慌張地收拾東西,只想快些趕回去證實。
她苦惱地嘆息一聲,這一個個都什麼破事兒!
實在是命苦!
“那個......我先走了。”
她顧不上裴言淵這邊,匆匆打了聲招呼就邁開步子。
“姑娘好走,不送。”
裴言淵只希望她快點走,敷衍地揮手。
但這話聽著不順耳,林知雀皺起眉頭,不悅道:
“我名字都告訴你了,不會念嗎?“
說罷,她才憤憤不平地跑著離開。
嘉樹在後面看著,面容上重現笑意,利落地吐了瓜子皮,湊在裴言淵耳畔,悄咪咪道:
“公子放心,她肯定沒有生氣,臨走還讓您喚閨名呢!”
裴言淵掃了他一眼,眸中滿是冷厲警告,道:
“你閉嘴吧。”
不過他還是有些懷疑,這姑娘與他素不相識,為何如此執著?
連他明言拒絕,都未曾動搖半分。
下回,是該好好問問了。
第8章 8 、可恥
風雲變幻,遮蔽了明媚暖陽,天色變得灰濛濛的,低沉地壓下來,直叫人喘不過氣。
林知雀思緒飛轉,好不容易把侯爺和殷惠兒的事理清楚,悔恨地一拍腦瓜。
上回一個碰巧撞上,另一個囂張跋扈,這麼明顯的異樣,她怎就轉不過彎呢!
否則,今日就能守株待兔,抓個現行了。
實在是可惡!
她越想越是生氣著急,連清新空氣都變得煩悶,小步子又跑不快,手上的食盒更顯累贅。
林知雀跑到門口,回頭瞥了一眼裴言淵,再低頭看了看食盒,終究咬著牙根,不甘心地將其留在竹風院。
絕不是想給他吃。
他方才表現如此惡劣,她徹底惱了,無論以後來不來,今日都不想給他吃。
奈何事發突然,她不想耽擱,這才勉為其難破例。
誰讓這傢伙陰晴不定、性格奇怪,嘴上說著不要,實則吃了不少。
今天真是便宜他了。
林知雀哼唧一聲,再也顧不上這麼多了,解放雙手後繼續努力趕路。
經過門口的臺階時,她生怕又滑倒,乾脆蹦躂幾下跳過去,身影倉促窘迫。
裴言淵在身後注視,垂眸思忖片刻,劍眉微微蹙起。
剛才為了打斷魔音貫耳的折磨,他已經十分勉強地鬆口妥協了。
為何她還是這般驚慌失措,連路都不能好好走?
就算她定然高興又慶幸,也不至於到這般地步吧?
他無法理解地轉身離去,只當這份愛慕與情意,大概到了他未曾觸及的深度。
嘉樹在二人中間左顧右盼,忙不迭捧起食盒,亦步亦趨跟在裴言淵身後,感慨道:
“公子,這姑娘是真關心您,連生氣了都不忍心帶走飯菜。”
她真的,我哭死。
如此善良心軟、熱烈純粹,實在是令人動容,他亦做不到袖手旁觀。
嘉樹察言觀色,默不作聲繞過他家公子,手腳麻利地將飯菜擺上桌,試探道:
“公子,您要不吃一些吧?”
話音未落,一記眼刀落在他腦門上,泠泠閃著寒光。
嘉樹倒吸涼氣,身板顫了顫,眼珠子轉個不停,心中暗道不好。
他是知道他家公子的,心思堪比堅冰,有了主意極少動搖。
公子該不會是,打算把飯菜都倒掉吧?
思及此,他急得轉圈跺腳,眼一閉心一橫,對天豎起三根手指,義正言辭道:
“聖人曰,浪費糧食,可恥至極,天打雷劈!”
聽了這話,裴言淵眉心擰得更緊了,悠悠俯視著嘉樹,好似無聲的質疑。
他幽深眸光中暗藏幾絲玩味,其餘盡是可笑,卻並未出聲。
良久,他才不緊不慢地坐下,剛要開口斥責,一雙手“唰”的伸到面前。
嘉樹九十度鞠躬,雙手奉上一雙筷子,神色與目光無比虔誠,剋制住上揚的嘴角,朗聲道:
“公子,請用!”
裴言淵話頭一頓,動作也隨之停下,心情複雜地盯著嘉樹,只能順勢接過筷子。
他尚未動筷,僅是信手戳在米飯中,壓著彈軟的米粒觸到碗底。
倏忽間,他眼前閃過那姑娘同樣柔軟的臉龐,滿面羞得通紅,淚珠綴滿長睫。
他煩悶地揉著額角,不悅地將她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原本今日能斷絕一切,未曾想她哭得那麼兇,他到現在仍有些頭疼。
謀劃硬生生被打亂,想必她得逞後,下回更加麻煩。
“確實可恥。”
裴言淵冷冷出聲,眸光沉悶些許,不禁用筷子攪動著米飯。
身側的嘉樹暗中窺視,眼睛眨巴個不停,聞言後轉悠一圈,彷彿明白了什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他家公子,還算有點覺悟。
浪費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簡直是非常可恥!
*
林知雀跑出竹風院後,全憑信念加快腳步,一路跑到拐角與桂枝約見之處。
她氣喘吁吁,額角滲出汗水,顧不上緩口氣,拉上桂枝就要上路。
桂枝嚇了一跳,以為是竹風院出事了,問了之後聽她回答道:
“不是不是,說來話長,反正快回倚月閣,快呀!”
“不著急,咱們那兒偏僻簡陋,難不成怕人偷啊?”
桂枝摸不著頭腦,半開玩笑半是勸慰。
“不怕人偷,只怕......偷人!”
林知雀上氣不接下氣,杏眸緊張地睜大,言簡意賅地接話。
此話一出,桂枝訝然,當即想到上回的殷惠兒與侯爺,比林知雀還要著急。
她憤恨地暗罵一聲,使勁拽上林知雀,腳底抹油似的朝著倚月閣飛奔而去。
二人風塵僕僕地趕到門口,林知雀悶頭衝了進去,卻頓時僵在原地。
廊下依偎著兩道熟悉的身影,侯爺背對著她,調笑般伸出手指,緩緩從殷惠兒下頜劃過。
殷惠兒嬌俏敏感地發顫,笑容愈發風情萬種,欲拒還迎地揮起手帕,嬌羞掃過侯爺的面容。
裴言昭也不惱,毫不費力地抓住手帕,緩緩揉成一團,攥在手心不肯還給她。
“侯爺,她來了。”
殷惠兒先看見她,故作驚慌地低下頭,埋怨似的錘了一下裴言昭的心口,嬌嬌弱弱地奪回帕子。
“哦——無妨。”
裴言昭稍稍擺正神色,有恃無恐地颳了刮她的鼻尖,壓低聲音安慰道。
說罷,他才整理衣襟,端正身姿,從懷中掏出摺扇,風度翩翩地走向林知雀。
沒有絲毫愧疚與尷尬,彷彿方才的風流浪蕩全是幻覺,與眼前判若兩人。
“林姑娘回來了?”
他溫潤客氣地寒暄,聲音中盡是疏離,臉色沒有半點改變,與往常一樣平靜。
見林知雀一動不動,他甚至明知故問,道:
“怎麼愣在這兒,進屋呀。”
林知雀驚懼又詫異地凝視著他,水光瀲灩的杏眸中滿是慌亂,心底好似有什麼碎裂了。
她明明親眼看見,她的未婚夫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可他似乎覺得無傷大雅、理所當然,連個解釋都不願給,更別說爭吵對峙。
也是,侯爺何時把她當做未婚妻?
如今是她寄住侯府,想以婚約換得終生依靠罷了。
既然如此,她根本沒有資格,干涉裴言昭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