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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類前任們都想和我破鏡重圓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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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紀了,他還跟哄小孩似的攥拳給她加油:“我家小朋友最漂亮了!不要緊張!”

許西檸突然就不爽了。

老許還在下面看著呢。

她不怕被人看不起,可她想讓老許看見的自己,絕不能被人看不起。

許西檸一邊順著階梯往下走?,一邊摘下學士帽,解開釦子,反手?脫了漆黑的學士服,丟在一邊。

隨著她的動作,柔順的金髮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彷彿在黑暗中發著微光,整個場上情不自禁地響起驚歎聲和起鬨聲。

——在學士服裡,她只穿了一條很素淨的白?裙,像是黑暗中盛開的花。

女孩在舞臺前停了一下,向管絃樂隊伸出?手?:“可以借我一把?小提琴嗎?”

小提琴立刻被熱情的同學遞來。

許西檸拎著小提琴走?向舞臺,對?著話?筒,頓了頓,淺笑了一下:“我是許西檸。”

場下彷彿被按下開關一樣開始尖叫!

那可是許西檸啊!從進校開始就風靡全校的人物,臺下男生?們個個跟瘋了似的狂喊許西檸的名字,一陣又一陣。

幾束雪白?的聚光燈打在女孩身上,襯得她冰肌雪膚好似透明,幾縷金色的碎髮垂在額前,看起來又乖又甜,可抬起的眸子又是那樣明豔,讓人不敢直視。

許西檸平時幾乎不佩戴任何首飾,一來是因為小時候都玩膩了,很少有她能看上眼的珠寶,二來是因為,她委實不需要任何裝飾來當陪襯。

女孩渾身上下只有一條素白?的裙子,手?裡拎著木質的提琴,本該是如煙雨一般素淨朦朧,可她看起來卻那樣明亮耀眼,彷彿切割鋒利的鑽石被聚攏的光束聚焦後折射出?的光芒,盯著看時好像會刺痛眼睛。

沈詩情站在暗處,對?比之下灰頭土臉得像個工作人員。

她簡直想不明白?,許西檸她會拉小提琴嗎!?琴都是臨時借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把?自己的特?長藏著掖著?!

許西檸偏頭,臉側的小辮子靈動地垂下。

她湊近麥克:“因為一些原因,我很久沒拉小提琴了,事發突然,拉得不好,不好意?思。”

隔著臺下烏泱泱的人群,她看著溫南森。

溫南森也看著她,坐姿端正?自持,眼裡溫柔的笑意?,卻逐漸變成某種更深沉更灼熱的情緒。

許西檸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不過,教我小提琴的老師就坐在臺下,這?首曲子就送給他吧。”

她不再說話?,退後了半步,架琴張弓,屈指輕撥了幾下,而後隨手?調整了琴頭上的弦扭。

其他人沒什麼反應,管弦樂團的人卻各個都跟受了刺激一樣發出?臥槽臥槽的聲音。

“臥槽絕對?音感。”

“臥槽她是真的會。”

“怎麼能給我女神?沒調準的琴,誰的破琴啊,站出?來。”

“噓,噓,都閉嘴吧她要開始了。”

許西檸垂下睫毛,琴弓搭在弦上,璀璨的燈光讓周圍籠上不真切的光暈。

就好像很多年前,陽光刺眼的午後,巨大的落地窗外綠蔭如蓋鳥鳴啁啾。

她笨拙地架著琴,溫南森站在她身後,溫柔地調整她的姿勢,那是一個環抱的姿勢,身後是男人溫熱堅實的胸膛,鼻尖縈繞著好聞的木質清香。

他手?指修長,微微屈著,骨節像玉石一樣微涼。

男人大手?包著她的手?背,逐一調整她手?指摁弦的位置,那些若有若無的觸碰像人工湖裡的波光一樣細碎。

溫南森在專心教她,女孩卻在偷偷看他蝶翼一樣低垂的金色睫毛,貓眼石一樣的綠色眼睛。

她做不好,也不想做好。

女孩情竇初開,心猿意?馬。

……

後來他們分手?,她再也不拉琴了。

許西檸的琴弓落上琴絃,有一瞬間的苦澀,下一刻清越的琴聲如鳥鳴悠揚而起,彷彿一瞬把?人拉進密林深處。

……

謝儀突然臉色變了,站起身,低罵道?:“該死。”

他聽見禮堂外停下的勞斯萊斯,開啟的車門,冰冷的嗓音,和一步步靠近禮堂的腳步聲。

是霍廷!

謝儀都快忘了霍廷也是文卷大學的校董,因為他從不親自來文卷,誰知道?今天吹什麼邪風把?他刮來了!

一旦霍廷親眼看見女孩活蹦亂跳,謝景給他的洗腦就會失效!

*

舞臺上,小提琴的琴音像風過樹梢掀起的林海,像灑滿午後陽光的波濤,愜意?溫柔粼粼波光,像蝴蝶繞著窗稜翻飛往復,莫名湧上一股悲傷。

溫南森沒有動,像是被死死釘在了座位上。

——他沒有教過許西檸這?首曲子。

這?是他很多年前,在艾琳彌留之際寫給她的曲子,曲子沒有寫完,她就去?世了,溫南森把?曲譜壓在箱底,再也沒有碰過。

直到有天許西檸在他的書房翻翻找找,曲譜被翻出?來重新見光,因為這?首譜子是手?寫的,也沒有名字,許西檸好奇問他這?是什麼。

溫南森蹲下來,輕聲說那是他最喜歡的曲子,但?對?她來說太難了,再等等。

而且,他還沒有寫出?結尾。

女孩衝著他笑,有點蔫兒壞還有點狡黠。

溫南森以為拿走?譜子她就沒有了,殊不知她早就用手?機拍下來了,科技改變生?活!

許西檸想既然是溫老師喜歡的,難有什麼關係,練就是了!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偷偷埋頭苦練三?個月,愣是把?曲子啃了下來,指尖都磨出?血了。

還沒拉給溫南森聽,他們就分手?了。

許西檸拎著小提琴站在臺上的那一刻,其實別無選擇,別的曲子練了就忘,偏偏只記得這?一首。

因為練了太多遍,以至於?每個音符都像刻在腦海裡。

就像她左手?食指尖,至今仍有薄薄的繭。

溫南森坐在臺下,扶手?上的手?指失控地繃緊,周圍的人和禮堂外的打鬥都好像離他遠去?了,他眼裡只有臺上聚光燈下的女孩。

他沒能寫出?這?首曲子的結尾,因為這?首曲子他為艾琳而寫,艾琳的死是她的終結,卻又不是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走?往何處,所以旋律徘徊沒有盡頭。

……沒有結尾的曲子,她會怎麼結尾呢?

*

禮堂外,謝儀露出?沒有人能抗拒的笑容,敞開懷抱迎了上去?:“霍廷——”

西裝革履的高挑男人面容冷漠,大步踏上階梯,隨著他的步伐滾滾烏雲壓過日光,原本燥熱的室外瞬間被冰冷的水汽席捲,學生?驚叫著四處散開避雨。

謝儀受不了這?傢伙每次出?場都苦大仇深的模樣,但?臉上還是燦爛笑意?:“這?麼巧,在這?裡碰見你,要不我請客喝一杯?”

霍廷快步迎上,抓著謝儀的領子將他按在柱子上:“這?種日子,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男人英俊的臉上彷彿只有黑白?兩色,劍眉冷目,挺鼻薄唇,冷峻至極,鋒銳至極!

謝儀:管天管地還管我笑不笑?

謝儀一巴掌把?他的手?扇開,懶懶地理了一下領結:“不想開戰的話?,我勸你還是放尊重點。”

“是麼,這?就是你的態度。”霍廷冷道?,“她對?你算什麼,一個玩物嗎?”

謝儀:……捏媽這?人棺材睡多了吧,為什麼說話?我聽不懂啊?

“她信任你,喜歡你,而你呢?”霍廷一字一頓道?,“你做了什麼,對?得起她嗎?”

謝儀逐漸恍然大悟:“……你意?思是,許西檸死了,是因為我沒保護好她?”他忍不住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大笑,“哈!!!!”

真別說,從霍廷的視角,謝儀身為許西檸“愛得死心塌地”的男友,堂堂妖王,漠視她的死亡,還在她本該畢業的日子嬉皮笑臉……

真他媽該死啊!!

笑完,謝儀也覺得自己功德沒了,摸了摸鼻子,然而霍廷已然怒不可遏,卷著雷霆攻來。

“嘭”的一聲巨響!!!

兩人瞬間交手?上百次,青白?色的電閃倏地爆開,妖族赤紅色的符咒從謝儀袖中疾竄而去?,呼啦啦貼在禮堂前的立柱上,佈下結界驅散人類。

謝儀且戰且退,忍不住調笑道?:“這?位寡婦,請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要不然你鑽棺材裡跟她睡一起?”

巨大的電壓擊穿了空氣,讓區域性空間都好像變得扭曲,霍廷盛怒之下根本不管禮堂裡的人死活。

謝儀:“喂喂喂。”

他只好施法去?擋,頭髮都被巨大的電壓激得站起來。

誰知下一刻,雷霆沒有落下,反而是霍廷抽離了戰場。

電光曲折了他的身影,從交錯的光影中竄出?一隻漆黑的蝙蝠,撲閃著翅膀敏捷地鑽進禮堂!

霍廷發現他在刻意?阻攔自己……一個畢業典禮,能有什麼秘密?他想不出?來,只覺得頭痛欲裂。

雨聲裡小提琴的聲音縹緲遙遠,卻好像一口古舊的洪鐘在他耳邊不停敲響,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那裡絕對?有什麼東西,他必須要親眼見證!

“糟了!”謝儀轉身追去?。

……

舞臺上,琴聲已經到了尾聲,到這?裡曲聲悲愴,永生?不再是祝福而是詛咒,愛人的離世像是一場無從躲避的暴雨,讓餘生?的每一天都變得潮溼。

到這?裡,曲譜走?到了絕路和盡頭。

溫南森下意?識前傾身子,目光灼熱又痛苦。

他想聽到,許西檸會怎樣結尾。

女孩纖細的手?腕有力地運弓,一個自然上揚的轉調,而後清越的琴聲再一次悠揚而起,彷彿群鳥撲稜稜齊飛,刺目的光線穿透茂密的樹葉傾斜而下。

許西檸沒有給出?曲子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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