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徹底壞掉前有哪些徵兆?”
看到這條推送的時候,成欣腿間的跳蛋還在嗡嗡震動著,這樣的文字似乎不大適合出現在這樣自娛自樂的時間,而且它顯然擋到手機上的影片配菜了。
然而她還是沒能來及把它划走。腿心處傳來的震顫感一波高過一波,她沒心思再去管別的,只知道按著手裡的小玩具,用力、再用力,直至腰部不由自主地挺高,柔軟酸脹的感覺驟然擴散,緊繃的大腿肉止不住地顫抖。
成欣喘了口氣,甩甩被震得發麻手腕,把跳蛋關掉。高潮的快樂只有短短一瞬,剩下的只有習以為常的空乏厭倦。她拿過手機,螢幕裡的倆人還在做得歡,跪趴著的女人把臀丘搖成雪白的浪花,被壓在她身上的人狠狠地甩了幾個巴掌。
她果斷關閉影片。衝完之後再看配菜也只有無聊了。但是她現在也懶得動彈,就順著發軟的身體攤平下來,刷起了手機。
她先點開了剛才的推送——果不其然,實際內容跟話題沒什麼關係,只是不知道哪部熱播劇買的營銷熱搜罷了。然後她點進了自己的賬號主頁,今天的小紅點不多,沒什麼人點贊評論。
事實上,如果只看成欣的主頁內容,絕對和她本人聯絡不起來。溫暖的、明亮的濾鏡,或是一串漂亮的綠植,或是幾個工緻的擺件,再配上一些優美清麗的文字選段,一些歲月靜好的生活感悟,整個賬號內容綽有餘裕到完全不像是一個孤零零漂在大城市、身上一窮二白的打工人的生活。
苦心經營這樣的網路形象,實際上多少有點吃力不討好,比起花心思怎麼把自己的小破出租屋拍出高階感,更讓人心累的是從乾淨清朗的濾鏡中抬起頭來,環顧周遭的一片狼藉。只是很偶爾地,會有人評論說“好羨慕這樣的生活”,唯有那時成欣才會感到內心被稍稍填滿一瞬。
沒錯,她就是這樣一個虛偽無聊的人。
但甚至,還不止。
成欣換了個app登入。等密碼核驗的幾秒鐘裡,她想了想,伸手往敞開的腿間摸去。
好,還溼著。成串的、黏黏糊糊的液體順著指尖往下流,她把胳膊抬高,揹著光張開手指,指縫間立即拉出透明清晰的絲線。咔嚓,她無聲地比了個口型,另一隻手舉起手機隨便拍了張照片。
然後開啟賬號,上傳。
這算是成欣為數不多的解壓方式之一——說實話,不少“解壓方式”都稱不上讓她真正放鬆。她倒也沒有兼職網黃的打算,這個賬號實際上比另一個還要涼,平時幾乎無人問津,但僅僅是上傳自己不露臉的自慰片段或者遮遮掩掩的身體部分,就足以讓她有種偷偷打破禁忌的刺激感。
今天有點兒累,她沒有配文就直接發出去了,準備下線的時候看到訊息欄出現了一個小紅點。她點開,一個眼熟的賬號。
【Shelia:今天看起來很舒服。】
之所以說成欣這個帳號是“幾乎無人問津”而不是“完全沒人搭理”,有相當程度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與偶爾零星的點贊與評論不同,這個人經常出現在成欣的賬號底下,最近更是發一條很快就回一條,活躍得不得了。
成欣敲字回覆對方。
【CiCi:剛才在看你推的影片^v^】
其實本來不會和這個人聊起來的,倒不如說對面貌似熱情過頭的傾向最初還蠻讓她害怕的。總不會是熟人吧?不會被認出來了吧?這樣的擔心一度讓她考慮要不要拉黑對方,但是經過對這人的主頁的細緻觀察後,她發現對方好像根本就不在國內。土生土長,從祖輩開始就沒出過國的成欣自覺不可能認識這樣的人。那就只是網友了。
不過就算是網友,成欣最初也沒有跟人結識的打算。直到有天,她在工作上受了氣,一肚子委屈卻連個發洩口都沒有——她沒什麼交心的朋友,也不能破壞她經營的歲月靜好的形象,於是只好孤身一人回到家,鞋子一踢就開始自慰。結束後她習慣地登上了這個號,只是她那天什麼照片也沒發,只說了兩個字:想死。
不久,訊息提示跳了出來,但不是常見的評論區,而是私信。
【Shelia:你怎麼了?】
這是這人給她發的第一條私信。
很快,又有了第二條、第三條。
【Shelia:遇到什麼事了?】
【Shelia:心情太糟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從那天后,成欣開始逐漸跟人搭起話來。
而且不僅是純聊天,對方甚至會打錢。代價是成欣要私發一些按對方要求拍攝的照片。
今天也一樣。
【Shelia:那有學會影片裡繩子的綁法嗎?】
怎麼可能啊!先不說她自己光顧著衝了,就說這可是人家的專業技能,她一個觀眾怎麼可能光看就看明白?不過成欣也沒急著反駁,而是伸手從床頭櫃裡扯出一條之前抽獎送的絲帶,隨手往脖子上打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她端著手機,努力擠出一點乳溝,挑了個板正的角度給老闆發了過去。
對面回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隨後是一如既往的打賞。
看吧,這位老闆就是這麼好糊弄。最開始接到對面打錢的成欣還十分慌張,以為自己馬上要被拉去下海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但後來她逐漸意識到,這個金主真是好說話得不行,她只需要拍跟以往發在賬號上尺度差不多的照片就有額外的錢拿。
相當於白嫖,不拿白不拿。何況她還是一個窮鬼,更沒有資格拒絕。
託老闆的福,她最近大號的歲月靜好風都越來越精緻了。正當成欣數著賺到的米時,對面又發來一條訊息。
【Shelia: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教你。】
啊啊?這句見面著實把成欣嚇了一跳,說實話,雖然喜歡老闆爆金幣,但是和網友線下見面這種事她還從來沒有想過。
但是這個人……成欣咬咬嘴唇,思緒不禁飄回了她以糟糕的心情撞上這人的私信的那一天。
其實那天,她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她看過對方的主頁,知曉這人應該是出國留學的富家子弟,小眾奢侈的服裝品牌、高級別墅的內飾裝潢,是她這輩子無論再怎麼營造也夠不著邊的,真正的千金氣派。
和這樣的人談職場壓力?她卑微地在飯桌上拉客戶,喝酒喝到吐,被人揩了油也反應不過來,傻愣愣的樣子難怪領導都要怪她沒眼力見。
彼時這人或許正在地球的另一邊,吹著海風曬著太陽,迎來無比燦爛美好的一天吧。
於是她只能回道:【我沒事,謝謝你。】
對面半響沒有再回話。
成欣起身去給自己燒了壺水,回來的時候看到了新訊息,她點開,是一段影片。
午後和煦的陽光流淌在鋼琴上,悠揚柔婉的樂音傳來,輕快動聽。成欣不知道曲名,她的目光落在那雙彈奏手上,纖長秀窄,靈巧地飛舞在黑白的琴黑間,透著一層細潤的珠光。
一雙女人的手。
儘管看上去柔美,但按下琴鍵的動作卻靈快有力。
成欣抱著水杯子靜靜地聽,流瀉的琴聲漫進腦子,勾起了一些夢似的碎片,她感到自己的指尖也有點微微發燙。
那段影片她當天晚上看了很久,但後來再也沒有開啟過它。說到底,她不是會欣賞音樂的人,這不知名的曲子也只能被壓箱底。
然而她和女人的交流卻在增多。倒不是談生活,而是談性。第一次看到女人拍過來拘束道具時她還有些驚訝,此前她覺得這人至少講話溫溫和和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藏性癖。
在成欣拍照片的時候,女人也會有意提出相關要求。比如讓她拍類似跪姿的鴨子坐,拍被繩子繞過的雙手,還時不時給她發一些美其名曰教學的影片。順帶著,也給成欣普及了不少字母圈小知識。
成欣就問女人有沒有固定的伴侶,女人說沒有,問她跟人實操過幾次,回答還是沒有。“我在這方面是個純新手。”女人這樣說道。
“那你是拿我當未來玩伴的練手嗎?”成欣道。
“我確實喜歡你。”
“其實我對這方面沒興趣。”
“沒關係,你只是在跟朋友交流的過程中分享了一些朋友會喜歡的東西——我們是朋友吧?”
朋友,成欣琢磨著這個詞。“朋友”到如今早已泛化貶值,在當下連點頭之交的人、沒聊過幾句話的人、隔著網路從沒見過面的人,都可以被稱作朋友。什麼人都可以是朋友,哪怕她們相隔甚遠,哪怕她們相去懸殊。
但這是第一個說喜歡她的人。
沒等成欣回覆,對面又是一筆錢打了過來。
之後這樣莫名其妙的聯絡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直到今晚,女人第一次提到見面。
成欣倒在床上,歪著脖子想了半天,想通了。
反正這人身在國外,不知道狗年馬月才能回來,怎麼著也吃不了她。在此之前先哄著老闆多撈點米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她回覆道:【好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