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告別廳的過程拉長了痛苦的時間。張父蹲在存放遺體的冷櫃前一支一支抽著捲菸,臉上縱橫的深壑掩住了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傷與否,只有辛辣的煙霧代替著他的心情縱情抒發。管理員已經來罵了幾次,每次張父都微微起身致敬,臉上帶著莊戶人見到“領導”時的討好笑容,但沒一會兒,對待“領導”的懼意便被濃烈的情緒覆蓋,他的手又一次忍不住的去摸裝著菸葉子的小布包,彷彿只有這件事是痛苦的唯一宣洩。
張母的悲傷顯而易見,她看不到冷櫃裡兒子的面目,只能一遍一遍摸著冷櫃的箱體,這個沒有溫度的長方形櫃子在此時屬於張毅,掛著他的名牌。她邊哭邊絮叨著,從張毅小的時候說到了如今,像每一個愛嘮叨的母親,聽著讓人厭煩,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她也說到了以後,叮囑張毅在另一個世界添衣加飯、好好生活,好像張毅僅是遠行,到了一個不能返程也無書信的地方。
張毅的妻子默然地站在張母的身旁,目光空洞,眼睛無神,但並沒有落淚。那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三十歲便有了四十幾歲的面容。她是在街邊賣水果的,與張毅談了兩個月物件就結婚了,住在張毅租的房子裡,話不多,盡著一個妻子應盡的所有義務。她對物質沒什麼追求,也從不向丈夫提什麼要求,宋城南想起一次張毅喝多時與他說的話:她以前的物件是個老師,總到她的攤子上買水果,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相中了不識幾個大字的她,兩個人感情不錯,馬上就要結婚了,那個男人卻被一個女學生刺死了,原因是男人曾經猥xie過自己。雖然這事久遠,但宋城南也有耳聞,據說當時全省的記者差不多都擠到了新發鎮,轟動程度可想而知。她不信,張毅當時說。告狀打官司,花光了所有積蓄,也沒告出個結果。後來就認命了,也替那個男人認命了。我們都不怎麼喜歡對方,搭夥過日子罷了,這是張毅說過的有關女人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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