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偌大的禮堂裡滿是未佈置完的痕跡，二樓觀眾席上甚至還吊掛著快滑落的酒紅色布簾。女孩站在一樓匆忙整理的人群中，看來格外引人注意，那水靈的雙眸專注的盯著手上的板子，直到看見周遭的佈置逐漸完成後，才終於露出些許滿意的笑顏。

抬眼，她望見欄杆上高掛的濃郁酒紅色。江雨倫緊皺眉頭，上樓試圖掛好布簾，髮絲隨著吃力的動作搖擺，如此大的晃動引來樓下所有的目光。小手突然一個不穩，她來不及鬆手撞上杆子，整個人往前翻去，只聽見大家頓時倒吸了一口氣，時間也隨著她的意識暫停。

直到一雙大掌繫住女孩的腰際，將她拉回懷裡牢牢鎖著，江雨倫才終於回了神穩下心來。回過頭她和那雙大掌的主人相視，身子無意間親密貼近的距離，扣緊了他們各自差些跳出的心。

「江雨倫，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剛有多危險嗎？我說過多少次需要幫忙要說，你真的要我發瘋是不是？」下一秒，陸奕翔一恢復理智便憤怒的對著她咆嘯。那樣大吼的模樣卻沒教江雨倫嚇壞，她只是睜大雙眼將她送入他的懷裡，平定他害怕失去的不安。

那樣恐懼的眼神和顫抖的身子每一點都是對她的牽掛，抬起頭她輕喃聲抱歉，溫柔吻住他冰冷的唇。交纏的十指牽環在彼此之間，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洗不掉對彼此如此炙熱的渴望，感動的淚水無聲滑落。

午休兩人被叫到導師室訓罵了一頓，一是為江雨倫的粗心大意、二是為兩人目中無人在老師面前接吻。走出導師室，曬在那道和煦陽光下女孩露出燦爛的笑顏，快步走至涼椅上大辣辣的躺了下來，享受起這下午的美好時光。

陸奕翔沒阻止她，反倒坐在涼椅旁的地板溫柔看向她的小臉。這次他們被召集去佈置畢業典禮的場地，每天都有比以往更多的時光相處，他卻仍然看不膩她的小臉與身上那好聞的香氣。

「你覺得我們結局會是什麼啊？翔。」江雨倫純真的嗓音回盪在耳邊，他卻連一次都沒有回答，緊握著拳頭除了滿滿的無知還是無知。在那稚嫩的年紀，陸奕翔只能把愛情交給命運和時間，就算傷痕累累也別無選擇。

禮堂分成三個區域坐，一樓前頭坐著準備離別的畢業班級、後頭坐著二年級少數幾班，二樓則坐著一年級所有班級和剩餘的二年級班級觀禮。江雨倫和陸奕翔因為是現場負責幫忙的人手，就和一些科任老師站在一樓休息預備送走學長姐。

「說好的，三年不見面。用我們的愛把時間留住，你笑著說這是我們的考驗、我們的約定。」光良有些悲傷的聲音引出畢業生的眼淚，其中有人抬起臉不敢落淚、也有人越唱越大聲越笑越苦澀。

江雨倫跟著拍子低聲唱著歌，心也隨著那些人的離傷有了感觸，側過臉，陸奕翔像有預感似的比她早了一秒回頭。閉上眼，雙唇相疊幾秒便匆促的分開，淚水滑落綻放出燦爛的笑顏。

「我們……」「我們一定要一起畢業，牽著手一起走出校門。」陸奕翔接過她的話說完，約好了不要改變，他們要一起抱著這樣的純真愛情，跨過彩虹的那一側。

「你會記得我們的約定，我比以前還更愛你了！迎著風我也笑了，它一定會告訴你的，我更愛你了。」輕靠在他的肩膀，江雨倫閉上眼，小腿搖著搖著晃去了他們的無知的煩擾。畢業在那時看來還遠，她來不及懂有些事卻近了。

夏塵雪，有著如此詩意的名字，想必是個溫柔婉約的好女孩。江雨倫看著交在自己手上的名單，忍不住對著這個新生下了第一個附註。

又過了幾個月的假期，不知不覺已經和陸奕翔交往了整整將近一年的日子。他們有事沒事就會待在悅嵐橋談笑、緊擁與親吻，時間沒有帶走他們熱烈的情意與瘋狂，直到夏塵雪的出現一切才有了改變。

「你要去帶哪位新生？」陸奕翔從後緊摟住江雨倫的腰際，親暱的在她的耳邊問著。那溫熱的氣息惹的江雨倫又羞又癢的，轉過身對著他嶄露笑顏。

「想幹嘛？不會有了新生，又要用同樣的小把戲追人家？」江雨倫小力的往他的鼻子捏了捏，語氣中帶有些酸澀意味。

「哪敢啊，有你就夠了。」陸奕翔拉下那不安分的小手，將自己的額頭緊貼著她的額頭，溫柔的宣誓著。那模樣害的江雨倫一不小心鬆開了緊抓名單的手，眼看著名單越飛越遠不再回頭。

「都你啦！」江雨倫睨了他一眼，嘴邊的笑卻毫無減弱的意思。緊握的雙手顯得甜蜜卻又彷彿下一秒就會鬆脫般的徬徨。

那年的夏日，夏塵雪闖入了他們正要美麗的相愛，也把那一碰就碎的初戀用力的砸下。宛如碎珠般的愛情該怎麼復原，江雨倫不停的自問著卻找不著一個答案，即使過了八年她也找不到能復原的些許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