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來迎接她的是小明。
她很虛弱,只是摸了摸它的頭,喊,“小明。”
她去看了明十,明十受藥物影響睡得很沉。她摸了摸他發,他睡著時,一向緊抿著的唇是鬆開的,嘴角的弧度柔軟,微微翹著,而下頜線也不緊繃,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又脆弱,又柔軟,像個年輕的男孩子。她摸了摸他眉眼,輕聲說,“阿十,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阿十,你是我的命。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她去洗澡,才脫掉褲子,鮮血再度流了出來。她想,應該是輕微撕裂了。她沒管,反反覆覆地清洗。
許久後,她才裹著浴袍,躺回到了他身邊。
夢裡,他也似有感應,輕喊了聲,“阿梨”,然後將她抱緊。
她縮排他懷裡去,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來,才發現自己額頭上敷了冰袋,她看人的眼神也有些迷茫。明十摸了摸她極燙的臉,說,“十夜,你發燒了。”
她笑了笑道:“沒事的。我強壯得很。睡一覺就好了。”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她其實餓了。明十看出來了,給她端來了小米粥和麵包。他摸了摸她頭,說,“我餵你。”
她坐起來,靠在床靠上,就著他遞過來的勺子,一點一點地喝粥。
“是叉燒包,甜甜的,很好吃。我剛包現蒸的,很新鮮,就算沒有胃口,你也多吃兩個。”他哄。
“好的。”她又乖乖地吃了兩個白白軟軟的甜餡包子。
明十一邊喂她吃,一邊說,“慕教授應該已經下機,也快到了。他說了待會過來看你。有他在,我才放心,要你一個人對付明明,我……”他又止住了話頭。
十夜忽然問他,“你希望他死嗎?”
明十唇動了動,說,“他是我的親兄弟。十夜,他受過的苦,其實我能感受到。我們是特殊的雙胞胎,還要是同卵分裂的。我小時候經常會無端端就生病很難受,我想是因為他體弱,他沒有得到好的照顧。到了後來,明明的處境越來越難,我都有感受,有時候,難受得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還有無盡的孤單感和恐懼感。現在仔細想來,這些其實都是來自明明的感受。他是一個可憐人。十夜,無論他做過什麼,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我選擇寬恕他。十夜,我希望他活。”
十夜眼睛閃了閃,又覆了下去,沒有說話。
下午二點的時候,慕驕陽和簡沐一起過來了。
明十被慕驕陽請了出去,書房裡,只剩下慕驕陽簡沐和她叄人。
十夜氣息很不好,雖然剛退了燒,但整個人還是懨懨的。她只能半躺在沙發上和他們說話,身上還蓋著厚厚的毯子。
簡沐看了,心很不忍,但不好說什麼。倒是慕驕陽生了很大的氣,他將茶几上的東西都摔了。
明十聽見聲音,想要進來,被慕驕陽呵斥,“出去!”
明十一怔,對上她目光時,她只是微笑著對他說,“沒關係。我們有案情要談,你在客廳等我一會兒。”他只能關上門。
“你怎麼可以這樣糟蹋自己?!甜梨,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等我回來!”慕驕陽極力控制,壓下自己暴躁的情緒。面前的女孩,是他未婚妻的妹妹,她們姐妹倆關係很緊密,而她更是他的手下,但作為他的親人和手下,她卻出事了,這令他很自責。
“姐夫,你不要怪自己。你我其實知道,除了這個方法,沒有別的方法。他是高智商的頂級罪犯。到目前為止,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在法庭上定他罪的證據。而且,他還有許多逃脫與躲避的方法和種種技能。他還善於忍耐,這個才是我們最難攻破的點。他一旦隱藏了起來,可以隱藏好幾年才出手。我們耗不起。”十夜拍了拍他手背。
她看出窗外,“我也是回到這裡後,和明十談起彼此過去,才側寫出明明的終極畫像,他會回到象徵權力和原點的地方——明十的身份地位,才是他的原始點,因為他們一母同胞,同卵雙生,他應該擁有和明十對等的人生;所以,他一定會去明十的十色總部;他偷偷躲在那裡。我驗證了側寫,所以才會在昨晚才確定下他藏身的地方。一切發生得太快,時間太緊,我沒有別的辦法。”
簡沐說,“我們已經對十色做了全面搜查,有許多密道,有叄條密道還直接連通樓下基層的海面。不同的海水連通處都綁有叄艘快艇。說起來,明明要逃跑,我們根本追不上。他的確狡猾。”
十夜說,“我說過了,我以身做餌,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簡沐將最新的調查所得,作了報告:“我們順著金叄角那條線摸過去。明明在黑暗裡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他因為幫助黑/道大佬做開顱手術,從而獲得大佬信任。他可以隨意在金叄角出入,也有自己的人馬。所以,才會派出狙擊手伏擊景隊。明明還是個賞金獵人,平常還從事殺手工作、以及為各路人馬盜取核心機密、商業機密,甚至是國家機密。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這次能這麼快捕獲他,是因為甜梨。甜梨是他唯一的軟肋。”
慕驕陽嘆了一聲,“在黑暗裡行走的人,最害怕孤獨,也最渴望同伴。”
慕驕陽撫了撫她的頭,輕聲說,“甜梨,是姐夫對不住你。”
肖甜梨微微笑了一下,“沒事。姐夫,我不要緊的。”
慕驕陽望向緊閉的門,說,“那你打算怎麼辦?阿梨,如果你愛他,就和他一起走吧。別人的言語不必在乎,而景明明我想他會理解的。”
“不。”肖甜梨累極,眼皮已經耷拉下來,強忍著倦意說,“我們不可能一起的。倆倆相忘,是最好的選擇。”
慕驕陽想了想,道:“也是。看著他,你總會想到那個吃人魔。無論如何選擇,姐夫都支援你。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以後警方有破不了的案,還要勞煩肖大偵探呢!”
她笑了,“一定。”
“好好睡吧。”慕驕陽替她掖好被子,拍了拍她,說道:“你的事,我會上下打點好的。你放心。警隊沒有人會知道。”
等送走了客人,明十再進去看她,她已經睡過去了。
他探她額頭,幸好沒有再燒起來。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坐在她身邊,陪伴著她。
她被魘住了,她在夢裡一直在哭喊,在掙扎。
“甜梨,甜梨!”他大聲喊她,她一睜開眼,看見他的一霎,掙扎起來,“你不要過來!”
明十一怔,伸出手僵在了那裡。
肖甜梨一身都是冷汗,她忽然摸了摸臉,一臉的淚水。她一怔,別開了臉,疲憊地說,“阿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發火。我只是……我只是作噩夢了。”
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問,“是我給你壓力了嗎?甜梨,你不要擔心我。我沒有那麼弱。你和我對打,你知道我實力。”
頓了頓,他說,“應該是我保護你,甜梨。而不是要你去保護我。”
她親了親他臉龐,笑說,“是。你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