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露兒。」我在門外大街上拉住她,「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冷冷道:「事實不是已經很明顯了。」
「不是啦,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我支支吾吾地說道:「那一天大家都喝醉了,她們幾個也不知道怎麼進來我們的包廂,就這樣迷迷糊糊發生了……」
「既然還能發生事情,就表示至少有一個器官是清醒的。」
「這……當時那情況,哪有辦法控制得住啊。」我低聲下氣地說道:「你彆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有沒有下次關我什麼事?」她的臉冷得讓人害怕。「別忘了我是你的教官,現在請你把你的手拿開,龍豹戰士。」
「你別這樣啦,如果事情發生在現在,絕對是我不對,可是那時候我們倆又還沒怎樣……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個軍人下了戰場不玩女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這樣。」
「別人都這樣,你就要跟人家一樣嗎?」她緊握著拳,好像火山爆發似地說道:「別人玩女人是別人的事,可是你不一樣,因為他們玩完了以後,沒有像你一樣再來玩我!」
「你別那麼大聲,別人都在看哪。」
「你跟她們兩個做的時候,怎麼就不怕人看了?」
「我們又不是在大庭廣眾面前,哪有人看。」
「沒有人看?那難道她們是蒙著眼嗎!」
我心想,媽的,女人發起瘋來還真是不可理喻,可是千錯萬錯,畢竟還是我錯,只能忍氣吞聲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算了,一切都過去了。」她平靜下來,換上的卻是一臉泫然欲泣。「就當我們之間從沒發生過,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糾纏了。」說著掉頭就走。
我趕到他身前。「喂,你去哪?」
「讓開好嗎?」她又回復了冰冷麵容。「我不想看到你。」
「那娜妲公主怎麼辦?」
「那是你的任務,不是我的。」
我抓住她的手,「露兒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請叫我教官。」她用力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便走。
我心中五味雜陳,既懊惱又有些氣憤,偏偏又想不出半點法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另一頭,從口袋裡掏出菸想抽,可是菸盒被雨水浸透,整包菸全成了紙糊。
「他媽的,今天是怎樣?連菸都跟我過不去!」我氣得將菸盒往地上用力一扔,揉成一團的菸盒不規則地滾動了好幾下,落在了一輛電動輪椅前面,旋即被包覆著橡膠的輪圈碾過。我抬頭一望,正好和坐在輪椅上的人打了個照面,見是個軍官模樣之人。哪料到他一見了我,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馬上調轉輪椅又進去了俱樂部裡。
「我是長得像鬼是嗎?」我正自嘲地說著,見那人又駕著電動輪椅衝了出來,後面來勢洶洶跟著一大票人,全都是光頭上刺著號碼的帝國士兵。
「就是他,」坐輪椅的人指著我大吼,「戰天使部隊的傭兵走狗!」
「喂喂喂,這位老兄你別開玩笑了。」我邊退邊連連搖手,並很小心地不要讓臂上的火焰飛翅露出來。「我既不屬於任何部隊,更不是什麼傭兵,只是來這裡玩的觀光客而已。」
「你不認得我,可是我卻認得你。」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在加羅拉加島,我的裝甲中隊全數被殲滅,只有我一個人活著,不過腰錐中了狙擊手的子彈,在幾乎成了死人堆的原野上整整爬了三天三夜,才終於被一隊正要撤走的工兵給救了,不過也從此成了殘廢!」他往明顯萎縮的雙腿用力搥了幾下,「你當然不認得我,因為你殺了太多人,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在田畝中穿來穿去指揮的就是你,是你殺了我全部弟兄,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幹掉戰天使!」一人振臂高吼,其他人一呼百應,整個俱樂部前頓時一片沸騰。
我心想,眼前這些可都是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要是不當機立斷,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當下掏出終結者連開數槍,好幾具屍體一起倒下,暫時壓制了眾人氣焰。
「聽著,」我雙手緊握著槍,「我和你們一樣是來度假的,沒打算在這裡大開殺戒,不過你們可別逼我。」
「大家別被唬住了。」一人叫道:「他手上只不過是打獵用的氣槍,裝不了多少子彈,我們跟他拼了,看是他子彈多還是我們人多。」
此話一出,前頭的人不怎麼敢動,可是後排的人卻衝進俱樂部裡,把只要是能傷人的東西全拿了出來,門口的保全人員攔也攔不住,一時就見桌子椅子、鍋瓢杯盤、刀叉餐具滿天飛來,叫我如何能擋?只得轉過身拔腿就跑,而對方當然是立刻群起直追。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怎麼什麼倒楣事全讓我碰上?媽的,早知道當時就不要心軟,讓山貓一槍把他斃了,起碼勝過一輩子殘廢坐輪椅,現在更什麼事都沒了。」我心中罵個不停,腳下可一點也沒慢,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口氣奔到街尾,一轉彎就見露兒從交叉的另一條街飛快地朝向我而來。
我一時高興的忘了後頭還有大隊追兵,停下腳步張開雙臂,滿心以為她會直撲入我懷中,隨即發現情況不對。
大批空中騎警正尾隨她身後而來,警燈閃爍得整條街眼花撩亂。
「快跑啊,」她大叫:「你在發什麼……」看到我身後那堆窮兇極惡之眾,最後一個「呆」字便說不出來了。
兩方追兵同時逼近,我和露兒被夾在中間根本無路可逃,就聽空中騎警用擴音器喊道:「前面的群眾聽著,馬上放下手上武器就地臥倒,重複,放下武器就地臥倒。」
「去你媽的。」人群中有人大聲叫囂道,好幾只點了火的酒瓶隨即往天上扔去。
「哈哈,」我心中竊笑:「這兩堆笨蛋都把對方當作和我們是一路的啦。」
騎警在空中四散開,電光劍紛紛亮出,降下地面和群眾手上的酒瓶菜刀金屬凳打成一團。混亂中我偷偷潛到一名騎警身後一拳將他擊倒,搶過摩托飛車對露兒叫道:「快上來。」
她只往前跨了一步便又停下,閉上眼搖了搖頭。
「你還在等什麼?」我急道:「難道你想留下來自首,還是想要被那些恨我們入骨的帝國兵剁成肉醬?」她這才緊抿著唇跨坐到我身後,我立即猛催油門,原地一個急轉彎衝上空中加速飛離現場。
一飛出西五區,斗大的雨點又再度落下,由於時間緊迫,我也只有頂著滿天水花加足馬力往前衝。自由港位在人工陸地最南端的西六區,和我們所在的西五區只有一城之隔,很快地整座港口的輪廓便已浮現在眼前。
就在我準備降下之時,一路上沒和我說過半句話,甚至連身體都刻意不跟我有任何接觸的露兒冷冷開口道:「我會和你來這裡,只是不想斷送其他人回家的路,可不是要幫你。」
我沒答話,一聲不吭地操縱車子低飛進港。
此時已接近天亮,巨大的貨輪一艘艘整齊停放在碼頭旁,在微暗帶雨的天色下,就好像一整道矗立在煙雲水波中的山城,如果要慢無目標地逐一搜索,根本是形同大海撈針。我於是冒著被抓的風險去到碼頭中央的港務大樓,直接詢問將要開往帝國的船有哪幾艘。
港務人員見我們駕著特警的摩托飛車,一點也沒疑心地按電腦查了查,「總共有三艘,加諾託託號,脊頭鯨號,還有紫珊瑚號。後兩艘是貨櫃船,加諾託託號是載旅客回去的遊輪。」
我心想,上游輪的乘客要經過海關,就算是行李也會檢查,要讓公主矇混過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比較有可能的應該是和貨物一起藏在貨櫃裡上船。
「那兩艘貨輪停在哪裡?」我又問。
「紫珊瑚號在七號船塢做例行保養,脊頭鯨號在十三號碼頭,正在裝櫃準備啟航。」
「應該就是這艘了。」我暗道,立刻衝出門去,露兒悶不吭聲跟著上到後座,仍舊是刻意和前座保持至少三十公分以上的距離,一臉好像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看了心中也有氣,不理睬她直接發動車子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