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居酒屋，餐廳內燈光昏暗，留著鬍子的金髮男人，一手拿著牛肉串燒，一手拿著手機說著流利的英文。

聽見英文的何凜腦袋一片空白，明明從小到大所學得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湊在一起卻像個咒語，怎樣也聽不懂，虧她大學四年幾乎被滿滿外文書給堆積，實際上出社會只會幾句簡單用語，不會溝通比手畫腳也行。

「何凜快點過來。」劉以泰拉開金髮男人對面的椅子坐下，滿臉興奮，「arthur……」

「charlie。」名叫作arthur的外國人，握拳朝著劉以泰打過去，睨了一眼穿著端正的何凜，「哇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帶了妞又請吃飯。」

雖然中文不是很流利，大概聽得懂在說什麼。

「她是我的下屬，你不是來臺成立公司，很多業務我們銀行可以幫忙。」劉以泰朝著何凜使眼色，似乎暗示著她快點推銷。

眼前的洋人雖然會中文，光看到對方跟亞洲人不同肌膚跟髮色，何凜腦袋瓜都愣住，忽然會意劉以泰的意思，她得靠自己力量說服對方。

看著劉以泰跟arthur有一搭沒一搭的夾雜中英文，她立刻了有了想法，必須用破爛的英文跟對方溝通，才能展現自己的誠意。

原先所攜帶的中文的資料立刻成了廢紙，劉以泰明知道對方是外國人卻不事先告知她，顯然是想看她如何應對。

何凜點開手機，翻找著之前存留著英文資料，迅速讀了一遍重點，喝了口清酒打岔正聊得開心的兩人。

「arthur，她是我的下屬，會為你服務。」劉以泰早等著何凜準備。

「charlietoldmethatyourcompanysetintaiwan，iwouldsuggestthat……」何凜握著手機，緊張的額頭是汗，拼命擠出她畢生所學過的英文單字，儘管她發音不正確，還有些錯誤文法，arthur不厭其煩細細聆聽著。

「that'sgoodiedal。」

「劉經理太棒了，你朋友居然答應我了。」

「別高興太早，雖然我同意啊，臺灣公司的事情決定權不在我身上，另一位臺灣同事會負責。」言下之意何凜必須過那一關。

「又來了，真是的幹麼給她做無聊的測試。」劉以泰無奈的笑，「何凜我不說全都是這傢伙的主意。」

「你們臺灣人訓練員工就是太死板，臨場反應最能測試員工能耐，何小姐表現很好，我完全沒料到她會說英文，一般臺灣人聽到外國人說中文，誰會想要說英文。」arthur將溫熱的清酒倒進何凜的酒杯，「正說明著你很替客戶著想，交給你我很放心。」

「可是我英文很爛……」何凜很有自知自明。

「我中文不也很爛？可以溝通就好，只是缺乏練習。」arthur接起電話，「harryup……」

「待會你就會見到臺灣公司的負責人，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劉以泰解釋，「別緊張，既然arthur都透過，我相信這業績穩拿。」

「劉經理真的很謝謝你，我該怎麼報答你？」

「下次找個機會跟吳組長過來我家吃飯，茉莉一直說要吃你們的喜酒。」劉以泰看到何凜無名指空了婚戒，「怎麼沒戴婚戒？」

何凜不自在用拇指壓住發紅的無名指，「戴飾品感覺不專業耶。」

「沒錯，男人是視覺動物，要是知道何小姐已婚，一定不會給你業績。」男人身穿淺色襯衫，特別將胸口的釦子解掉最上面兩顆，露出熟悉又燦爛的笑容，「做這行女人還是得靠臉，那些大企業家的老頭，最愛何小姐這種清純女人。」

「何凜這位就是……」

「mr.jiang臺灣分公司負責人，未來所有業務將由他處理。」

男人客套朝著何凜伸手，「何小姐好。」

「人家跟你打招呼，在發什麼呆？」劉以泰提醒，大概是太緊張所以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酒喝多去一下洗手間。」何凜瞥著mr.jiang抱著手提包像是趕火車似的逃走。

那個人是他嗎？

五官跟說話聲音都很像，可是好像故意沒認出她。

大概是過太多年把她給忘了。

以前兩人總是一起行動，卻只有她一人惦記著，握著拳頭打著絞痛的胸口，被人不放在心上好討厭。

「小凜……」男人不在乎旁人異樣眼光，大步走進廁所，拉開何凜緊握的拳頭，「為什麼結婚都不跟我說？」

「是、是誰不告而別？」何凜咬著唇哭出來，她有太多問題想問消失的青梅竹馬，最後取而代之換來一席淚水。

「誰沒說？不是有請人傳話？」

「根本沒人，我要去找你已經不見，就連叔叔阿姨也刻意隱著我。」

「真是的，我明明交代班長跟你說耶。」姜東佑拿了手帕遞給何凜，「誰知道我手機沒電，之後根本沒時間聯絡，我們全家移民到國外。」

「到了那裡也可以跟我說，又不是沒手機。」何凜感覺自己不被朋友重視，氣呼呼打了姜東佑。

「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差點活不下去，真的沒有心力跟你聯絡。」姜東佑分分秒秒不習慣沒有何凜日子，誰叫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忽然少了對方，整個人不對勁，所有的不適應只能一個人吞下去。

「以前就算了，那現在？回來多久了，怎麼沒跟我聯絡？」何凜推開姜東佑的手：「要是我今天沒有出現，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一輩子？」

「當然……」姜東佑還來不及解釋，口袋的手機震動的不像話，何凜同樣也是，兩人有默契看了彼此一眼，心有宣照將注意力集中的工作上。

何凜先回到位子，過了幾分鐘姜東佑故作抽菸也回到位子。

「arthur直接跟何小姐合作。」姜東佑根本沒聽到合作案。

「你確定？」他真的知道要合作什麼嗎？

「我相信咱們家老大，你的業績我全買下。」姜東佑看了得意洋洋的arthur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