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倪趕到急診室時,商佐已經包紮完畢。
「怎麼回事?」
「小傷。」他看著不痛不癢,「醫院太小題大作,非要我找人來接。抱歉,還麻煩你跑一趟。」
司倪看著他臉上的瘀痕,以及身上傳來了的酒氣。「我在問你這傷口怎麼來的?」
「我都說沒事了。」
「商佐!」
男孩子起身,避開司倪的碰觸,氣氛一瞬間尷尬。司倪收回手一笑,「??現在連我都不能說了嗎?」
商佐見她低下腦袋,一言不發。驚覺自己把話說太重,他下意識地攥緊腿邊的拳,緩了語氣。「我只是不希望你過度擔心。」
司倪抬眼。「袁禾安說你很久沒去練球,我也去過訓練場問過教練,他說你不想打球了?」她問,「是真的嗎?為什麼?」
商佐沒有回話,喝了酒,有些情緒便藏不住。「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真的要這樣?」
聽聞,商佐冷笑,「難不成我每件事都要向你報告?你是我的誰?不是已經打算不管我了嗎?」
「商佐!」
從小到大商佐就是非常有主見的小孩,表面溫順聽話,實則骨子裡有他的叛逆,有時過於固執,偶爾阿姨、叔叔還會拜託她來勸說幾句。
商佐忽而笑了起來,「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司倪早知道瞞不過他,但當他真的問出口時,她仍舊不可避免地心顫。
見她沒說話,商佐只剩自嘲。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任憑時間在這他們之間損耗,如同這二十多年,看似風平浪靜,卻早已千瘡百孔。
「餐酒館認識的吧。」商佐幾乎憑藉著推測就能猜出全貌,她太瞭解司倪了,也見多了朝鶴這樣的人。
見司倪點頭,他再問:「見過你脫下面具?」
「嗯。」
「他是認真的嗎?」
「我們現在還不是那種關係??」
商佐置若罔聞,繼續問道:「他這種人可以信任嗎?倪倪,你真的瞭解他嗎?」
面對一句又一句的質疑,司倪原以為自己對朝鶴有信心,也對自己的回答抱持著肯定,然而看著商佐肅然的神情,她卻動搖了。
「他真的瞭解你嗎?」
「我??」
「而你對他又知道多少呢?」
「他並沒有欺騙我的必要。」
「那你知道他和藍湘一直都有在聯絡嗎?他們根本沒有分手,朝鶴私下一直都在和她見面。」商佐道,「前任見面確實沒什麼大不了,但次數頻繁,還需要大費周章約在包廂,這麼遮遮掩掩到底是為了什麼?」
司倪一怔。
「他和你提過這件事嗎?」
商佐問得直接,句句尖銳卻不可忽視。司倪或許不瞭解其他人,但她知道商佐並不會單憑自己的喜好去傷害其他人。
「我不知道??」
這幾日的心結總算鬆口,司倪無數次說服自己,朝鶴與她之間並非全無可能,他的心意直接明瞭,明明是最不需要懷疑的??她卻總在這塊上惴慄不安。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
商佐避重就輕道:「朋友之間傳的,但並不是空穴來風。」
司倪一笑:「商佐我不笨,我也不需要你這麼保護我。」
聽聞,他垂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該不會小時候都是耍我吧,平時這麼依賴我的人,一夕之間都變得比我成熟了。」
「是藍湘吧。」司倪猜,「這陣子也都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吧。」
商佐才想否認,就聽見女孩子低語,「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也本來就不該管我,我是真的討厭你總是自作主張??」司倪哽咽,「一廂情願的對我好,卻總不接受我的喜歡??你總說等等,再等等,可是你不知道在這等待的過程中是會消磨一個人的喜歡,即便我一開始真的沒想過我可能會喜歡別人??」
甚至是??在商佐和那個人之間做選擇,而後心灰意冷地走向另一個人。
見眼前的人開始抹開眼淚,商佐也慌了,剛才的冷漠蕩然無存,焦急地想逗她笑,想收回所有讓她不開心的話。
「司倪??我、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總想給你最好的,拼命地增進自己,一直想等我有能力了,可以慎重地給你承諾。我太習慣你在我身邊,把這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
認為他們之間永遠有時間。
「是不是在喜歡面前,我們總認為自己有太多不足。」
商佐這麼好的人是這樣,而她在面對朝鶴時也是。
他抹了一把臉。「??我們是不是真的錯過了?」
司倪垂眼,「一直沒說是認為你早就知道,而我們也從小這麼一路走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都心知肚明。」
商佐的眼底閃過千頭萬緒,悲喜交加。他該高興,可是當要說出口卻發現什麼都來不及了,司倪早就不在原地等他了。
「現在呢?這些話還算數嗎?」
司倪沒有說話,商佐卻讀懂了這中間的千言萬語。
他笑了一聲:「??我終究還是讓你失望了。」
「商佐你沒有,都是我心甘情願。」司倪微笑搖頭,「也許我們始終是本質不同的人,只是因為多了青梅竹馬的身份,讓你迫不得已和我牽扯在一起。」
商佐嚴肅打斷道,「我並不覺得有任何勉強。」
「我知道,所以這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司倪說,「你對我太好了,好到我想將你佔為己有,因為我知道你會無條件的包容我,就像司蓉和我的家人一樣。即便我的個性不討喜,有時還拗,你們嘴上說再也不管我,可是緊要關頭還是會一邊說我,一邊拉我。」
「商佐,也許我只是貪圖你們的溺愛。」
空氣再度歸於沉寂,在這無疾而終的愛慕上落成了灰。
半晌,商佐率先開口,「走吧,回家吧。」
兩人沿著人行道一同散步回家,像是回到小時候。司倪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間就屬上學和放學,因為可以和商佐一起走路回家,一路上只有他們兩人。
無人打擾,商佐的注意力只屬於她。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和身旁的男孩子分享今日的喜怒哀樂,說說自己敏感的小心思,糾結一天的小煩惱。
她把腦子的話,不敢說的,想說的,通通都告訴商佐。
商佐總說她在學校就像啞巴,但回到家就生龍活虎。
司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對方看起來也沒想要藏。」明裡暗裡都是對他的敵意,連裝都懶。
聽聞,司倪笑了一聲。
「你的眼光也真的差。」
司倪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商佐摸了摸鼻子,轉頭嗤了一聲:「虧他能忍。」
朝鶴的心思也就騙騙司倪管用,上回的球場較量,都說看一個人的人品看打球就知道了,朝鶴那種人,沒一點心眼都是在汙辱他的人格特質。
「反正我是看他不順眼,你在我面前也用不著處處袒護??」
司倪突然說道:「對不起。」
「為什麼又道歉?」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我除了扯後腿和耍賴也沒為你做什麼??」
商佐知道司倪這對誰都是自省的個性,實則就是一種潛在自卑和恐懼。雖說她從小到大就是這種個性,但久了還真有些過頭,司蓉私下還建議她去看醫生,但多半也被她本人當成耳邊風。
「又不是隻有你喜歡我。」司倪一頓,商佐略微不自在的撇開臉,「套一句你的話,我也是心甘情願。」
司倪看著他,一瞬間眼眶就紅了,眼淚湧了出來。商佐見狀,立刻慌張了起來,轉而像隻無頭蒼蠅在包內翻找衛生紙,嘴裡喊著:「別哭!哭什麼啊?我又說錯了什麼??」
司倪哭著上氣不接下氣。
她很久沒哭得這麼難過了,商佐將她拉至馬路內側也沒能止住她的眼淚,只能在旁陪著她。片刻,見她總算消停了一些,商佐再次遞上衛生紙,「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對那個人也有諸多偏見,但就和以前一樣,我永遠以你的感受為優先。」
司倪一聽眼淚又掉了下來,哭著張手去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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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來晚了!
這幾天回家太快樂,天天都在軟爛,在寫稿上也真的有點怠惰?_?
謝謝大家還在等我~~~~~~(應該大家都還在吧????)
沒意外要進入最後一坎,解決完竹馬(但後面應該還是有戲份,畢竟誰也不會太好過哈哈哈哈)
再來就是弟弟狗(欸),希望我不要再爆字..................
然後啊,請問我可以再爛幾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