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汐聞言,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卻無奈身子被他控制著漂浮在空中,只能下意識道:“……你瘋了?”
冷玉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突然抬了抬手,少女的身子軟綿綿地掉了下來。他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放到紗簾後的軟榻上。
她剛經歷過蠱蟲發作之痛,面色慘白如紙,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只能任其擺弄。男人俯下身湊近,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你想要證據?”
季汐厭惡地別過頭,躲開他的溫存。冷玉山卻不急不惱:“鉤月刀選擇了你,便是最好的證據。”
那日在埋骨冢裡,他已經事先獲得了本命法器,拒絕了鉤月刀的選擇,是以它看中了身懷魔君一魄的少女。雖然魔氣微弱到幾乎沒有,但身上依舊參與者前主人的氣息。鉤月刀無可奈何卻不肯放棄重見天日的機會,便認了少女為主。
季汐想到這裡,心裡突然一驚,謎團似乎也迎刃而解。若真如他所言自己體內有他一魄,鉤月刀為何選擇她也有了原因。可是這個人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她冷聲道:“事已至此,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麼?”
“吾不在意你信不信,信便罷不信便罷,你體內的一魄我終將會拿走,作為補償吾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男人語氣溫柔,唇角含笑,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季汐……吾真捨不得殺了你……蕭明燁本想借你的手除去元束,一石二鳥將合歡宗與東朔宗解決,可誰知他那痴情種兒子不依不饒,竟讓這個老男人軟下心來,留你一命……哈哈,”他笑聲詭怪,像是寒林中睜著眼睛的烏鴉,聽著讓人渾身發冷:“吾怎會讓你嫁入蕭家,讓你被別人搶走?所以他做了蠢事,該死!”
原來如此,原來一開始他拿母蟲誘使她回宗便是一個局,蕭明燁利用她將髒水潑到合歡宗身上,而他利用蕭明燁一舉除去三個宗門勢力,把一切攪得天翻地覆!那麼這個局是從什麼時候設下的?
她取得鉤月刀的那次?弟子大會勝出的那次?還是說最一開始原身參加弟子大會的時候,便被盯上了呢?
想起初見冷玉山時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季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喉嚨湧上一陣又一陣的乾嘔。可是身上的男人依舊慾求不滿,他的吻不斷落下,從眉心、額頭又到鼻尖,眼神幽深得頗有幾分吞吃她的意味。待他慾火燃燒情至深處,按耐不住將她抱入懷中揉捏之時,少女突然睜開眼睛,眼疾手快地一刀刺進他的胸口。
“撲哧”一聲,刀鋒入肉,血如泉湧。
親吻的動作一頓,男人低頭看了眼插入胸前的鉤月刀,唇角緩緩滴下一根長長的血絲。他抬起頭,看著喘著粗氣的少女,笑得猙獰血腥。
“真不乖。”
少女面色冰冷,下手又穩又狠。聞言她將刀子瞬間拔出,口中低喝一聲「千刀陣」,那沾滿血氣的刀鋒頓時從她手中飛出,在男人頭頂盤旋而飛,一眨眼便化作數十條冰冷的刀鋒,齊刷刷地對準冷玉山。
生死關頭,男人竟然挑眉一笑,張開雙臂敞開胸懷,挑釁十足。季汐咬緊牙關,乾脆利索地結了指印:“殺!”
話音落地,頭頂的刀鋒極速旋轉,肉眼只見如颶風般的殘影呼嘯而過,殺氣化為滾滾白煙。下一秒,刀鋒在空中凝固定格,倏爾急速向下刺去——
“撲哧撲哧”數十聲毛骨悚然的聲響,冷玉山的身子像是一張肉皮,瞬間被一道道刀刃貫穿,鮮血噴灑如同雨落,碎肉橫飛如碎瓷,少女的臉龐上不可避免地淋上淅淅瀝瀝的血液,鐵鏽的味道鑽入鼻尖,令人作嘔。
可是面前的男人沒有死。
他的胸口面板幾乎被捅成肉糜,卻依舊笑得森然而可怖,鮮血一滴一滴從唇角落下來:“吾死了……你以為你能活多久?母蟲與子蟲生死相依,更何況以你的修為根本殺不死吾,一切不過是徒勞,而你必須要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話音落地,冷玉山手指一抬,方才還殺氣騰騰的鉤月刀頓時“咣噹”一聲掉在地上。與此同時,他的胸口正以可怕的速度恢復著,血肉模糊的面板很快又恢復了一片光潔,看起來毫髮無傷。
季汐還沒反應過來,脖頸突然被他一把掐住,身子直直倒在軟榻上。緊接著,男人的身軀覆蓋而上,滾燙的體溫如同熨斗一般燥熱。
“你……要做什麼……咳咳!”
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法反抗,少女的脖頸被他掐的通紅,急促地喘息著。冷玉山湊下身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她臉上的血液,輕輕咂了咂唇。
“味道不錯。”
於是男人耐心十足地舔乾淨了她臉上所有的血液,乾涸的、新鮮的,屬於他自己的血液,可再抬起頭,目光依然帶著幾分渴望與欲求,像是一個無法饜足的怪物。
少女身上有他缺少那一魄,便讓他不可自抑地渴望她……
想變得完整,想要他的身子與靈魂合為一體,想撕開她的身體進到她的皮囊裡去,想鑽進她的血液將她徹底佔有……少女身體深處,自己丟失的一魄在流離失所,而他想要極了,恨不得立刻把她吞吃入腹乾脆利索地解決問題。
可這個小姑娘要殺他。
她方才竟然動了殺心,妄想用他的刀,殺了他自己,真是可笑!
所以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能讓她死得如此痛快!在此之前,他要她經歷痛苦、絕望,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閉上眼睛都要愧疚不安,慌亂如驚弓之鳥。他無法完整,她亦無法安然,就讓她飽受折磨到最後一刻,跪在他腳邊懇求他把自己吃掉——
到那時,他才會滿意地笑著,將她納入腹中。
……
最後一抹血痕被舔掉,冷玉山鬆開禁錮在少女脖頸處的手,微微直起身子。與此同時,大量的新鮮空氣湧入,季汐劇烈地咳嗽著,伸手拍了拍胸口緩氣。
他欣賞著她的狼狽,拇指輕輕擦去唇邊的血痕,看起來優雅如同貴公子。
“季汐,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少女剛剛緩過來,眼角滿是細碎的淚花,看起來被欺負得狠了。冷玉山滿足地勾起唇角,湊近她的臉,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面頰。
“像你剛化為人形的時候,為了維繫靈力不得不去吃死人的靈丹,那時候你的表情當真有趣……光天化日之下做賊,剖了人家的心肺,挖出人家的靈丹,把人家的骨肉撕得鮮血淋漓……”
胸口被他的指尖戳了戳,尖銳的痛楚驟然傳來,少女驀地瞪大眼睛,渾身打了個激靈。
冷玉山笑得溫柔奇詭。
“一百多年了,齊光君的靈丹還好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