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華叫服務員將未吃完的涼拌豬耳朵打包，和哥們幾個熱乎乎地喝了最後一杯，攙著張小軍的肩膀走出大排檔，等待後面搶著買單的人出來。

“誒那個……是你女兒吧？”張小軍拍拍他肩膀，指著一輛綠色的suv。

唐紹華神情饜足地剔著牙，聞言向外看去。

正對面的重慶小面，蘇紅凜剛好發動車子，唐辛夷捧著滾燙的塑膠碗衝她齜牙咧嘴。

“好燙好燙！”一邊哭訴一邊將打包盒放到自己大腿上，“哎呀……還是好燙……”

蘇紅凜將車駛出門店後晃眼覺得左邊一個地中海大叔很眼熟，正想扭頭看看窗外，後面有車又催得緊，喇叭按的火星都聽得見，眨眼的功夫再看，已是人去樓空。

“你把東西放在地毯上吧，小心燙。”

唐辛夷顛顛腿，把紙巾盒墊在下面，“嘿嘿，我怕它灑出來，捧著安心點。”

“沒關係，馬上就到了。”

馬上，指的是下一秒，就將車停在工業園門口，保安開啟電子門準備上前檢查通行證，被唐辛夷遠遠的打發離開。

“認識？”

“嗯，經常來小店買菸買水，還請過我喝飲料。”

蘇紅凜嫌棄地癟癟嘴，關掉空調將車窗開啟，把車子開到柵欄外有陰影的地方，盯著唐辛夷手裡的盒子舔嘴，“要不要現在吃，等下會粘在一起……”

“不會啊。”唐辛夷四下環顧，“這個粉他煮的時候會故意煮硬點，涼麵也沒那麼快坨。”

蘇紅凜還是垂著眼皮，默默地，一動不動地盯著面盒。

“呵，你怎麼那麼那麼那麼可愛啊～”唐辛夷捧著她的臉啵啵啵地親她臉頰，蘇紅凜被她的手烤的臉熱。

“手這麼燙！”

唐辛夷把手張開放到她嘴邊，“吹吹……”

“吹吹，好內涵的要求。”蘇紅凜向她眨眼放電，把衣服下襬從裙子裡扯出，拉著唐辛夷滾燙的手指貼在自己冰涼的肚皮上，低聲悄語，“也只有我這麼寵你了，所以……”

唐辛夷裝作聽不明白的樣子，蘇紅凜直愣愣看著涼麵咽口水的樣子反差太大，唐辛夷想逗逗她，將她對麻辣雞絲涼麵的熱忱視為對自己的渴望，探頭就想親她。

只有女人才知道，其他女人盯著櫥窗裡花花綠綠琳琅滿目的嚮往眼神有多可愛。

“噹噹……噹噹……”

有節奏的敲玻璃聲，索性車窗透光度最低，車外燈光又不好。

蘇紅凜輕輕推開唐辛夷，將車窗按下一條細縫，“你好？”

“是我，好久不見啊蘇小姐。”

“哦，唐大哥晚上好！”蘇紅凜急忙開啟車門，下車之後坦然自若地將背後的襯衫拉出裙子，“我剛剛看到一個人覺得好面熟，再看就不見了，原來真的是你，下班了和朋友小聚嗎？”

唐紹華臉紅的堪比關公，蘇紅凜有些擔心他身子，想要開啟後車門讓他上車休息，被唐紹華固執地擺手拒絕。

他把手裡的打包盒塞給蘇紅凜，擔心自己張嘴酒臭燻到蘇紅凜，邊後退邊朝她揮手，“把這個幫我帶回去，我還要和朋友去k……去唱歌。”

全程都沒有看副駕駛座的唐辛夷。

“路上小心！”蘇紅凜看他踉踉蹌蹌地走到牆根被同行的友人扶上車，才放心的坐回車裡，關好門窗，轉身對發愣的唐辛夷晃晃手裡的盒子。

“我不想吃涼麵了，我想吃這個，好像是豬耳。啊～我的口水～”她將蓋子開啟，陳醋混著小米椒的酸爽麻辣立刻讓飢腸轆轆的唐辛夷狂咽口水，肚子還非常配合地咕咕叫喚。

唐辛夷撓撓腦袋，有些羞赧地將涼麵盒子開啟，試著交換蘇紅凜手裡的豬耳朵，“你吃這個……一起吃點吧，然後剩下的再給……我媽拿回去？”

蘇紅凜佯做糾結地咬咬指甲。

“不可以嗎？”這個有什麼好糾結的啊～

“可是，可是……”蘇紅凜穩穩端住兩碗宵夜，撲過去咬唐辛夷的臉，“我更想吃糖～”

“……”哼！

晚上又下起了小雨，工人們上晚班，唐辛夷獨自撐著傘走在小道上冷得牙齒打顫，公司太摳門，不到休息時間，園區根本捨不得多開一盞燈。

自從唐紹華離開集團後，留在車間做文員的郭佳汶便沒資格繼續住在經理房，唐辛夷請了兩天假才幫她將行李搬到新宿舍，現在兩人都住在單間房裡，唐紹華偶爾會過來，唐辛夷就睡地鋪。

“啊切——”唐辛夷揉揉鼻子又揉揉臉，她居然用了力，下口忒重，鼻子癢癢的塞滿了不通氣的鼻涕，唐辛夷很自然的就將手指放到鼻孔里扣了扣，卻正好撞見翻牆進來的一男一女。

野外大戰？被雨淋回來了？唐辛夷記得那個男的三十多了吧，小女孩才十六七歲的模樣。

兩人也被挖鼻子的唐辛夷嚇了一跳，女的尷尬地推了男人一把，笑嘻嘻地跑到樓梯口等他，男人常去小店買東西，覺得唐辛夷眼熟，叼著煙的嘴蠕動幾下，正想著怎麼調侃，唐辛夷泰然地抽出手指，目不斜視地轉身走上樓梯。

呵，男人……害人只能爬樓梯……

猥瑣！

下流！

拖著行李箱和外賣雨傘，樓梯走得特別憤憤不滿，唐辛夷重重地踩地震亮聲控燈，那架勢狠的腳底板能感覺樓梯在輕微震動。

回家休息一下，沒了手裡的生活頓覺煎熬難耐，乾脆梳洗乾淨，端著宵夜坐在地上整理行李箱裡的東西。

包包，香水，化妝品，護膚品，衣服裙子，風衣外套，手錶鞋子……都是些見怪不怪的東西，陽臺上還堆著一大堆呢～這些東西剛擁有的時候會很高興，然後就會變得想要更多，多了的時候反而又覺得麻煩。

翻到最底下，有個白色大盒子和幾本書，唐辛夷驚訝地拿出盒子，立即樂得合不攏嘴，是爛蘋果標誌！

哎喲，受寵若驚～

美滋滋地開啟包裝盒，沒有預想中的ipad或者iphone，反而是玫瑰色磨砂版的……kindle……

啊，那也不錯了，無聊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

轉念一想，kindle也是可以限量訂製的嗎？這款騷粉色會不會有點誇張啊，她沒有特別喜歡的顏色，也沒有特別討厭的顏色，就像沒有喜歡的花，喜歡的明星，喜歡的食物一樣。

整個世界都適合，也沒有那麼契合，反正有最喜歡的人就夠了。可以的話，她也是被最喜歡的那個人。

分類整理好禮物，悄悄將自己喜歡的小東西收藏好，就那麼大大咧咧地擺在客廳，唐辛夷心滿意足地跑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咚咚咚——開門——”

聽聲音是郭佳汶回來了，房門就在衛生間半步遠，唐辛夷擦掉一隻眼上的泡沫，虛著眼摸過去開門，下半身還站在洗手間裡不願挪動半分。

唐紹華醉醺醺的跟在郭佳汶身後，襯衣紐扣開啟，露著裡面穿得微微透明的背心。

郭佳汶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略過打量一下唐辛夷，她穿著睡衣睡褲，什麼都沒露，反而讓她莫名煩燥，皺眉走進房間反而被滿地的禮物搞得兩眼放光。

唐辛夷縮回洗手間整理好，唯唯諾諾地低頭走出來，因為這一天和蘇紅凜的廝混，以及被父親發現兩人在車上的事，總是覺得有些心虛害怕，害怕父母又指桑罵槐。

這份順從和乖覺讓沉浸在新禮物中的郭佳汶心情轉好，她一件件地翻看行李，一邊讓唐辛夷幫著重新裝箱，放到陽臺上碼好。

“唉！現在房子這麼小，裝不下那麼多東西，以後讓蘇小姐不要再送了，反正反正也用不到那麼好的東西，就我這個樣，拿出去別人都覺得是高仿……”

碎碎念著，有些委屈還有些哀怨，唐辛夷瞄了眼坐在椅子上打鼾的唐紹華，擔心郭佳汶馬上就會發作，而這裡的宿舍隔音都不太好。

自覺的咽咽口水，走過去搖醒唐紹華，扶他進洗手間去洗漱，邊拿出未動的涼拌豬耳朵給郭佳汶，“這是他打包交給我的，擔心你晚班回來會餓……”

郭佳汶嘆了口氣，沒說要也沒說不要，繼續低頭欣賞能讓她心情愉悅的禮物，沒一會兒，洗手間裡傳來一陣嘔吐聲，她又變得暴躁歇斯底里。

唐辛夷默默在心裡吐槽幾句，拖了床墊準備打地鋪。

“你別動，你睡床上去！喝個酒臭死人，讓他睡地上去！今天不是小王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他又跑出去喝酒，還去ktv唱歌，都不知道唱的是什麼鬼……”

“……”唐辛夷乖乖地躺在床上閉眼假寐，耳邊一刻都不消歇，明天還要上班，面對那些工人，更是心煩。

想東想西的，不知怎麼著就想到有間昏暗糜亂的包間，男人們一邊唱著爛大街的老歌一邊調戲操弄酒小姐，也有女人對他們視而不見，開心地唱著自己的歌，跟著節奏扭動肥大下垂的屁股。

男人碩大的啤酒肚撞在女人的屁股上，他哆哆嗦嗦著受不了了就拔出烏黑腥臭的陰莖，靠在沙發上喘氣，另一個男人壓上去粗魯地翻過哼哼唧唧的女人，直接將細短的陰莖捅進去，狠狠撞擊起來。

女人翻著白眼，心裡鄙視那根細針般的肉棒撓的她半痛不癢，還要裝作很舒服的樣子假高潮，尖叫呻吟聲越來越大，卻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嗆醒。

“咳咳……”唐辛夷半夢半醒間翻個身，郭佳汶正躺在她旁邊看手機上的買馬資訊，唐紹華躺在地上鼾聲震天響。

啊，就是這樣，貌合神離，人們的悲哀不盡相同，她只覺得吵鬧。

ps:水柿是一種顏色的名字，來源於日本傳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