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作者:寧寗
簡介:方才及笄,柳萋萋便以十兩銀子賣給鄰村沈家為妾,那沈家獨子沈韞玉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才子。
想起昔日救命之恩,柳萋萋滿懷期許入了沈家,誰料看見的卻是夫君緊蹙的眉頭和嫌惡的眼神。
他嫌棄她粗鄙醜陋,嫌棄她愚昧無知,從不願碰她分毫。
面對夫君的冷漠、婆母的刁難,柳萋萋忍氣吞聲,為他端茶送湯,為他讀書識字,為他學做女紅。
可五年的苦熬,得來的,卻是他高升後輕飄飄的一句。
“柳萋萋,我已將你送予他人。”
*
沈韞玉一生順遂,唯一的汙點便是十八歲那年祖母做主為自己納的妾。
那農女骨瘦嶙峋,大字不識,實非他所願之人。
幾年後,他科舉及第,看在那農女侍候多年的份上,勉為其難將她一併帶去了京城。
作為新晉探花郎,他一日看遍京城繁華,愈發對家中賤妾嫌惡起來。
直到受邀參宴那日,那位戰功赫赫,一時風頭正燥的武安侯卻提出以美人同他交換那卑微的農女。
他自是求之不得,迫不及待拱手將人奉上。
*
武安侯孟松洵近而立而未婚,京中貴女欲成為其侯夫人者眾。
卻不料陛下突然賜婚,將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世家女子賜予武安侯為妻。
寒食夜,武安侯攜侯夫人同赴宮宴,眾人紛紛探頭看去,欲一睹武安侯金屋嬌妻。
席上,沈韞玉失魂落魄,醉意朦朧地抬眸望去,卻是一驚。
燈火璀璨間,侯夫人笑意溫婉,容貌昳麗,正倚靠著武安侯垂眸赧赧,一眼都不曾給他。
看著那熟悉的眉眼,像極了那位被他送進武安侯府後死去,對他百依百順的妾,沈韞玉悲痛難止,喉間驟然湧上一陣腥甜。
他後悔了……
食用指南:
1、1v1,雙c
2、沈為男二,和女主在一起的才是男主,不接受反駁
3、這是一個男主救女主出苦海,女主重新找回自我的故事。關於換妾劇情,不存在男主拿無辜的女子換女主,不要自行腦補,詳看劇情先
6、輕斷案,感情線慢熱,私設如山
5、本文主旨:保持自我 遠離渣男 拒絕pua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因緣邂逅 天作之合
搜尋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遠離渣男 拒絕pua
立意:心向光明,則無懼黑暗
第1章
落了一宿的雪,直到破曉前後才終得晴霽。沈家院落被積雪覆了白,一排冰凌子掛在簷下長長短短參差不齊,珠串兒似的晶瑩剔透。
沈府花廳內,燃著上好的江梅香,淡雅的香氣在屋內瀰漫開來。
東面窗下的小榻上,自跡北來的沈家大奶奶抬眸去看對廂正在淡然飲茶的沈家夫人,不由得犯了難。
雖她稱對面這位為“嬸子”,但說起來,他們跡北縣城的沈家與面前五里村的沈家雖是同姓,實則八杆子打不著。
若不是當年沈家家貧,供不起沈韞玉讀書,而他們跡北沈家的家主見沈家二郎沈韞玉頗有才學,大有入朝為官的希望,這才在沈韞玉身上押寶,提出兩家連宗,藉以資助沈韞玉。
要說這沈韞玉也是爭氣,一舉考中探花郎不說,在翰林院入仕三年,前段日子竟已擢升至五品刑部郎中,當真是年輕有為。
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這年關趕到京城來,特意求到沈家門前,可看面前這位沈家夫人趙氏的態度,雖說還算客氣,但顯然不是很願意搭理他們。
倒也是,當年沈家清貧,在他們面前都是低三下四的,這一朝翻了身,反壓了他們一頭,自是處處透露著傲氣,以此宣洩當年被看低的忿忿。
沈大奶奶端起茶盞啜了一口,一時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就算沈家不幫,也算不上是忘恩負義,沈韞玉當年還鄉時,曾命人抬了一百兩的紋銀和不少重禮以謝沈家多年栽培,已報了這份恩情。
犯愁之際,沈大奶奶就聽窗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夫人正在見客呢,您要不還是晚些時候再來吧……”
趙氏也聽見了,對著窗外提聲問道:“冬雪,是誰來了?”
“回夫人,是柳姨娘,她照夫人的吩咐去採買了香材,欲向您回話呢。”
“我今日有客,教她明兒個再來吧。”趙氏道。
柳姨娘?
沈大奶奶好奇地從透氣的窗縫往外瞧,恰好瞧見一單薄瘦削的身影正徐徐往院外走,走了幾步,那人的步子微頓,旋即回首往這廂望了一眼。
看清那人相貌的一瞬,沈大奶奶不由得怔忪了片刻,倒不是那女子的容貌有多驚豔絕倫,反是平庸地緊,甚至說都有些寒顫了。許是過於瘦弱了一些,即便在這嚴冬穿著陳舊的厚棉袍,也顯得鬆鬆垮垮,撐不起來,更別說那張臉,素色的衣袍襯著她的臉色尤為暗沉發黃,眼窩微陷,眼底有些青黑,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冷清空洞,沒甚神采,抽了魂兒似的。
她只稍稍頓足,很快便捧著一隻沉甸甸的錦盒,出了院子。
垂首回憶了一會兒,沈大奶奶才想起這個略有些面熟的人是誰,不免詫異道:“沒想到,老太太當年做主給沈大人納的那個妾,還在呢……”
趙氏放下茶盞,從鼻腔裡發出不屑的輕哼,“還能如何,你也知我母親固執,玉哥兒進京赴任那年,本不欲帶她一同來的,可老太太說什麼都要將她帶上,道是為了玉哥兒好,我家玉哥兒孝順,心腸又軟,看她可憐,這才將她一併帶了來。”
沈大奶奶聞言又往那位柳姨娘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
遙想沈家當年納妾之事,鬧得還不小,十里八鄉幾乎無人不知,畢竟沈家那位端雅俊逸的舉子納了一個大字不識的粗鄙農女,多稀奇的事兒,夠那些好說閒話的村婦們嚼一陣子舌根了。
這事兒的起源,還是沈家老太太,也就是沈韞玉的祖母,在會考前夕,請了個老道來給沈家二郎沈韞玉卜算,竟算出沈韞玉將來會遇一場危及性命的劫難。沈老太太聞言心急如焚,忙求化解之法,老道提筆落下幾字,言尋到與紙上生辰八字相同的女子,放在沈二爺身邊,或可替其抵擋災禍。
沈老太太愛孫心切,當即命人拿著生辰八字四處找尋,最後尋到的便是鄰村柳家的女兒。
要說這位柳家女,閨名萋萋,也是個苦命人。七八歲的年紀,爹孃就相繼去世了,她自小在祖父母膝下長大,與叔父叔母住在同一個院中,沒少幹粗活。後來,柳家老爺子沒了,老太太重病沒錢吃藥,恰逢沈家上門,欲以十兩銀子納柳萋萋為妾,在叔父叔母的慫恿逼迫,和祖母病情日益危重之下,她無奈點頭,翌日一頂小轎抬進了沈家。
這納妾的事兒,沈老太太也曉得沈家二郎不會同意,便自作主張,趁著沈韞玉赴試不在家,將人接進門,還去官府遞交了妾書。等沈韞玉回來,反對也無用,一切已成定局。
這般目不識丁,愚昧無知的女子自不得沈韞玉喜愛,聽聞她進門後,沈韞玉一回都不曾踏進過她的房門。次年,沈韞玉科舉及第,在金殿之上被陛下欽點為探花郎,在京城做了兩年官,稍稍立足腳跟後,他才將住在跡州縣城的家人接去了京城。
沈韞玉當年回來,不少人猜測,那柳家女此番定是要遭到摒棄,可出乎意料的是,沈韞玉竟將那柳萋萋一併帶了去。
原來是因為沈老太太堅持,倒也是怪不得了。
想起沈家老太太,沈大奶奶面露惋惜,“說來,老太太也是沒福,這沈大人有了出息,在京中做了官,好日子才開始呢,沒想到,才不過來京城一年多,老太太就去了。”
她低嘆一聲,又看向趙氏道:“不過,幸得還有嬸子您在,才能將這沈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依我瞧著,嬸子若真不喜那妾,到時候給些錢銀打發了便是,這般相貌,放在身邊,確實是折了沈大人的面子。”
沈大奶奶的奉承話於趙氏可謂句句受用,她笑意濃了些,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道:“雖說那不過是給我家玉哥兒擋災避禍的玩意兒,但我們沈家也不缺她這一口,何況離了沈家想是也沒更好的人家要她了,暫且先留著她吧。待將來玉哥兒的媳婦進了門,再做打算。”
“嬸子當真是菩薩心腸。”沈大奶奶誇讚不迭,“這柳家女能給沈大人做妾,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瞧你說的,我也不過可憐她幾分罷了。”趙氏唇角止不住上揚,片刻後,像是才記起沈大奶奶方才說的話,“對了,你方才說你家成哥兒想去哪個學院上學來著......”
沈大奶奶雙眸一亮,忙道:“就是京郊的鹿霖書院,聽聞您家沈大人先前也在那兒求過學呢......”
此時,正往竹韌居走的柳萋萋自不知花廳中二人談論她之事。
天兒冷得厲害,雖說從沈府到香鋪沒多少腳程,但這一趟往返還是讓柳萋萋凍得夠嗆。
及至院中,冷冷清清,沒半個人影,積雪堆在那兒,只勉強掃出條可行的道兒來,柳萋萋瞥了眼歪歪斜斜靠在牆角的笤帚,徑直進了東廂。
她放下手中的錦盒,搓了搓凍紅的雙手,望向桌上冷透了的茶水,輕嘆一口氣,折身往耳房的方向而去。
方才走到屋門口,就聽一陣笑聲自窗內傳出來,柳萋萋掀開氈簾進去,一股子暖融撲面而來。
屋內笑聲戛然而止,柳萋萋淡淡掃了一眼,便見一地果殼和南窗下圍著炭爐而坐的三個婢子。三人見了她神色凝滯了一瞬,便視若無睹繼續笑鬧起來。
柳萋萋未置一言,兀自提了溫在爐上的水壺,掀簾出去。才出耳房,窗內的說話聲便清晰地傳了出來。
“一副冷臉,也不知擺給誰看,叫她聲姨娘,還真當自己是半個主子了。若不是老太太當初硬讓她留在二爺身邊,她如今哪有機會住在這個院裡。”
“就是,二爺多嫌棄她啊。”說話聲兒含了些嘲諷的低笑,“你們沒瞧見,前兒個,就是武安侯凱旋,二爺去宮裡參宴的那晚,多喝了幾杯,原由吉祥扶著,只是站不穩,可進了屋,乍一見了她,就直接吐了一地,這是有多噁心她那張臉啊……”
窗內幾人頓時笑作一團,“要我說,這姨娘,就該由梅兒姐姐來做,梅兒姐姐相貌好,誰不知道夫人挑了你,就是想讓你伺候二爺的……”
“阿杏,可別胡說……”
柳萋萋在窗前立了片刻,便回屋倒了茶水,坐著喝了兩杯暖了身子,才提壺折返回去,她將壺架在爐上,頭也不抬,淡聲道:“院中的雪若再不掃,只怕二爺都快回來了。”
三人對看了一眼,片刻,才聽那叫梅兒的婢子懶懶道:“我們自是會掃的,不勞柳姨娘操心了。”
柳萋萋抬首直勾勾看向三人,抿唇一笑,“且不論我有沒有把自己當主子,左右你們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可我還是好心勸一句,偷吃也要記得抹乾淨了嘴。我尋思,這大抵是你們打著二爺的名義去大廚房要的第二盤梅花酥了吧。”
聞得此言,三人面色皆是一變,齊齊抬手慌亂地去抹唇角,可抹了半天,唇角分明乾淨地緊,哪裡有什麼糕點碎屑。
三人面面相覷,方知是著了柳萋萋的道,怒目看去,那廂早已氣定神閒地出了耳房。
被驟然捉摸了一番,婢子阿杏氣急敗壞地對著窗外啐了一句:“長了個狗鼻子倒是靈敏,有本事到夫人面前告我們去啊!”
柳萋萋只作未聞,自顧自往東廂去,這三人厭惡她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沒得生悶氣,氣壞了自己。正想著回屋靠著被褥取取暖,偶一抬眸,便見主屋西面的窗扇大開,在風中搖晃作響。
那窗內是沈韞玉闢出的半間書房,沒壓牢的宣紙被風捲出窗子,雪片似的紛紛揚揚飄落了一地。
柳萋萋忙上前拾撿起來,推門入了正屋,閂好西窗。書房內有一張偌大的花梨木紅漆桌案,柳萋萋將被吹走的紙張壓在紙鎮之下,餘光掃見手邊被風掀開的書冊。
原只是偶然一瞥,可看清上頭所寫後,她的視線便移不開了。
這是一本香譜,且其上記載的香方柳萋萋還是頭一回見。
她忍不住好奇,抬手去翻頁,然只看了兩三行,便聽一寒沉的聲兒驟然響起。
“別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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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過的瘸子登基了》
天成二十五年,文安帝逝世,新帝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