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下，季昭抱著她來到她的住處。這裡外牆潮溼，藤蔓遍佈，自根而上。

他穩步踏上臺階，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因這輕微的顛簸，口袋裡的小藥瓶滑出。

“啪”的一聲，碎得滿地都是玻璃渣。

季昭聞聲愣住，望見地上那灘液體，心想早就該扔了。

這催情藥是他以前一位外國友人送的，只說使用整瓶能提升夫妻情趣，且安全不傷人體。可他只敢用一半，她意識都渙散成那樣。

碎了也好，省得禍害到別人。

他輕放下她，讓她倚在門邊。他拿起旁邊擱置已久的舊報紙包起碎渣，打算扔到垃圾桶。

那邊的草叢傳來異動，隱約有人影。他撥開雜草，見到一條流浪貓啃著剝開一半的火腿腸。

肯定有人來過。

他趕忙回到季曦身邊，她頭抵著門正在原地踏步。他十分慶幸剛才是讓她面朝門靠著，不然她這樣夢遊多危險。

他緊摟著她，翻出她口袋的鑰匙開門。

裡面漆黑一片。

他一手扶著她，一手摸燈。摸了半天，找不到燈，撞上旁邊的鞋架，弄出不小的動靜。

“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燈開了。

他抬眸便看見個小女孩踩在板凳上，揉著眼睛，頭髮散著，看著像是剛被吵醒。

小女孩看見季曦被一個陌生男人摟著不說話，很像新聞裡罪犯挾持人質的樣子，直接衝了上去，死命掐著男人的小腿。

“放開我媽媽！”

季昭看到她突然蹦下來，生怕她跌著。但這小孩看著小，膽子和手勁倒是大。

“嘶...你叫小北是吧。”

女孩聽到名字後不再傷他，走過去搖著季曦的手，可季曦只是睜著眼，毫無其他反應。她瞪著男人，眼看就要哭了。

“你媽媽喝醉了，我送她回來睡覺。”

要她放行，還需要確定他的身份：“你是誰？”

季昭思考他的身份，見懷裡人不再動彈，便打算俯下身介紹自己。他松完手，季曦整個人貼了上來，兩人的唇碰到一起。

陳小北被這場景嚇得愣神，季昭慌了一瞬，隨即展開笑顏，對著季曦又親一口。

“她是你媽媽，而她親了我，那你說我是誰？”

陳小北悶悶地給他指路，他把季曦抱進臥室。

房子小，床也小。

他為她蓋好被子，關緊窗戶。他望著她的睡顏，真的很希望能一直守著。

客廳的小孩站在門邊，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叔叔，她的初吻是給你了嗎？”

“是。”季昭自顧自地說：“我們很早以前就親了。”

他疑惑她為什麼關心這些，看向她。他倒是很好奇她是誰，為什麼他姐姐這麼在乎她。

“你全名叫什麼？生下你的爸爸媽媽是誰？”

“我叫陳小北。我不知道爸爸是誰，我媽媽是陳雨。”

季昭正在翻行李包裡的夾層，聞言一頓。他記得她最後一篇新聞稿是關於陳雨的，之後她便封筆無作。

他找到夾層裡的兩個糖餅人，是他去便利店買牛奶時覺得可愛順手買的。不想她難過，他拿著其中一個笑得很開心的糖餅人在她眼前晃了晃，送到她的小手上。

“你的兩位媽媽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很幸福。”

“你現在知道我和你季媽媽的關係，下次有機會見面的話，能不能別叫我叔叔啊？”他朝她笑著，她拿到餅乾後點了點頭。

他又拿起另一個捧著愛心的糖餅人給她。

“麻煩你明早把這個餅乾送給她，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因為我偷吃了她一袋餅乾。”

“好。”

他準備離開，再次回頭看著這個溫馨的小屋，很是留戀。

有她在的地方，他才感覺是家。

這個家裡缺個男主人，但他知道自己沒名分。

他想，能當個看門狗也挺好的。

下完臺階，他走到小道上，踩到軟塌塌的尾巴，他掀開路邊的草垛。

那隻流浪貓死了，旁邊剩有半根火腿腸。

他心生憐憫，用塑膠袋做個標識，防止過道來人踩到它。

他走去保安亭，簡要說明小區裡有人給貓喂毒，讓他們處理，他跟著檢視今晚的監控，他倒要看看，誰在跟蹤他們。

畫素模糊，依稀辨出是個年輕的女人，他不認識。

*

出租屋裡人員紛雜，深夜依然吵鬧，不時傳來男女的淫聲亂語。

楚承靠在床頭，手裡緊握著手機。他發出的訊息遲遲沒有迴應，到底是她已經休息還是她不想理他？

他輾轉反側，如果只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一輩子也好，但人都有貪慾，他也不例外。

以他的手段，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但真心難強求。他願意拋下以前所有的黑暗，只為留住她這束光。

敲門聲傳來，他開門見到來人，不滿又疑惑。

“許倩倩，你來我這幹什麼？”

“我被野貓抓了，要去醫院打疫苗，想要人陪。”

楚承嘆了一口氣，弄來一盆肥皂水，讓她先清洗傷口。

“你喜歡的女人是個婊子。”她漫不經心地聊著，“這麼晚了她還帶男人回家，衣衫不整的，真浪。”

他滿臉憤怒，極力壓制著自己。

“她從車裡下來衣服都變了，說不定跟好幾個男的玩過車震，跟我一樣——”

她話沒說完，就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窒息的感覺沒令她害怕，反而興奮起來。

眼看她的臉發青，他鬆開手。她奮力地呼氣，笑著諷刺他。

“你又不是沒殺過人，一個婊子能讓你洗心革面，真是個奇蹟。”

他不再管她說的話，只當她發瘋。直到她點開她手機裡偷拍的照片給他看。

照片裡的她依偎在男人懷裡，一堆外套下面蓋著的不是她今天的裝扮。

而照片裡的男人，他見過。

他承認，他很嫉妒，但那又怎樣？

“她就算是，配我也綽綽有餘。”

他不在意她的私生活，但他希望在她心中，他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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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下一章是楚承的身世（比較黑暗）以及他與季曦的初次見面。

佛渡正緣，去孽緣。誰是正緣，誰是孽緣，自會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