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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 學生名冊失竊案 班聯會檔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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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行政樓三樓,原本的校長室為現在的班聯會辦公室,隔壁的校史室則為班聯會檔案室,存放包括班聯會的會議記錄、預算表、活動章程等檔案,不過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歷屆學生的名冊,這是學生在考取本校時交填的檔案,內容除了有學生照片、聯絡住址、監護人住址、家庭狀況、個人簡介,甚至還有家庭收入跟入學體檢單等。當然,所有的檔案都會經過掃描、數位化編列管理並可以利用學生帳戶在線上進行更改,存放在班聯會檔案室的只是入學時最初填寫的紙本。

即使如此,一但檔案失竊,仍然非同小可。

然而,就在剛才,班聯會的一員在進入檔案室時,赫然發現其中一本學生名冊消失了。於是該生立刻通報剛好在走廊上的糾察隊員,而他便在社團管理室找到了賴詩翠與我。

頂著有如死魚眼一般的雙眼,賴詩翠回到糾察隊活動室後聽取隊員的報告。

在場的還有副隊長柯瑞生、中隊長何輔津,以及另外兩位我不太認識的糾察隊員。至於不是糾察隊員的我為何會一起進入這個活動室,唯一的解釋僅僅是形勢使然吧。

賴詩翠聽完報告,輕輕地閉上了眼。然而再睜開時已然換上一雙銳利的眼神,與剛離開社團管理室時判若兩人。

她對著現場的隊員指揮道:

「立刻用廣播叫全體糾察隊員集合,封鎖所有校園出入口;已經在校門口附近巡邏的隊員則就近站崗,對所有離校學生進行隨身物品檢查。」

「隊長,這會造成學生很大的反彈,萬萬不可。」

聽到此言,一旁的柯瑞生立刻出言反對。

賴詩翠戴起白手套,並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紅白藍相間的授帶:

「反彈也無所謂,就說這是突襲檢查。」

「那萬一小偷等到八點後才離校呢?」何輔津問道:

「六點是社團活動的結束時間,但八點才是學生最晚的離校時間。我們不可能把隊員留到八點之後還守著校門口。」

「並且,如果每個離校的學生都要進行隨身物品檢查,會耽誤很多時間,我們糾察隊才四十多人,全校有一千多名學生……」一名應該是高一新生的隊員面有難色。

「而且萬一小偷早就已經離開學校……放學時間是四點半,現在已經五點半……」

「所以我們更要趕快!」

賴詩翠打斷對方:「不只是廣播,同時發line群組通知,要確保每個隊員都收到並回覆。」

「要報告給學校嗎?」最初來找我們的那位糾察隊員問道。

「……先不要。這是學生自治出的事情,我們必須承擔責任,自行解決。」

揹上授帶,整裝完畢的賴詩翠回過身來低吼:

「聽好了!我們絕對不能讓學生名冊流出學校!」

糾察隊的動作很快。雖然原本她們在社團活動時間就會派人在校門口附近巡邏,然而不到十分鐘,學校的正門、後門、停車場出入口,甚至是可能翻出學校的矮牆邊都已經佈署了糾察隊員站崗。

賴詩翠本人則帶著柯瑞生,還有最初從班聯會前來報告、名為方倫廷的二年級隊員,以及不曉得為何跟糾察隊一起行動的我,回到學生名冊的失竊現場。

檔案室的格局比較特別,做為前校史室,有兩個出入口,一個是通往走廊的正門,但成為檔案室之後此門便不再使用、被檔案櫃擋住封死。現在僅存的出入口必須透過班聯會辦公室,雖然只要進入辦公室後便可進出檔案室,但存放學生名冊的檔案櫃有特別上鎖,鑰匙一樣須經過登記、說明理由後,透過班聯會主席、執行秘書兩人許可後方可出借,且學生名冊嚴禁帶出檔案室。事實上,因為學生名冊以學年度劃分,每一冊用b4大小裝訂的檔案夾達三百多頁,想帶出檔案室也不容易。

不過,擺放學生名冊的檔案櫃雖然仍上著鎖,但明顯出現一個空缺──現在就讀二年級的那屆學生名冊被抽走了。

「最後借走鑰匙的是誰?」賴詩翠問向在現場的班聯會執行秘書,也就是我的老朋友許丹福──最近跟他真是有緣。

「呃,我看看,最後一個借走鑰匙的是……一年九班,華德昇,在六月四號。」

「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我身上,而我尷尬地摳了摳臉頰。說起來有這件事。不過當時的負責人應該是現在已升上三年級的班聯會成員,因為我之前從來沒在班聯會遇到許丹福。

「理由是『更新學生聯絡方式』……」許丹福繼續唸道。

「呃,那時候我們班有一個學生提出轉學,因為我是班長,所以老師要我來把他的轉學單放到他的檔案頁裡。」

「這種事應該叫他自己來!」

賴詩翠替我打抱不平地喊道:

「總之,顯然是跟這起事件毫無關聯。所以是有誰來偷拿了鑰匙,取走名冊?」

「那個,鑰匙還在這裡,」許丹福拎起一串鑰匙:

「這把鑰匙一直都放在這個抽屜裡,而這個抽屜有上鎖,鑰匙只有我跟主席,還有學務處各一把。」

「……難不成小偷是去學務處借了抽屜鑰匙、取得檔案櫃鑰匙,然後在偷走名冊後,把鑰匙還回來,再去學務處還抽屜鑰匙?」

賴詩翠偏過頭去向身後的方倫廷吩咐:「你趕快去學務處查一下。」

「那個……」但在方倫廷動身之前,許丹福身旁的一名少女說道:

「其實檔案櫃的鑰匙不只有這副……」

「什麼?」

「因為現在處於新學期剛開始,學生的檔案正在整理、更新的時期,而主席與執行秘書不一定都在辦公室內,所以其實……檔案櫃的鑰匙,還有其他兩副……」

賴詩翠聞言,將整個臉埋進右手掌中。

少女趕忙補充:「不過,學生名冊整理完之後,那兩副都會收回這抽屜裡──」

「你們在搞什麼東西啊!」

賴詩翠大罵一聲,讓現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學校有允許你們自己去複製鑰匙嗎!為什麼要這樣便宜行事!這樣原本要求主席跟秘書兩人核可才能出借鑰匙的規定不就沒意義了嗎!還兩副!現在學生名冊搞丟了,裡面有多少學生的個資會流出校外,萬一有學生因此發生危險,你們負擔得起嗎!」

許丹福跟那名少女都低下頭去。而我則趕忙安撫賴詩翠:

「好了好了,別激動、別激動,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並悄悄地從口袋中掏出手帕遞給她。

少女側過身去,靜靜地擦了擦因情緒激動而飆出的淚水。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環視一下現場:

「我們先來重新梳理一下狀況。許丹福,還有……」

「我、我是一年一班的魏蓓莉。」

許丹福身旁的那名少女自我介紹道。她個頭嬌小,耳後各綁著一搓短髮辮,神情十分驚慌。

「魏蓓莉學妹,你們兩人,是誰發現名冊不見的?」

「是、是我,」少女舉起手,語帶顫抖:

「今天是我值班,我放學後就來班聯會辦公室。就跟剛才說的一樣,因為學生的檔案正在整理、更新,所以這幾天都是文書組的席雪璃學姊跟王爾鐸學長,還有一年級的韋思德同學,這三個人負責整理學生名冊。

不過,三年級的席雪璃學姊昨天有先說因為要準備模擬考,今天請假;韋思德同學是有進來辦公室,整理了一下名冊,但旋即說臨時有事要先走;至於二年級的王爾鐸學長則是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韋思德同學離去後,檔案室的門就關了起來,而我……因為內急,所以稍微離開了一下辦公室。回來時發現檔案室的門扉與門框間有縫隙,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就推開門進來,然後就發現有一本名冊不見了。我很慌張,趕忙打電話給許丹福學長,並且看到走廊上有糾察隊員經過──就是那位學長,請他幫忙通知糾察隊,但又想說可能只是沒有放好,於是又回檔案室重新內找了一圈,只是都沒發現失蹤的名冊……」

「這樣聽起來,韋思德的嫌疑最大。」柯瑞生說道。

「韋、韋思德同學不是那種人!」魏蓓莉連忙高喊。

「但你也沒證據,不是嗎?」

面對對方的質疑,魏蓓莉也只是唯唯諾諾地說:

「韋思德同學離開檔案室的時候,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這一點我很確定。」

「先打岔一下,」我出聲打斷兩人的爭執:

「你說鑰匙除了現在這一副之外,還有兩副,那麼分別是在誰手上?」

「席雪璃學姊跟王爾鐸同學。」許丹福答道:「他們兩個負責保管那兩副鑰匙。」

「而沒有鑰匙的韋思德卻能夠開啟檔案櫃整理名冊?」柯瑞生抬起眉頭。

魏蓓莉的雙肩微微一抖。

許丹福也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魏蓓莉的肩膀:

「魏學妹,我能夠理解你想袒護男朋友的心情,但是──」

「不是的!真的不是這樣的!」魏蓓莉聞言,趕緊衝來我跟賴詩翠的面前。她緊抓著賴詩翠的雙手:

「雖然我們正在交往,但我沒有刻意袒護他!相信我!韋思德同學是清白的!總隊長!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柯瑞生則對身後的方倫廷指揮道:「去一年級教室,搜查韋思德的座位。」

「是。」對方聽令後便小跑步離去。

目送對方離去後,許丹福摸了摸圓潤的下巴:

「可是如果名冊當時就被帶走的話,現在去搜查他的座位應該也找不到東西吧?」

「韋思德同學是清白的!」

魏蓓莉此時已經著急地淚眼汪汪。她仍緊抓著賴詩翠的手,然而對方只是沉著臉,俐落的黑髮與折簷帽使我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她的表情。

「魏蓓莉學妹,你先冷靜一下,」

我微微屈膝,試圖跟她平視,並掏出面紙讓她擦拭眼淚:

「就假使是韋思德同學帶走了名冊,也許他只是想把工作帶回家做而已──」

「不,」

賴詩翠抬起頭來。她抿了一下嘴,輕輕地推開魏蓓莉:

「不管是什麼理由,把名冊帶離檔案室就是違規。並且你們知道學生名冊有多大的價值嗎?裡面紀錄了學生的家庭住址與經濟狀況,有心人可能藉此來綁架勒索;即使不用做到這種程度,詐騙、廣告推銷,或者只是單純的惡意報復,這些名冊也許在我們看來只是一大疊檔案而已,但對持有某些目的的人而言,這裡的每一本資料都是搖錢樹。如果他的目的是盜取這些資料交換利益的話,除了開除校籍外,還要面臨法律制裁。」

魏蓓莉聽著賴詩翠冷靜的分析,雙唇漸漸失去血色。

許丹福摸著下巴:「說起來,之前好像有聽過韋思德同學跟其他人說自己臨時需要一筆錢,想準備『生日禮物』……」

少女到吸了一口氣:

「……我的──不是的……不是的……」魏蓓莉抱著頭,猛然跪坐了下去。

「你冷靜一點、冷靜……」我也陪著半跪了下來。

說實話,我很想叫在場的其他人都先閉嘴。

我盡全力安撫著少女。我習慣性地舉起左手的食指,試圖一點一點地釐清實情:

「現在我們還沒確定是韋思德同學帶走了名冊,我們只是需要多一點的資訊以證明他的清白。你還記得韋思德同學是什麼時候離開檔案室的嗎?」

「……四點四十七分。」

「真是清楚的時間。」柯瑞生語帶諷刺地說道。

「因為我希望他能待久一點……那是好不容易我們在校內能夠獨處的時間,儘管他在檔案室,我在辦公室……」

這倒是。畢竟我們學校男女學生分棟,如果不是社團活動的時間,兩人在校內相見不容易。

「而你發現名冊不見,是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大概是五點二十左右。我發現名冊不見時立刻撥了電話給許學長。」

許丹福掏出他的手機,查了一下:「那是五點二十一分。」

「而我們接到通報時是……」我回想了一下,但我當時沒怎麼注意時間。

「五點二十八分。」賴詩翠淡然說道,神情顯得不太開心。

嗯?怎麼覺得時間點上好像有點奇怪?

「魏學妹,你說你打電話給許丹福的同時,就通報給糾察隊了?」

「是、是的。」魏蓓莉雖然語帶顫抖,但眼神十分肯定:「我一邊撥打電話的時候,剛好看到窗外有戴著糾察帽的男生經過……」

「報告!」

剛剛被柯瑞生派出去的方倫廷跑了回來,手中拿著一疊檔案:

「從韋思德的座位抽屜裡找到了這些東西。是學生名冊內的資料!」

魏蓓莉聞言,立刻掩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柯瑞生接過那疊資料: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是韋思德拿走了名冊。無論他的目的為何,他把名冊帶出了檔案室。不過,這裡只有不到二十張的檔案,其他兩百多頁大概是被他從檔案夾拆開,夾帶出校門了。至於魏蓓莉學妹則有共犯之虞,提供錯誤的證詞及謊報時間企圖誤導我們,等我們向學校報告後,對你也會有相應的處置。」

魏蓓莉儘管已經泣不成聲,但仍拉著賴詩翠的裙襬:

「思德是清白的……我……我沒有說謊……我沒有……」

賴詩翠別過頭去,壓著聲音:

「……通知、所有隊員,停止檢查離校學生物品,勤務結束,準備撤崗。」

「是。」

方倫廷應答,並轉身準備離開──卻堵在門口的少女被擋了去路。

「辛苦了,賴詩翠學姊,還有各位糾察隊的學長們。但是,」

撥弄著超過腰際的黑色長髮,戴著黑皮手套的少女往室內跨進了一步:

「遊戲現在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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