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看他吐成那樣,瞬間又萬分的嫌棄。
“啊,這是我的喜被吧,被吐成這樣,以後還怎麼蓋啊?”她皺了皺鼻子,聲音聽著要多無辜,就多無辜。
程晏被這麼狠狠地甩過來,還撞到了樹上,之所以沒當場吐血,摔出內傷來。
正是因為樹上和地上,都裹了好幾床厚厚的棉被,相當於現代的緩衝氣墊,哪怕跳樓也能接住人,最多撞得疼一點,受重傷那是絕對不可能。
這當然都是當初摔弟弟時,總結出來的經驗,而且還都經歷過實戰演習,絕對安全無虞。
哎,男孩子嘛,總是要經歷一番摔摔打打,才能對這個世界有清晰的認知。
瞧瞧溫青立,都被她教成了一個頂天立地還尊重姐姐的好弟弟,程晏也要向他看齊才行。
“兒子,你還沒回答孃的話呢。我送你的回禮,你可喜歡?”溫明蘊就站在原地,扯著嗓子衝他喊。
而程晏躺在被子上,嘴角還沾著嘔吐物,雙眼無神地看向天空,猶如挺屍。
我是來幹啥的?
我是來給人當兒子的嗎?不對啊,我娘早死了。
哦,對了,我是來給後孃添堵的,但是為什麼現在後娘好好地站著,而我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裡,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究竟是我給後孃添堵,還是送給後孃玩兒的?
直到現在,他的眼前都是天旋地轉,看到的一切景物都在急速轉動,哪怕胃裡已經吐空了,但是那種噁心感還遲遲無法退去。
這讓他想起之前喜歡和小夥伴一起踢蹴鞠,他如今就變成了繼母腳下的蹴鞠,踢來踢去,還變著花樣地轉圈。
啊,原來他是來給繼母當球踢的。
“夫人,這小少爺沒事兒吧?”紅楓實在看不過眼,忍不住擔憂地問了一句。
“這不挺好的嘛!”溫明蘊無所謂地道:“你看還喘氣呢!”
主要是程晏這狀態太嚇人了,他這反應可比當初的青立少爺要嚴重得多。
青立少爺最多是暈了,就跟睡著似的沒啥動靜,看著還挺乖巧的。
但是程晏直抽抽啊,時不時還要yue兩下,那跟“挺好的”是完全不沾邊。
紅楓直接閉嘴,得,夫人眼裡挺好的下限是真的低,能喘氣就行。
程晏整整歇了兩盞茶的功夫,就躺在喜被上一動不動,偶爾實在難受了,才哼唧兩聲,跟耗子叫似的。
而溫明蘊則重新坐回石桌旁,重新泡了一壺龍井茶,慢悠悠地品茗。
“姓溫的,你、你好毒啊!”程晏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她的控訴。
雖然說完之後,又沒控制住,乾嘔了兩聲,氣勢大減,但總算能發出聲音來了。
溫明蘊嫌棄地撇了撇嘴:“愣著做什麼,快伺候我的乖兒子漱漱口,這一股味兒,隔老遠都能聞見!”
作者有話說:
程晏:大師,我悟了,我上輩子肯定是個球!就用來被這女人踢得!
第040章 爬出院子
兩個小丫鬟立刻走過去,端著水盆和錦帕替他收拾乾淨。
程晏本來還想很硬氣地推拒兩下,堅決不讓溫明蘊的丫鬟碰,但是他一對上溫明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瞬間放棄掙扎了。
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很期待他這麼做。
但凡他要推拒,溫明蘊只會拍手稱快,然後讓他就這麼一直躺在嘔吐物裡。
“小少爺,抬手。”小丫鬟輕聲說了一句。
程晏立刻抬手,讓丫鬟給他擦手。
他那是相當的配合,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乖巧得不像話。
溫明蘊忍不住挑起眉頭,呵,誰說程晏蠢的,再蠢的人也知道欺軟怕硬。
瞧瞧他方才那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好像整個世界都裝不下他了,而現在卻安靜如雞,直接換了個人,顯然是被折騰個夠嗆。
“我衣裳髒了,我要換。”
其他地方都清潔完畢,但是衣襟上沾的髒汙還是擦洗不掉,並且穿在身上異常難受,還散發出陣陣異味。
“你去換唄,沒人攔著你。”溫明蘊擺擺手。
“小爺都髒成這樣了,還怎麼出去見人,你讓人把我的小廝叫進來。”程晏皺眉,總覺得她聽不懂話一樣。
“你自己叫,我怎麼知道你小廝在哪兒。”溫明蘊沒好氣地道,毫無商量的餘地。
程晏皺緊了眉頭,輕眯著眼睛看向她,似乎想要看透眼前這個女人。
她坐在石桌前,慢悠悠地品花茶吃糕點,無論怎麼看都透著一股愜意。
女人的臉色還透著幾分蒼白,身形也偏瘦,甚至那捧著茶盞的手腕都極纖細,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將他抓起轉圈放風箏的。
他甚至越看越懷疑方才只是一場夢,一個錯覺罷了。
但是他身上的髒汙還在提醒他,這是真實發生的,他真的當了好久的球,被她拋來拋去。
“嘖嘖,瞧瞧我乖兒子的小臉都皺成了包子,母親怎麼忍心你憂愁,去給小少爺拿套衣服。”溫明蘊揮了揮手。
紅楓對上她的視線,卻沒有立刻走,而是在原地躊躇片刻,才輕聲詢問道:“夫人,要拿哪套啊?”
“就要藍色那套吧,和乖兒子身上的顏色一樣。”溫明蘊打量一下程晏,似乎在估量他的身高。
紅楓立刻進了裡屋拿衣服,倒是程晏臉色不虞,非常不滿地道:“誰是你乖兒子,你只比我大八歲,如何生出我這樣大的兒子,不要隨便亂叫,我可沒承認你。”
“我嫁給亭鈺,無需你承認,也是你的母親,除非你不認親爹,那自然不需要認我這個後孃。”溫明蘊無所謂地道。
程晏立刻從被子上跳了起來,直接啐了一口:“呸,你想得挺美。我不認爹,好讓你獨佔他,之後再生出個孩子來,佔據我的位置,徹底把我擠出去是不是?只要我還喘著口氣,你生的就終究是野種,扶不了正。”
不得不說,程小少爺的嘴巴是真毒,竟然直接罵她的孩子是野種。
也多虧她不生,不然肯定瞬間痛擊她的底線。
溫明蘊上下打量他,眼神裡毫無顧忌地透露出嫌棄的模樣。
“就看到你這樣的崽種,我才不稀罕生呢!”
“你罵誰崽種!你罵誰!”程晏的臉色急變。
溫明蘊只是看著他,似笑非笑地道:“崽種!”
這兩個字吐字清晰,語氣裡充滿了挑釁和不屑的意味,瞬間勾起了程晏的怒火,他直接衝了過來。
邊跑還邊挽起衣袖,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是要把溫明蘊給狂揍一通。
溫明蘊忍不住嘆氣,這孩子不止智商低,還不長記性,這是長了個金魚腦袋吧,只有七秒記憶嗎?
方才不是剛捱過她的制裁,這會兒竟然又赤手空拳衝過來,簡直就是送菜來虐。
紅楓翻找到衣服,捧著出來的時候,就見程晏躺在石桌旁的地上,胸口處還被夫人的一隻腳給踩住了。
那畫面簡直不忍直視,她乖覺地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走。
算了,給小少爺一個緩衝的機會吧,否則她都怕他承受不住雙重打擊。
“你放開我!”程晏臉色慘白。
倒不是有多疼,畢竟溫明蘊這整治孩子的經驗十分豐富,完全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根本不會傷到他。
但是實在太恥辱了,想他程晏從小就是炮仗的性子,以前祖父還在的時候,有人約束他,但是二房的長輩全都捧殺他,後來祖父離世,就更沒人能管得住他,簡直是無法無天。
這就養成他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偏偏程國公府這些人,全剩下爛泥扶不上牆的,程世子那點三腳貓功夫都不是他的對手。
要不是府上還有不少侍衛在,他早就把二房那些所謂的長輩,全都送去地府了。
偏偏如今他喊打喊殺不靈了,口號喊得震天響,卻連一招都沒能交手,就直接被人按倒在地,一腳踩住。
任由他如何掙扎,始終都逃脫不了。
溫明蘊這條腿明明很纖細,並不像壯漢那般粗實,可是卻猶如千斤頂一樣。
他像是孫猴子,始終逃不掉如來佛的五指山。
溫明蘊見他使了吃奶的勁兒,雙手緊緊抱著她的腿,想要挪開,結果卻毫無作用,忍不住撫掌大笑。
一如他之前坐在牆頭上,笑話她一樣。
“你是我夫君的拖油瓶吧?我真是愛死你送的見面禮了,所以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禮,也希望你喜歡呀!”
她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無比親切討喜,彷彿是真的在送回禮一樣。
程晏的臉色急變,青白交加,這簡直是二次羞辱。
“你這麼大的力氣,我爹他知道嗎?比殺豬攤子上的屠戶娘子還要粗魯,哪個男人會喜歡你?”程晏恨恨道。
“你爹就喜歡啊,不信你去問他。”溫明蘊毫不猶豫地道。
“你等著,我之後一定告訴他,他娶了個力大無窮的粗鄙之女回來,看你如何還笑得出來?”
程晏卯足了勁兒,卻始終不能撼動她分毫,本來就不常用的腦子,現在更是空白一片,毫無對策。
只能放狠話,還是他之前最不屑的去告狀。
溫明蘊歪了歪頭:“怎麼會笑不出來呢?你看——”
她邊說邊輕輕用力捻動著腳,頓時他就在她的腳下,像是隻大蟲子一般,被轉來轉去。
程晏又開始暈了,其實這種頻率地晃悠,並不能讓他暈。
但是畢竟之前經歷過放風箏,讓他對這種轉圈產生了心理陰影,那股好不容易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折磨他,頓時又開始頭暈目眩。
“我不止之後笑得出來,我現在笑得更開心呢!”她邊說邊揚高了聲音笑,顯然是笑給他聽得。
程晏立刻抗拒地道:“別轉了!”
可惜直到現在,他仍然語氣強硬,雖然十分恐懼,卻一點求饒的意思都沒有,聽起來倒更像是命令的口吻。
溫明蘊自然不會腳下留情,她邊無聊地捻動著腳,邊在想:這程晏不會是抱錯了吧?明明程瘟雞最擅長的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臉皮厚到不行,茶味隔著十萬八千里都能聞到。
結果生下這唯一的兒子,怎麼看都實誠得不行,那是一點都沒遺傳上。
想當初五公主看中程亭鈺,想要他當面首時,他就非常雞賊地和溫明蘊告白,想要借她和五公主的交情,擺脫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