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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夫妻互演日常/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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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頭一回覺得銅錢的聲音如此好聽。

兩人插科打諢結束,才讓人進來伺候梳洗。

床鋪重新打理好,至於那塊白帕也由程國公夫人院裡的嬤嬤來取。

如今的程國公夫人乃是繼室,二房程世子為她所生,大房已逝的程將軍為先夫人所生,因此兩房分歧只會越陷越深,根本不可能有和解的一日。

實際上這塊白帕應該交給程將軍夫人,也就是溫明蘊的婆母,但是程將軍夫人邵氏久不管事,自從程將軍離世之後,她就直接搬出國公府,去了尼姑庵裡帶發修行。

*

新人收拾好之後,就攜手往前廳走去。

程國公府是個大家庭,今日新婦敬茶,自然是一大家子齊聚一堂,不止二房到了,甚至連程亭鈺的姑姑一家都來了。

溫明蘊還沒進門,聽到裡面相對熱鬧的交談聲,眉頭就輕輕蹙起,心底生出幾分不耐煩的感覺。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她都最討厭這個局面。

她不是社恐,相反對社交還得心應手,合得來的人就一起玩兒,合不來的人就敬而遠之。

可是她很怕許多不熟的親戚聚在一起,這比應酬還要麻煩許多倍,這些人明明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甚至還有些私怨的,但是卻能在少有的幾次見面中,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來一個勁兒地惹惱你。

再者說程國公府有多亂,簡直全望京皆知。

光看能教出個混世魔王程晏,就能看出這家的氛圍好不了。

程亭鈺看出她不高興,立刻湊到她耳邊道:“你出嫁前,我曾對岳父許諾,你在孃家什麼樣兒,嫁過來就還是什麼樣兒,這句話永遠不變。所以待會兒進去,你不想笑就別笑,看誰不順眼想發脾氣就發。”

溫明蘊撇嘴,不怎麼認同道:“你這話說得好聽,可這終究不是我家。我在溫府發脾氣無理取鬧,我爹孃會主動讓下人封口,不會傳出一絲一毫我的壞名聲。可我若在你家,都不用發火,只是甩個臉,估計一個時辰後,全望京都得傳我是個不懂禮數的毒婦。”

她雖然一向追求自己痛快,但又不是沒腦子。

“沒關係,你可以把鍋扣在程晏頭上。”程亭鈺擺手,一本正經地出主意。

溫明蘊一怔,滿臉震驚地看著他,表情裡透著幾分不相信。

“我說真的,以前我也這麼幹過。逆子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還盡會惹事兒,我怕等不到他孝順我,就已經被氣死了,因此特地給他表現機會。你不高興了,只要提程晏,那些人就不敢了,畢竟他們還要臉,都怕挨程晏的瘋狗咬,百試百靈。”男人說得頭頭是道,為了讓她相信,甚至都舉出例項來。

溫明蘊給他豎起大拇指點贊,“不愧是你!”

程亭鈺衝她抿唇笑了笑,深藏功與名。

她第一次品出老茶男的好來,茶香四溢。

有錢平分,有難兒當。

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夥伴,希望他們的金錢關係天長地久。

“祖父請喝茶。”溫明蘊跪在蒲團上,端起倒好的茶水呈上。

程國公已然頭髮花白,眼神卻很清澈,精神頭還不錯。

“好。”他接過茶一飲而盡,並且賞下一個木匣子,裡面裝著他給新人的賀禮。

桌上還有兩杯茶,除了坐在旁邊的國公夫人之外,桌上還擺著一個牌位,正是先國公夫人。

按照禮數,溫明蘊的第二杯茶敬給了牌位。

程國公夫人耷拉著一張臉,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看見這個孱弱的新媳婦,心底冷哼。

等著吧,你現在恭恭敬敬地敬茶,等待會兒輪到自己給夫君的亡妻敬茶,看你如何是好。

第二杯茶敬完,程國公又遞出一個木匣子。

先國公夫人無法給賀禮,自然由國公爺代勞。

“祖母請喝茶。”終於輪到了第三杯茶。

國公夫人直接將手腕上的金鑲玉鐲子摘下,套在了她的手上。

“乖。”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和氣。

至於剩下的叔叔和姑姑兩房,新人則不用敬茶,只用奉上準備好的禮物,長輩們自然也要回禮。

溫明蘊給出去的禮物,全都是刺繡荷包之類的小玩意兒,這些自然都是丫鬟們做的,卻換回來一堆首飾珍珠,亦或者是補品補藥,跟她給出去的相比較,每一樣都是厚禮的範疇。

從她一進來,程世子夫人的視線就死死盯著,見她毫不客氣地給上一堆用不上的小玩意兒,登時就不高興了。

“侄兒媳不愧是出自清流世家,想必這送出來的書都是孤本吧?”她拿過小孫子收到的書本,故意晃了晃,語氣怎麼聽都有股陰陽怪氣。

但凡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那就是一本普通的三字經,哪來的孤本一說。

“啊,嬸嬸不認字嗎?竟然連三字經都——”溫明蘊一臉驚詫,幾乎脫口而出。

等說一半才驚覺這種話不能直說,免得刺中了別人的傷心往事,頓時拿繡帕捂住嘴,滿臉同情地看向世子夫人。

那雙無辜且真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像是會說話一般。

天吶,她好慘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再怎麼說也出自名門之後吧,竟然大字不識一個。

“你胡說什麼,我雖不是清流世家女,但祖上好歹也出過探花,兄長如今乃是正二品大員,比你爹可高了好幾個品階。我怎麼可能不識字?”程世子夫人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您若是識字,那為何認不出上面的字,寫得清清楚楚是《三字經》,何來的孤本呀?若不然就是您眼睛瞎了,看不見了?那還是趕緊請大夫來瞧瞧,這麼大的字都看不見,那是瞎得透透的,一點兒餘地都沒有了。”

溫明蘊歪著頭,輕擰著眉頭,既透著無辜的勁兒,還很擔憂長輩的身體。

“你是在詛咒我嗎?”程世子夫人怒髮衝冠。

她設想過無數種新婦回擊她的方法,卻唯獨沒想過這一種。

這還是人話嗎?上來就罵她是文盲和瞎子,一副二選一的狀態。

“我如何是在詛咒您,只是擔心您看不見。嬸嬸莫要嚇唬晚輩,我咳咳咳——”她當場就往後縮了縮,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臉上盡是恐懼的表情,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對方一眼。

好像程世子夫人是個洪水猛獸一般。

“二嬸,你這是做什麼?明蘊身子不好,您也是知道的,況且祖父也發過話,在新人敬茶這日,你絕不發難,如今這是在作甚?她好心好意關心你的身體,你卻要罵她詛咒你,非得把我們夫妻逼死了,你才算高興是不是?”程亭鈺往前半步,將她護在身後,怒目圓瞪地看過去。

雙茶合璧,茶香四溢。

程世子夫人雖然不懂什麼是茶王,但還是被這股味兒給燻到了。

她本意是奚落新媳婦送禮,盡送一些不值錢的,連個孤本都沒有,就好意思收下長輩們如此貴重的回禮。

結果她才剛開了個頭而已,甚至都沒能把主要矛盾給引出來,就折戟沉沙,甚至還被人指著鼻子罵。

最後受害者還成了他們,她一個被罵瞎子和文盲的人,倒成了加害者。

她真是氣得不行,渾身長嘴也說不清。

“夠了,你二嬸只是擔心你年紀輕,萬一不懂事把孤本送出來了,家裡人可受不起。你怎麼一會兒扯到不識字,又說她眼瞎,別說她了,就連我聽了都覺得心裡不舒坦。下回不要再如此草率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要心裡有數。”國公夫人幽幽地開口,這話裡話外明顯是在維護二兒媳。

程世子夫人一聽這話,頓時舒坦了不少,下巴也揚起來了,不滿地撇嘴道:“就是,侄兒媳你已經出嫁為人妻了,可不是在家當姑娘,什麼話都要在心裡過幾遍,能說的才說,不能說的就好好憋著。”

“我在心裡過了啊。是程晏說你眼瞎又沒文化,是陰溝裡爬出來的野山雞,卻高高在上以為自己是隻鳳凰,實際上大老遠就能聽到你嘎嘎亂叫,還狗屁道理都沒有。全是靠你姑姑那老貨唾沫星子亂飛,說幾分歪理,才勉強站住腳。戴上狗尾巴草,硬裝大尾巴狼——”

溫明蘊十分委屈,甚至都跺起了腳,小嘴叭叭地趕緊把自己的道理說清楚。

當她開口的第二句話起,屋子裡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就連程國公都驚了,完全忘了禮數,直勾勾地盯著這位新進門的孫媳婦。

好一張利嘴!

“放肆!你們溫家就是這麼教姑娘的嗎?”

這回都不用世子夫人出頭,國公夫人就已經受不了。

她和世子夫人的確是姑侄,正因為嫁程序國公,生了嫡次子,而她想和孃家聯絡得更加緊密,就把侄女娶進門當兒媳。

“祖母,您罵我就罵我,扯我孃家做什麼?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是程晏說的。程晏不是我生,也不是我養,關我們溫家何事。要問也得問你們程家是怎麼教孫子的?況且他又沒罵您,您這麼激動做什麼?”

溫明蘊不幹了,當下就從程亭鈺身後擠出來,相當不悅地反駁道。

顯然溫家是她的逆鱗,誰敢罵她就罵回去。

程亭鈺故作驚慌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輕咳一聲,尷尬地解釋道:“祖母便是二嬸的姑母。”

溫明蘊皺眉:“我剛嫁進你家,什麼都不懂。二嬸的姑母只有祖母一人嗎?程晏罵得是幫著二嬸說歪理的姑母,他罵得對嗎?”

程亭鈺沉默了,溫明蘊也不說話,只是抬著頭看向他。

小夫妻倆執手相看,沉默在屋子裡蔓延,幾乎要讓其他人窒息了。

“國公爺,程晏都十四歲了,還如此侮辱長輩,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若是傳出去,只怕都會質疑我們程國公府的家教。”程國公夫人恨恨地看了一眼溫明蘊,最終決定還是對程晏下手。

畢竟溫明蘊口口聲聲都說,是轉述程晏的話,與她無關,若是教訓她的確站不住腳。

但是絕對不能放過程晏,無論程晏有沒有在溫明蘊面前說過這種話,總之狠狠打一頓,到時候這繼子絕對會記恨繼母,怨恨她攀咬自己。

“程晏呢?”程國公詢問一句。

“回國公爺的話,方才晏少爺的小廝來回話,說晏少爺昨晚受了風寒,今日發熱下不來床,不能過來了。”有下人進來回復。

程世子夫人被氣得夠嗆,立刻接話道:“不可能,怎麼這麼巧?正好找他算賬他就生病了,我看是裝的。說不定還是和某些人提前透過氣,才能偽裝得這麼及時。”

“就是就是,都不能證明我的清白了。我看他就是故意說給我聽,自己卻不來驗證,還讓某些人對我發難,覺得我這個新媳婦不好,還責怪我詛咒她,甚至攀扯溫家。某些人真的好壞啊,我這麼年輕,哪裡能算計得過她,就只能被人欺負!”

溫明蘊立刻接過話頭,又氣又急,臉色煞白,嘴唇都沒有血色了。

“你說誰呢!”程世子夫人越聽越不對勁。

好傢伙,她想陰陽怪氣溫明蘊,結果這女人直接倒打一耙。

孃的,就連路邊的狗都知道,他們二房的人不可能和程晏聯手好嗎?

這個女人怎麼說得出口的!

“哼,誰說我我說誰,二嬸,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溫明蘊加重了“千萬”兩個字,聽得程世子夫人頭大。

“侄兒媳,我就把話挑明瞭,望京誰人不知,我們國公府大房和二房一向不睦,上回程晏連我都打了,你覺得他能和我聯手?”程世子夫人也是被逼急了,當著國公爺的面兒說這種話。

“二嬸,那你覺得程晏會和我這個後孃聯手嗎?”溫明蘊毫不畏懼,直接反問了回去。

程世子夫人一個字都憋不出來,那倒是,程晏又不是轉性去修佛了,沒折騰死後娘就不錯了。

“夠了,你二人都少說話!”

一直沒發話的程國公,總算是開口了,這再吵下去,家醜就全禿嚕出來了。

雖說坐在這裡的都是自家人,但老人家總歸是希望能維持表面和平的,哪怕明知是虛假繁榮。

“你去問問晏少爺,他到底說沒說過這個話?讓他從實招來,念在他生病的份上,今日不收拾他。”程國公指派了一個丫鬟去問話。

溫明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卻不停地咳喘,還時不時掉幾滴眼淚,顯然是十足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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