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少,束手就擒吧!”方越再次開口,冷眼看著站在蔣韶搴身旁的幾個手下,也是僅存的幾人。
蔣家精銳悉數死亡,總衛隊已經被七大家族分割,蔣韶搴已經沒有山窮水盡了。
“蔣韶搴!”蔣德勳厲聲一喝,仇恨的目光盯著蔣韶搴,“你還要蔣家死多少人才甘心?”
蔣老爺子一直袖手旁觀,死傷的都是蔣德勳的人,耗損的都是他這個家主的實力,蔣德勳越想越怒,經過這一次之後,明家只怕要越過蔣家成為世家之首了!
“韶搴,你帶著方棠還能逃走嗎?還是說你還想做無畏的犧牲?”歐陽老爺子附和了一句,同情的目光看向封掣常鋒等人。
被剪除了羽翼,蔣韶搴也就剩下身邊這些人,或許外面還有一些殘餘勢力,可這些殘兵對比七大家族不過是蚍蜉撼樹。
“等藥液送過來,三天後,我希望各位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在我回古修界之前,我會將藥液的方子交給各位。”方越沒有再逼迫,畢竟蔣韶搴大勢已去,不足為懼!
入夜,湖心島燈火明亮,方棠和蔣韶搴幾人所在的主院被嚴密看守著,而其他人則進了客院休息。
“明家主,袁家、秦家儲存了實力,日後我們幾家都要倚靠明家主了。”歐陽老爺子朗聲一笑,看得出心情極好。
雖然袁家、秦家沒動手沒傷亡,但根據之前的約定,這兩家只能分到一百支藥液,比起明家歐陽幾家的一千支的數量,可謂少之又少。
而有了一千支藥液,到時候再結合方子,幾家必定能重新制造出藥液,日後會培養出更多的精銳力量,再者幾家聯合起來,袁秦兩家不足為懼。
明家主溫雅一笑的點了點頭,“老爺子放心,也許前幾年會有些艱難,不過總衛隊已經被分割了,蔣家不足為懼!”
圍坐在明家主身旁的幾人相視一笑,這一次他們可謂都是大贏家。
而另一邊客院,蔣德勳臉色卻是難看,啪一聲將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仇恨的目光遷怒的盯著蔣老爺子,“您老高興了嗎?”
“爸?”蔣睿澤連忙出聲打斷,不贊同的看著陰沉著老臉的蔣德勳。
蔣老爺子不在意的對著蔣睿澤擺擺手,目光平靜的看著焦躁不安的蔣德勳,“你現在後悔已經遲了?你既然放棄了韶搴這個兒子,就該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
“我後悔?”蹭一下站起身來,好似被激怒的野獸,蔣德勳赤紅著眼對著端坐的老爺子嘶吼。
“我後悔當年沒將這個小畜生給掐死!他手中攥著總衛隊,何嘗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蔣韶搴行事張狂,他滅了衡州莫家,就該知道會引起眾怒!我不過是順勢而為!”
蔣韶搴太強,強到其他家族都懼怕了,他們這些老一輩都只能避其鋒芒,那日後明禹這些小輩繼承家主之位,只會被蔣韶搴壓的永無出頭之日,甚至會被蔣韶搴各個擊破,日後上京再無七大家族。
防患未然也好,未雨綢繆也罷!他們只能趁著蔣韶搴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將他剿滅!
當然,總衛隊和白色藥液同樣是促使蔣德勳下定決心的原因,他不是後悔對蔣韶搴動手,而是煩躁蔣家的實力被削弱了,反而讓明家一舉成為世家之首。
或許是蔣老爺子的神色太過於冷淡,蔣德勳暴躁的一腳踹飛了面前的椅子,“總衛隊該是蔣家的!這都是蔣韶搴的錯!”
如今總衛隊已經被分割,不再由一人掌控,總指揮也就是個虛名而已,雖然蔣家依舊佔據了最大優勢。
或許是撕破臉了,蔣德勳什麼也不顧了,忿恨的盯著老爺子繼續嘶吼,“蔣韶搴就該把總衛隊交到浩軼手裡,那是他弟弟,但凡他多考慮一下蔣家,白色藥液就是我們蔣家獨有,明家卓家都給我靠邊站!”
但如今中立的三家都選擇站到了明家那邊,蔣家這頭雖然還有秦家、袁家,可四對三沒多少贏面,而且蔣德勳也清楚袁秦兩家兵不待見他,身份地位的落差讓蔣德勳越想越惱火。
相對於客院裡心懷算計和部署的眾人,主院的氣氛卻顯得平靜而祥和,清晨的陽光謝謝的灑落進客廳,隔著落地玻璃門可以看到庭院裡的初雪寒梅。
方棠放下杯子,回頭看向坐在身旁的蔣韶搴,“檢測報告出來了?”
“抽檢的一百支藥液都沒有問題。”蔣韶搴放下手中的檔案,長臂攬過方棠的肩沉聲繼續道:“副作用並不大,但吸收藥液增長的修為比起同等修為要弱。”
方棠放軟了身體靠在蔣韶搴身上,低垂著眼眸,方越提供這麼多藥液甚至願意給出配方,他圖謀的應該是金色元氣。
“不用擔心,古修界我已經做了安排,等去了就知道了。”蔣韶搴輕柔的吻落在方棠的頭頂,幽深不見底的鳳眸裡有寒光一閃而過,不管是方越還是他背後的人,或者是小棠真正的家人,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小棠!
蔣韶搴的低沉嗓音迴盪在耳邊,帶來一股安定和溫暖,方棠笑了起來,主動的握住了蔣韶搴的大手,回過頭仰視抱著自己的男人,“我不怕。”
三日後,衡州,烏林小鎮。
古修界和俗世的入口就在這五座大山之中,冬雪堆積,山中瘴氣密佈,遠遠看去卻有著雲蒸霞蔚般的奇幻,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山中吞噬了多少人命。
一輛輛汽車呼嘯而來,最終停留在山道前的平地上,衡州州衛依舊是朱家老二朱竑負責,但蔣韶搴離開總衛隊之後,衡州州衛實則是歸袁家掌控。
“頭,這是要進山?”身穿便裝的青年遠遠的瞅了一眼,低聲問道:“我怎麼感覺心裡發慌那。”
三天前,他們就帶人過來了,別說五座大山這邊,整個烏林小鎮都戒嚴了,所有道路入口都設了卡,戒備森嚴的連只蒼蠅都飛出去。
朱竑板著臉,神色凝重而肅殺,“執行命令就行,別多打聽。”
即使元在衡州,可朱家也知道一些訊息,總衛隊的變動如此大根本瞞不住,朱竑雖然不恥上京那些家族的做法,可朱家卻也只能隨波逐流。
九點,風雪又颳了起來,寒風凜冽的讓人都睜不開眼。
“小棠,過來。”方越冷聲命令,一雙眼冰冷而無情,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霸道。
方棠冷漠的看著被手下簇擁而來的方越,他身後只跟了二十人,但看得出這都是方越最信任的心腹手下。
一旦進入古修界,方越就不可能再回來,所以他只會帶走精銳,至於剩下的人,是生是死都不在方越的考慮之下。
“我聽說古修界的人要離開必須持有古修界四大家族的城主令。”清寒的嗓音打破了風雪呼嘯聲,方棠看著眼神微微一變的方越,“你一旦我前腳進入古修界,後腳就變成一具屍體嗎?”
“小棠!”蔣韶搴語調冷沉的打斷了方棠的話,聲音裡沒有責備只有不認同,即使他從不是迷信的人,但蔣韶搴依舊不希望從方棠口中聽到屍體這兩個字。
方棠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眼中略透著心虛。
“不許胡說。”蔣韶搴元氣運轉,撐起的元氣屏障牢牢的擋在了方棠前面,避免了風雪的侵襲。
再一次被方棠和蔣韶搴給無視了,方越也不生氣,而是看向一旁的蔣德勳、歐陽老爺子幾人,“藥液的功效相信各位已經知道,按照約定我帶走方棠,配方留下來。”
正因為回到古修界輕易無法回來,所以方越並不在乎一張藥方,蔣德勳等人覬覦的珍貴藥液和藥方放到古修界並不算什麼。
站在方越身後的下屬走上前來,將手中的玻璃藥瓶遞了過去,不同於之前具有強大功效的白色藥液,這藥液卻是深藍色的。
“這藥液可以腐蝕丹田,卻不會傷到武者的身體。”方越冷聲說了一句,這藥液自然是給蔣韶搴服用的,他要帶走方棠,卻也要防備著蔣韶搴來古修界,所以只能廢掉蔣韶搴的修為。
隔得遠,寒風呼嘯的卷著雪花,坐在車內的人看不清山道那邊的情況,不過卻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媽,老爺子真的會同意?”後座上,汪芷薇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只有廢掉了蔣韶搴的修為,汪芷才能放下心來。
楊芮目光一直看著車窗外,保養極好的臉上緩緩露出笑來,只是相對於汪芷薇的急切不安,楊芮更為從容淡定,“明家、歐陽家鐵了心的要毀掉他,老爺子保不住他。”
除非蔣家不惜代價和明家歐陽家血戰一場,可一旦內訌,耗損的是各個家族的實力和底蘊,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孰輕孰重,蔣老爺子比誰都清楚,所以即使不捨,他也只能放棄蔣韶搴這個孫子,好在人還活著!
汪芷薇臉上露出笑來,這樣一來蔣家的繼承人只可能是睿澤,而自己日後就是蔣家的當家主母!
相隔不遠的另一輛車裡,明康和歐陽倫坐在一起,歐陽家之前一直站在袁家那邊,但自從袁安寧被送出國之後,歐陽家的立場就有些改變了。
而這一次歐陽家更是明確的站到了明家這邊申討蔣韶搴,白色藥液已經拿到了,等今日再拿到配方,日後歐陽家培養出更多的高修為武者,又何必伏低做小的依附袁家或者明家。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深!”明康陰森森的聲音迴盪在車廂裡,眼中的殺機毫不掩飾,他更希望藉此機會弄死蔣韶搴。
歐陽倫內心不管如何鄙夷明康這個紈絝,但英俊的臉上卻露出笑,朗聲的解釋道:“今日之後蔣大少就是一個廢人了,不足為懼!畢竟要顧慮蔣老爺子還有袁家、秦家。”
雖然說以明家為首的四家實力要強過蔣、秦、袁三家,但說白了還是蔣老爺子他們為了大義捨棄了蔣韶搴和方棠,真逼迫狠了要了蔣韶搴的命,說不定會激怒蔣老爺子,一旦發生變故反而得不償失。
“也對,沒有了總衛隊,又廢掉了修為,比起一死了之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明康惡毒的笑了起來,若不是今天的場合非同一般,他必定要下車去看看,親眼看著蔣韶搴和方棠生離,親眼看著蔣韶搴被廢修為苟且偷生的活著。
“時間不早了,蔣老哥?”歐陽老爺子催促的看了一眼繃著臉的蔣老爺子,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剩下這一步就能拿到配方了,何必再遲疑!
“韶搴,沒必要做無所謂的犧牲。”歐陽老爺子感慨的勸了一句,而隨著他話音的落下,跟隨歐陽老爺子的兩個保鏢隨即走上前來,逼迫的意味十足。
同樣的,明家、卓家幾家的保鏢也上前幾步,只要蔣韶搴服下藥液,方越順利的帶走方棠回古修界,一切就結束了。
“我來!”蔣德勳突然開口,大步走上前來,一把拿過藍色的藥劑,冷著臉看著面容峻冷的蔣韶搴,即使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蔣韶搴依舊是這樣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態,這讓蔣德勳心底那一絲絲複雜和遲疑消失殆盡。
將藥瓶遞了過去,蔣德勳表情陰冷,“事已至此,你服下藥液,我保證你可以活的好好的,沒有人敢欺辱你!”
方棠忽然出手,銳利的刀鋒閃爍著寒光。
蔣德勳臉色陡然一變,好在他身旁的保鏢動作極快,抓住蔣德勳的胳膊迅速的將人拽了過來,但手中的藥瓶卻被匕首劈中,藍色藥液伴隨著玻璃瓶灑落了一地。
“你果然恢復了!”方越眼中迸發出激動又貪婪的光芒,視線死死的盯著出手的方棠,“動手!”
方越的手下倏地衝上前來,可讓人震驚的是明家的保鏢不但沒有一起攻擊蔣韶搴,反而趁著機會重創了方越的兩個手下。
而幾乎在同時,卓家、袁家、秦家的保鏢同時反水,以兇殘而猛烈的招式攻殺著方越的人。
“這?”蔣德勳和歐陽老爺子都傻眼的愣住了,他們的保鏢也站在原地,這突然的變故讓他們不知道該攻擊誰?
蔣韶搴握了一下方棠的手,隨後向著方越攻殺而去,而方棠則是退到了蔣老爺子身旁,戒備的看向正在戰鬥的一群人。
而遠處幾輛車內的汪芷薇等人也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太過於不安和擔憂下,也顧不得危險開啟車門就下了車。
“康少,這是怎麼回事?”歐陽倫厲聲質問,臉色難道到了極點,明家的保鏢不但沒有圍攻蔣韶搴這個共同的敵人,反而是對方越這邊下了狠手。
“我……”明康也是一頭霧水,說話間明家的保鏢已然將歐陽家的保鏢給踢飛了出去,力度之大,對方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跌在地上不動彈了。
風雪持續著,而堆積的白雪已然被鮮血染紅了,再加上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激烈血腥的戰鬥已然結束。
“蔣韶搴!”方越跌坐在地上,原本整齊筆挺的西裝已經染上了積雪和血跡,再配上蒼白的臉色,方越看起來異常狼狽。
蔣韶搴神色裡不見半點得意,冷淡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方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你們……”方越陰狠的目光怒視了全場,話沒有說完一口鮮血又嘔了出來,挺直的腰身一下子佝僂起來,只有他攥緊的雙拳洩露出方越此刻的不甘和忿恨。
方棠快步走了過來,視線落在蔣韶搴滿是鮮血的右手,快速的釋放出金色元氣。
半晌後,蔣韶搴被利刃劃破的右手背慢慢的止了血,這深可見骨的刀傷即使縫合估計也不會這麼快止血。
卓家主等人不由震驚的瞪大了眼,而在場的保鏢隨扈們更是眼瞳緊縮,他們看不到方棠的金色元氣,但身為高修為的武者,方棠釋放出元氣時他們卻能感知到。
所以蔣韶搴傷口的癒合止血,不用想也知道是源於方棠的元氣,眾人忽然明白方越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放棄俗世經營打造出的強大實力選擇迴歸古武界的原因了。
蔣韶搴反手握住了方棠的手,冰冷的鳳眸透著寒意掃過全場,這一瞬間,,釋放出的威壓讓幾個隨扈心頭一凜,貪婪浮動的心思一下子就熄滅了。
雖然說懷璧其罪,方棠的元氣竟然如此特殊具有治療作用,可有蔣韶搴這大殺器在,別說覬覦方棠了,只怕稍微露出點心思來就要把命搭上了。
“明家主,這是怎麼回事?”歐陽老爺子看著歐陽家受傷的六個隨扈,三日前湖心島一戰,歐陽家損失慘重,即使得到了一千支白色藥液,但沒三五年的時間也不可能培養出高修為的武者。
而今天跟隨歐陽老爺子來衡州的這六人是歐陽家最後的底牌了,其中三人是先天后期,餘下三人只要服藥藥液,估計一年內也能突破到後期修為。
屆時,歐陽老爺子打算讓他們跟著歐陽倫離開上京去開疆拓土,所以此時看到重傷的六人,歐陽老爺子被氣的差一點嘔血,靠著一口氣硬撐著。
“你這個小畜生在算計我?”蔣德勳的怒吼聲同時響起,和歐陽老爺子一樣,蔣德勳也是損失慘重。
如今他手底下已經沒有可用的人了,蔣韶搴一旦要謀奪家主之位,蔣德勳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急匆匆跑過來的汪芷薇、明康幾人臉色異常的難看,他們想不明白不是要聯手對付蔣韶搴,要廢掉蔣韶搴的修為,可為什麼會臨陣倒戈?
“事實就擺在眼前,還問什麼問!”卓家主嫌棄的看著蔣德勳和歐陽老爺子。
之前卓家主叫囂的厲害,似乎不弄死蔣韶搴不罷休,誰知道他也是倒戈的一員。
估計看兩人臉色太過於難看,尤其是歐陽老爺子,要不是歐陽倫攙扶了一把,估計都要倒下了,卓家主沒好氣的解釋,“總衛隊是我們的根本,還輪不到外人來算計!”
卓家主也眼紅總衛隊強大的武力值,可他更清楚總衛隊的重要性,一旦被分割了,各個州的州衛各自為政,到時候就是一盤散沙。
短時間之內各個家族似乎得到了利益,可放長遠來看這不亞於自毀城牆,而他們這些人也將會淪為千古罪人!
所以方越和山田-家族的人以白色藥液和配方來遊說時,卓家主不過是虛與委蛇。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山田家族的野心不需要多言。”卓家主又說了一句,所以從頭至尾他們都在演戲,唯獨蔣德勳和歐陽老爺子卻是真的上當了,為了各自的利益,他們可以犧牲蔣韶搴,可以分割總衛隊,可以對自己人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