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伊洛一整天在學校都無法專注,胸腔積著沸騰的水,連呼吸都感到炙熱,老師寫黑板的聲音都像有力的節拍。
顧芽趁著午飯時間問她:「伊伊你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什麼事啊,可能是前天拿了第一名太開心了。」
「伊伊,此地無銀三百兩,老實交代吧。」
南伊洛把顧芽當作最好的朋友,見瞞不住了,也只好鬆口。
「其實??我加入了一個舞團,然後還跟他們報名了築光盃,就貼在我們學校公佈欄的那個??街舞的比賽。」
顧芽瞪大眼睛沒有說話。
「但??但是我只幫他們到透過盲選賽,之後我就會退出了。」
「伊伊,這麼做你開心嗎?」
南伊洛低下頭,拿著筷子戳米飯,「很開心,我討厭芭蕾舞,是爸爸媽媽喜歡、希望,我只是想讓他們高興??」
顧芽嘆了口氣,「伊伊,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你的,既然喜歡那就去做,這麼優秀的你,不論身在何處都能閃閃發光的。」
「小芽??謝謝你??」
「所以,伊伊,就算透過盲選賽也不用退出沒關係,叔叔阿姨一定會理解的。」
南伊洛有所猶豫,「但是小芽,我不行這樣。」
「為什麼?」
「下次我帶你去個地方,然後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顧芽看她如此凝重的神情,「好,不過你加入的是哪個團啊?」
「好像就是那天在貳口巷遇到你說很帥的那個男生,跟他幾個朋友。」
「啊?可是你不是沒看清臉嗎?」
「散發出來的魅力是騙不了人的,就算把他混進人群中,也一眼就能看出。」
放學後,南伊洛要離開教室前,蘇凌雅把她叫住。
蘇凌雅是他們班的導師,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穿著成套的正裝,幹練的氣質藏都藏不住,對學生都是嚴格對待。
南伊洛聞聲,「怎麼了蘇老師?」
蘇凌雅遞給她一疊紙,「這裡是今年到下一屆鶴晶賽之前,所有芭蕾舞比賽的報名表,你挑著報名,學校對你寄與厚望,希望你能好好表現。」
「好的,謝謝老師。」
「嗯。」
南伊洛兩手用力的抓著,指尖泛白,紙張出現許多皺摺,在走到校門口時看到垃圾桶,就想著想把手中的東西扔進去,但她終究是沒這麼做。
昴成高中的放學時間比較晚,所以其餘人都已經在基地等待了。
江璟翊佯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傅深哥,你怎麼認識南伊洛的?」
「有一次跟著學校社團在夜市進行街頭表演,看到她的腳在打節拍,節奏感很好,我就問她要不要試試看。」
「然後呢?」
「她點頭說好,後來我就跟她介紹了各種舞風,偶爾發一些影片給她看,一直到現在大概也就快兩年,那天在貳口巷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跳,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初學者。」
「原來如此,那她??真的很有天份??」
傅深笑了笑,「有頭小野獸就要衝破鐵籠了呢。」
「啊?」
江璟翊正疑惑時,門被打開了。
「我來晚了。」南伊洛姍姍來遲。
傅淺看到她高興的跳到她跟前,「沒事,我們才剛到呢。」
成煊輝白了一眼,「我們都到一個小時了。」
江璟翊拍了拍手,「我們先過一遍,然後就直接錄影吧?」他朝著眾人說,然後看向南伊洛,「你有帶運動服嗎?」
「有。」
「那你到裡面的隔間換吧,呃??燈是壞的,需要迦星姐陪你嗎?」
「不用。」
南伊洛換上了熟悉的灰色運動套裝,以及熟悉的黑色帽子。
傅淺人不禁道:「你能別帶帽子嗎?我當時以為你是個男的??」
「好。」
「不??不是你不用那麼順從的,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沒關係,今天過後我就不會來了。」
江璟翊抿了下唇,「我們開始吧。」
過程非常順利,成煊輝沒有任何不滿的意味,整齊劃一的舞蹈,還有小段落的編排,明明只是兩分鐘的伴奏,卻好像能從中聽到歌詞,這就是屬於他們故事的開始。
最後幾人戴上統一的面具,架著一臺陽春的錄影機,總共錄了三遍,挑選了最好的一遍寄給主辦方。
林迦星按下寄出,「三個月後結果才會出來。」
傅淺有些忐忑,「我們應該能進迴圈賽吧?」
成煊輝一臉自信,「去年不也進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南伊洛站起身背上書包,「一定會進的,你們可以開始準備迴圈賽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
江璟翊追上她,「南伊洛。」
「怎麼了?」
「你想回來的話,隨時都可以,煊輝其實沒什麼惡意的。」
「知道了。」
「那就這樣囉,拜拜。」江璟翊朝她露齒一笑。
南伊洛看著他跑去的身影有些羨慕,還有那樣光彩的眼睛,以及對夢想的渴望。
南伊洛回到家後,南琛剛好出差完回家。
「爸爸,您回來了啊。」
「洛洛來,看爸給你買什麼。」
南伊洛湊近一看,躺在盒子裡的是一雙嶄新的芭蕾舞鞋,期待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你不是說想要一雙黑色的嗎?正好看到,來你先去試試。」
「不用試了,我很喜歡謝謝爸爸。」
陳英秀從廚房走出來,「洛洛前幾天又拿了個第一名。」
南琛的臉滿是驕傲,「我們洛洛拿第一名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嗎?」
陳英秀摸了摸南伊洛的頭,「再加把勁就能拿鶴晶大賽的第一名了,所以不要氣餒。」
「謝謝爸爸媽媽,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吧。」
南伊洛回到房間,將南琛給的舞鞋放到專門放舞鞋的鞋架。
腦海裡閃過每一次向父母討獎勵的畫面。
八歲時初次拿了第一名,「媽媽,我想吃炸雞,想喝可樂!」
「洛洛乖,那些東西影響身材,我們不吃了好不好?」
十歲時接受國際媒體的採訪,南琛問她想要什麼,「爸爸,我想要剪短頭髮。」
「可是跳舞要綁頭髮,而且洛洛留長髮比較可愛。」
十三歲拿了鶴晶大賽第二名,「爸爸媽媽,我可以休息一下下嗎?」
「洛洛要聽話,努力的孩子才是最棒的。」
後來她能要的,就只有舞裙、舞鞋,還有各種和芭蕾舞相關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自嘲的笑了,「我什麼都不想要,因為你們從來不給,那談何喜歡?」
南伊洛回到了平靜的生活,每天就是學校和練習室兩點一線,而掛在校門口的紅布條依然還在。
顧芽這些天一直惦記著南伊洛的事,上課時悄悄湊到她耳邊,「伊伊,所以你還會繼續跳街舞嗎?」
「不會了。」
「啊??我都還沒看過的。」
「你不喜歡看我跳芭蕾舞嗎?」
「不是嘛??可是能讓伊伊高興的事,我也想了解一下。」
蘇凌雅用力拍桌,「顧芽、南伊洛上課說話,給我出去罰站!」
兩人乖乖地站到外面。
「對不起啊伊伊害你也跟我受罰。」
南伊洛靠著牆,「沒關係,這樣就可以正常聊天了。」
「伊伊,你真的要放棄嗎?」
「小芽,不是我想放棄,是它從來就不屬於我,鬧過一次就夠了,該回到原點了。」
「可是,伊伊??」顧芽看出了她的失落。
「今天放學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然後跟你講個故事。」
「嘿嘿,那??那個江璟翊你覺得帥嗎?」
「帥嗎?唔??」
南伊洛仔細的回想江璟翊的樣子,黑色的頭髮,瀏海蓋過眉毛,有英挺的鼻樑和偏白的膚色,雖然有點病嬌感,但實際是盛氣凌人,問長得帥嗎?確實蠻帥的。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很高,身材應該不錯。」
顧芽雙眼發亮,「你看過嗎?胸肌?腹肌?」
「沒有,我猜的。」
「喔??有機會你得帶我去看看,如果可以最好是能摸摸最好。」
南伊洛被她逗笑了,「小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