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相扣,他目光熠熠道:“我想這樣牽著你的手同你白頭,阿雪,你可願意?”
“轟——”天空中再次燃起煙花,五顏六色,好看極了。
蘇暮雪眸底綴著光光點點,像極了天間的那道銀河。
蕭安辰的身影就這樣直挺挺矗立在銀河線上,黑眸裡泛著光,唇角輕揚,訴說著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他說:“阿雪,我想一直牽著你的手,同你白頭,你可願?”
他說:“阿雪,我知過去諸般事都是我的錯,讓我用餘生彌補可好?”
他說:“阿雪,我這生從未求過什麼,現下只求你能原諒我?”
他說:“阿雪,你若是還氣著,儘管拿刀子往這戳,戳到你滿意為止,我,死不足惜。”
他說:“阿雪,我求你,求你原諒我。”
……
這夜,蕭安辰像吃醉酒般,攬著蘇暮雪的腰肢,紅著眼眶說了許多許多,臨睡前把人扣在懷裡,問:“可以再給我次機會嗎?”
蘇暮雪把過往細想了一個遍,那些歡愉的,不快的,一幀幀在腦海中閃過,畫面最後定格在,他飛撲救她的那個瞬間。
刀子沒入胸口,他唯一惦念的是:“阿雪,你安好便足矣。”
其實這一路走來,蘇暮雪明瞭,蕭安辰何止救了她那一次,他救了她很多次,船上遇到行刺之人也多虧他救她。
還有表哥的事,若不是他高抬貴手,表哥怎會無恙,薛家又豈能無恙。
他為了討她歡喜,竟然連小墜子都能放過,他做了歷來帝王從來不會做的事。
蘇暮雪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縮了縮,迎著他炙熱的視線說道:“好,我給你一次機會。”
言罷,蕭安辰眼底淌著水霧,意欲抱她,蘇暮雪說:“等等。”
蕭安辰頓住,直勾勾睨著她,眼神溫柔似水,“你講。”
風把女子衣袖吹得飛起,她肩上的長髮也隨風漾起,盈潤的眸子波光瀲灩,像是簇擁著煙火。
“機會可以給,但若是不行,你要答應,放我離開。”
給他機會,同樣也是給她自己機會,她想試試,倘若試過依然不願,那,她絕不會再留戀,她會帶上眾人,去邊關找尋爹爹,在邊關度過餘生。
“你若同意,那我們便試。”蘇暮雪道,“你若不——”
“我同意。”蕭安辰把蘇暮雪緊緊抱在懷裡,氣息不穩道,“阿雪說什麼,我都會同意。”
驚喜來的天突然,蕭安辰心劇烈狂跳,指尖有些顫,唇也有些顫,“阿雪,謝謝你。”
願意給我這次機會。
蘇暮雪這夜睡得極好,一覺無夢到天亮,醒來時聽著庭院裡小墜子和明玉的說話聲,思緒回籠個七七八八。
“明玉,主子算是同陛下和好了吧?”這是小墜子的聲音。
“誰說的。”明玉說道,“小姐昨夜不是說了嗎,她只是試試,試過不行,還會分開的。”
“這還能試試?”小墜子撓了把頭。
“這怎麼不能,”明玉噙笑道,“我覺得挺好的,我還真怕小姐一口答應呢,小姐受了那麼多的苦,這麼輕易答應了,多虧。”
“也對。”小墜子頓住,又道,“不對,你昨夜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小姐終於不用再辛苦奔波勞累了,我問你為何哭,你說高興的。你今兒怎改了口呢。”
“你管我。”明玉說話向來沒這麼不講理的時候,也就是跟小墜子才這樣,“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我今天不那麼想了,不行嗎?”
“行行行,你怎麼樣都行。”小墜子道,“你同明霞越發一樣了。”
“一樣什麼?”
“一樣胡攪蠻纏。”
小墜子答完愣住,抬眸去看,驚呼一聲:“明霞。”
明玉轉身,看著徐徐走來的人影,笑著迎上去,“明霞。”
蘇暮雪聽到他們歡呼,掀開被子,從床榻上起來,剛好披外袍打算看看發生了什麼,明玉推門走進,“小姐。”
蘇暮雪見她紅了眼圈,問道:“出了何事?”
明玉側身讓開,有道著粉色衣衫的女子緩緩走近,蘇暮雪定睛一看,隨即噙笑喚了聲:“明霞。”
明霞跪在了蘇暮雪面前,抱著她腿說道:“娘娘,奴婢來晚了。”
屋外,曲廊上週嵩聽著屋內的哭聲,抬袖摸了把眼淚,“真好。”
小墜子也摸了把眼淚,學著周嵩的話,說道:“真好。”
兩人眼淚吧啦的對視一眼,隨即異口同聲道:“真好。”
書房裡,王放躬身道:“主子,已經把明霞姑娘帶來了。”
蕭安辰攏了攏衣袖,抬眸,“阿雪見到了?”
王放:“是。”
“如何?”
“喜極而涕。”
蕭安辰眉眼間生出笑意,只要阿雪高興便好,他道:“太后傷情如何了?”
王放:“太后已經兩日不曾進食。”
“吩咐下去,讓人看好了。”蕭安辰道,“若是有任何閃失,唯他們是問。”
王放:“是。”
“八王爺黨羽呢?”
“除了薛佑寧外,悉數抓獲。”王放問道,“陛下真要放過薛佑寧嗎?”
蕭安辰站起身,走到窗欞前,透過敞開的縫隙看向外面,今日日頭很好,樹影婆娑,他淡聲道:“放。”
他既已答應阿雪,便一定會做到,他說過,至此不會隱瞞她任何事。
王放離去前想起一件事,“陛下,蘇銘正在往荊州趕。”
“蘇銘?”蕭安辰道,“他不是去療傷了嗎?”
“應該是身子已痊癒,”王放低聲問道,“那他……”
“別動手。”蕭安辰眼瞼垂下又抬起,聲音寡淡道,“讓他回來。”
“可……”王放擔憂他回來後會亂說什麼。
“無礙。”蕭安辰動了動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會亂說的。”
在蘇銘眼裡,蘇暮雪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開心,他如何選擇他都會贊同。
是以,在蘇府見到蕭安辰那剎,他並沒有顯得多吃驚,他早料到,他會在這裡。
先給蕭安辰行了禮,隨後他走到蘇暮雪面前,屈膝剛要跪,被蘇暮雪攔住,“阿銘,你能回來,真好。”
蘇暮雪對蘇銘的好是頂頂的好,蘇銘感激至極,“小姐,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離開了。”
蘇暮雪當即紅了眼眶,眼底氤氳濛濛的,點點頭,“好,你說的,以後再也不能離開。”
蘇銘定定道:“好。”
……
晚上,蘇暮雪命人準備了豐富的膳食,她要慶祝,慶祝明霞和蘇銘的迴歸,太高興,她還飲了酒。
蘇暮雪的酒量見長了很多,喝了三杯才略顯醉意,她含笑道:“真好,你們都在。”
蘇銘見她喝多了,作勢去拿她酒杯時被人搶了先,蕭安辰坐到蘇暮雪身側,一手環住她的腰肢,一手去拿她的酒杯,柔聲道:“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蘇暮雪亦是。
“我,我沒醉。”蘇暮雪說著打了個酒嗝。
蕭安辰滿眼都是柔情,寵溺笑笑,“好,沒醉,走,我扶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蘇暮雪顫顫巍巍站起,沒站穩,腿一軟,跌進蕭安辰懷裡。
下一刻,蕭安辰打橫抱起她,越過蘇銘時,淡瞟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義頗深。
蕭安辰放下蘇暮雪,哄著她喝下醒酒湯,又給她講了話本上的故事,這才從她房間出來。
夜色妖嬈,可冷風像是進駐到他眼底,凍的人無端一顫。
蘇銘迎上他冷冽的神情,淡聲道:“陛下有話請講。”
第100章
無人知曉那夜蕭安辰同蘇銘說了什麼, 綽綽光影何時分開的也未覺,總之第二日見到他倆時,他們正在涼亭下品茶閒話家長。
入了冬的荊州, 天空中飄著氤氳的白霧,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的, 晨間花露格外重, 空氣裡都泛著潮氣。
花兒不堪晨露的施壓, 微微彎下, 風吹來, 花瓣上露珠晃動。
蕭安辰今日穿了件紫色祥雲紋繡錦袍, 外披著紫色氅衣, 衣領上綴著雪白的狐狸毛, 到不覺得,冬日寒冷。
蘇銘穿的尋常夾襖,顏色素雅, 沒有什麼花紋, 許是中過毒的原因,他身子還是顯得孱弱。
出門前明玉給他送去了披風,披風衣領上綴著兔子毛,是蘇暮雪特意交代明玉準備的。
不知這兩人品茶為何選在了涼亭,反正沒人敢問。
明玉為蘇暮雪更衣時提了一嘴,蘇暮雪頓住, “涼亭?眼下?”
明玉輕點頭:“方才奴婢來時, 看到周嵩領著奉茶的丫鬟過去了。”
蘇暮雪抬眸朝窗外看了看, 霧濛濛的, 不大能看得清, 不過她有些擔憂, “你去派人看看。”
“小姐不放心。”
“是。”
蘇暮雪主要擔憂蘇銘性子直,萬一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惹怒了蕭安辰那就不好了,蘇銘剛回來,她可不想他有事。
“小姐擔憂陛下會對蘇銘不利?”明玉替她扣好頸肩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