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杖尖接觸將水流消融，化身依舊用更多的祭品去阻止，他努力的嘗試用水將杖尖光輝掩蓋，卻無法將伊西多爾全身沾染。

戰爭天使舉起手中聖劍，俯衝朝向水流之化身斬擊。

‘獸天使’揮動如鐮刀狀的手臂，在教皇的意志下阻止天使聖劍。

花苞中的獸首加劇撕咬的力度，連那顆‘食人花’都舒展花瓣，釋放香甜的氣味想要迷惑心靈，但是心靈被腐蝕糜爛的教皇，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伊西多爾身上。

因分裂力量創造一具化身，滿地的祭品無法再完全維持。聖光之屏障雖然依舊在庇護那顆花苞，但比起之前更容易擊破和腐蝕。

帕德里克等人接連朝伊西多爾靠近，那些幻彩色泡沫在‘水元素精靈’的引導下透明，藏匿在伊西多爾身側無聲包圍。

“這可真是讓我意外啊。”

水流之化身用雙手捏住法杖，掌心釋放混濁的光明，他的雙眼直視伊西多爾的眼眸，像是被針線縫住的嘴撕扯著上下張開，聲音好似腐爛的蘋果重重落地，不再像先前一樣佯裝偽善。

化身眼眸毫不遮掩猙獰的質問：“我原以為你是那晚出現的光明法師，看來在你身上還隱藏很多秘密……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這種力量，你到底是怎樣欺騙我的感知，將更多的東西藏在了哪裡，那晚的光明法師又是誰，你究竟是怎樣做到的這一切？”

他想質問的事情實在太多，教皇完全想不明白伊西多爾是怎樣做到的。如果有這種能力，為何要忍耐千年，甘願在神殿中保留聖子的身份，任由他踐踏尊嚴？

從今晚不該爆發的戰爭開始，原本順利的一切好似皆為幻影。

他本該順利成神……

伊西多爾眼眸冷淡的微抬，用法杖推動水流之化身朝花苞倒退，聲音冷漠的回問：“你從我身上偷竊一切……我的智慧、我的天賦，包括我曾經接受神恩的榮耀皆被你奪走。”

即使心中憤怒，伊西多爾依舊保持神聖，他將更多的光明繼續凝聚於杖尖，逐漸平靜的凝視水流化身晃動的雙眼，“你因謊言之神才能出現，因謊言之神才能竊取我的所有……你要成為神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妄想。謊言之神要利用你做什麼，這種事難道還需要詢問我嗎？”

“若你只有這種智慧，想不到真實的答案……”伊西多爾的眼眸中很自然流露出憐憫，“如若你已被謊言腐爛至此，我真不願承認，你是至我的靈魂中被謊言引導分裂的黑暗。”

伊西多爾平靜的偽裝情緒，杖尖維持光明的釋放，想用言語混亂教皇的心靈。

和伊西多爾內心所期待的一樣，簡單的言語起到讓人意外的效果。

即使教皇表面不顯，萊恩、邁阿斯……都能察覺教皇此刻不平靜的情緒。包括那顆被光明庇佑的花苞，此時第二片花瓣已經將要綻放，正在多重攻擊中劇烈搖晃。

只是令很多人都難以置信的是，教皇竟然是伊西多，那位光明聖子體內分裂的黑暗。

一切都太混亂了。

水流化身因加劇的光明之力破碎，隨後光明重複融合。

化身猙獰的眼神從伊西多爾身上移開，看向身後手捧天使之羽靠近的黑袍者，聲音因情緒而愈發難聽：“既然你能恢復實力，那她一定是是安德莉亞。”

伊西多爾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安德莉亞停下腳步，用魔法將身上的兜帽與黑袍取下，舒展後背潔白的翅膀，用聖光魔法輔助伊西多爾壓制教皇的力量。

水流之化身冷淡輕哼，本體心靈顫動，“果然啊……連你也是一樣。”

“願聖光永恆。”

安德莉亞托起緩慢旋轉的天使之羽，透過道具已與伊西多爾達成共識，金色的眼眸神聖，聲音和平的面朝化身輕語，“無論過去或未來，即使犧牲，我們所期待的一直是永恆光明降臨，祈願迴歸光明神的懷抱。”

“原來如此。”水流之化身閉上眼眸，這時思想才醒悟，“原來我竟然被謊言之神欺騙了嗎？”

隨教皇本體控制化身說出這一句話的瞬間，這片‘聖光之地’最後的光明也不復存在。

天空中的‘太陽’墜落進河流中，黑暗完全取締光明。用於保護的聖光屏障無聲破裂，萎靡的花苞沐浴於黑暗的雲層之下，第二片花瓣完全墜落在地。

“反擊的機會來了。”

巴洛克扔出手中蓄積已久的火焰，扇動後背雙翼全速俯衝下落。

艾朵勒爾揚起手中長鞭，所有惡魔士兵同時朝花苞發起進攻。

庇佑本體的花苞柔嫩，因地獄火的燒灼而蜷縮。

伊西多爾低聲吟唱，用聖潔的光明將水流凝聚的化身擊碎，面朝被烈火蔓延之地高舉法杖，將身旁破碎的光明之羽引導，凝聚成一束光箭將烈火中心擊穿。

遇光明的火焰燃燒愈發迅猛，至‘花苞’中傳出野獸痛苦的慘叫，那些平原裂縫中鑽出的魔物和‘獸天使’，它們身上同樣因花苞被焚灼引燃火焰，發出極為疼痛的痛苦哀嚎。

一片漆黑的世界裡，所有的魔物因火焰而融化，裂縫中的眼球消失，地下飄起無數如亡靈雙眼的綠色鬼火。巨型花苞伸展的花瓣枯萎，在火焰中至根部開始糜爛，直至烈火完全消散，最後原地只剩下一片堆積的黑色淤泥。

原本純淨的河流因墜落的太陽成為熔岩之河，狂暴奔湧沖刷死亡與糜爛的腐屍，裂縫的地下噴湧出殘缺骸骨。

花之城的公主扇動蝶翼，懸空站在光明法師們合力凝聚的屏障中，注視淤泥中心處的黑暗光輝輕聲詢問：“此刻看似平靜，我隱約感覺那些邪惡的光明依舊存在。即使邪惡的教皇已察覺到自己被欺騙，他難道依舊放任……”

“還不能確定。”

卡莉娜目光警惕的巡視周圍和地下，尋找有無隱秘的特殊空間，透過道具在眾人腦中快速說出自己的猜測，“教皇似乎欺騙了我們，亦或是那位謊言之神，他們很可能達成合作，剛才表現的憤怒也許是種假象。”

“如若從一開始就是欺騙……那他確實拖延了不少時間。”

尤里摩魯手握道具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可怕而又真實的謊言。”

明明他們已即將抓住教皇的本體，本以為勝利就在眼前。

“不一定是欺騙。”

安德莉亞將漂浮的天使之羽、通訊道具緊握於掌心，控制魔法幻化成光的眼睛，協助她看清周圍更多隱秘的邪惡，“在察覺真相之後，教皇應該是借用我們的力量將本體掩藏在某處，完成自身將謊言之神最後的‘吞噬’。”

“彼此都想要吞噬對方，但謊言之神一定是壓制天賦和實力降臨，如若教皇的靈魂完全被謊言吞噬之時……”蕾西眉頭緊皺，復仇之火縹緲，“兩種都是極為麻煩的結果。”

無論是教皇吞噬謊言之神，還是謊言之神侵佔教皇的意識後完成融合、徹底取代教皇本體的意識吞噬一切，兩種都不是最好的結果，解決起來都很麻煩。

要是能一直保持剛才的情況，讓教皇與謊言之神相互影響……

伊西多爾右手握緊聖光法杖，用魔法將淤泥掀開，眼中充滿自責的在萊恩腦中說：“非常抱歉，尊敬的萊恩領主，我沒想到自己的出現竟然會造成這種結果……我能清楚感知到他一定還藏在這裡，但我無法完全確定他隱藏之處。”

伊西多爾抬頭看向黑色的天空，眉頭因莫名的刺痛微皺，左手略微用力捂住胸口，“我聽見很多複雜和痛苦的聲音，像是我以往的記憶……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不能任由他逃離這片空間，不然將對大陸造成難以修復的創傷。”

“這並非是你的問題，連我也受到了謊言的欺騙，沒有想到他會偽裝憤怒趁機躲藏。”

‘萊恩’抬頭看向前方的熔岩之河，故意用言語欺騙教皇。隱身的萊恩握住道具冷靜低語，“我早已做好準備，時與空間的結界已將光明神殿包圍，他沒有逃離的可能，且我們已經知道他藏在哪裡。”

‘萊恩’：“教皇一定還隱藏在這裡，只要能夠及時打斷他們相互吞噬，無論謊言或欺騙，邪惡的計劃絕對不會成功。”

隱身的安德魯與萊恩目光看向同一處，透過道具交流，同時無聲在空中跟隨氣味的變化行走。艾朵勒爾沒有再繼續引導惡魔士兵，身體近乎完全與黑暗同化，按照安德魯的提醒無聲靠近。

‘水元素精靈’輕拍穆塞爾的肩膀，將一顆淺藍色的泡沫朝他遞去，並態度極為自然的伸手指向熔岩之河中心。

藏匿的教皇正在完成對謊言之神真正的吞噬，避免自身暴露，他沒有和之前一樣用光明中的眼睛窺視。並不知道在藏匿的瞬間，他提前準備的地方已被安德魯等人輕鬆察覺，只騙過了花之城的公主……以及貴族領地的繼承者們。

穆塞爾左手將蘊含魔力的泡沫接住，無聲朝‘水元素精靈’表達感謝，右手握住水流凝聚的法杖側頭看向‘萊恩’。

‘萊恩’隱秘的頜首迴應，穆塞爾與海柔爾一起漂浮空中朝熔岩靠近。隨他們的動作，即使是沒有一開始就察覺教皇藏匿之處，眾人同樣也放輕腳步靠近熔岩中心所在之地。

艾朵勒爾隱藏在暗中，安德魯的本體隱身停在他對面，萊恩的本體站在熔岩之河最高處。

眾人各自尋找到最方便合適的地方，狼龍在‘萊恩’的控制下朝遠方噴湧雷霆，尤里摩魯與土系法聖們接連揮揚法杖，與光明法師、騎士在距離熔岩之河較遠處放肆造成破壞，用大範圍的異響來混淆教皇可能會聽見的聲音，讓教皇能自認為‘安全’的專注吞噬謊言之神。

蕾西引導復仇之火，與巴洛克的地獄火一起再次引燃黑色平原。

穆塞爾和海柔爾輕踏水波之上，無聲停在‘太陽’爆發的餘燼、被火焰焚灼熔岩之河側面。

‘水元素精靈’用魔法隱藏自身，不讓邪惡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在避開規則的情況之下，將自身控制洋流的能力借予信徒穆塞爾、忠誠於大海的巫女。

“願海之神庇佑。”

穆塞爾揚起水流凝聚而成的法杖，眼眸散發蔚藍色光耀，隨他輕聲吟唱的言語，海柔爾雙手捧起海潮之螺虔誠吹響。

螺聲空靈悠揚，至黑色的雲層裡墜落朦朧細雨。

落雨中蘊含著海之神的祝福，在‘水元素精靈’力量加持之下，手握‘泡沫’的穆塞爾將法杖高舉。落雨隨他意識幻象成無數縹緲的元素生物，它們以‘擁抱’的姿態將熔岩之河包圍，隨後有體型虛無巨大的水流之鯨低聲空鳴。

巨鯨扇動如羽翅一般的鰭肢，與所有因海神祝福彷彿擁有實體的元素生物，它們伴隨落雨無畏進入熔岩之河的深處，跟隨穆塞爾的意志所引導，尋找隱藏於熔岩中的魔物。

水流溫柔而無形，藏在熔岩中的教皇本體沒有任何察覺，直到熔岩深處的火焰突然燃燒迅猛，於眾人眼中，所有的水元素生物融合成一隻更巨型的水流之鯨，用光潔的後背托起一架水流凝聚的囚籠，全身不沾染一縷火焰從熔岩之河深處飛出。

被水流凝聚而成的囚籠之中，有一顆直徑超越三十米、相似鳥蛋形狀的巨型火球正在鼓動，至內到外散發出金與黑色糾纏的光芒。

在幻海之鯨輕盈飛出熔岩的瞬間，查理斯手中的風暴之槍、卡摩斯手中勇者之劍，蕾西引導的復仇之火與巴洛克揮揚的惡魔之爪……包括伊西多爾與安德莉亞同時釋放的光明魔法。

穆塞爾將法杖揮揚，水流之鯨發出空鳴的同時扇動鯨鰭，後背噴湧一道水柱將燃火的囚籠推向天空。

水流凝聚的囚籠圍欄消退，多重攻擊不分先後幾乎同時打在火球之上。

地獄火與復仇之火造成冰凍、焚灼，將火球表面的熱度吸收。

失去外層金色烈火的保護，火球更像一顆殼未堅硬的巨型雞蛋，僅有一層膜保護著隱約可見的魔物。巴洛克引導火焰蔓延，戰爭天使們將聖焰打擊在‘蛋’上，令殼表面如疤痕貫穿整體的魔紋清晰顯露。

風暴之槍與勇者之劍進攻銳利，查理斯和卡摩斯瞄準最關鍵的魔紋貫穿。

巴洛克揮動猩紅色利爪，莫伊塞斯引導由他重新融合後的‘天使’，對此刻失去保護的‘蛋’猛攻。

被擊穿的殼湧出大量相似血的溫熱液體，在多重攻擊之中從內部發出痛苦嘶吼。

艾朵勒爾右手微揚，長鞭一瞬變為近乎透明的淺灰色。

在安德魯的提示之下，艾朵勒爾目光注視‘蛋’最脆弱之處，揮動長鞭捲起靈魂之刃將‘蛋’徹底撕裂。

第631章

低語痛苦之鞭揮擊時會伴隨女妖、各種亡靈的尖嘯。哀聲能消磨生與死者的意志, 消磨心靈的屏障，會隨使用者力量破壞被擊中者的心靈和思想，讓受擊者沉溺、重複痛苦的記憶, 而吞噬靈魂之刃在某些時比光明更剋制靈魂。

吞噬靈魂之刃與低語痛苦之鞭皆是神器，只是低語痛苦之鞭由魔界七君主共同保管，吞噬靈魂之刃則在吞噬君主手中。災難惡魔之牙能短時間提升所有者的力量, 是吞噬之君曾經賜予其大陸信徒的恩賜。

災難惡魔之牙已與艾朵勒爾‘融合’，力量提升成為他所掌控的一種天賦。

雖然艾朵勒爾現在只是大惡魔領主, 沒有本體的記憶，但此刻有這三樣神物的加持, 艾朵勒爾的力量是在場除安德魯、以及手握神器的萊恩之外最強半神。

在安德魯隱秘的提醒中，艾朵勒爾沉穩瞄準弱點，低語痛苦之鞭無聲重擊抽動。吞噬靈魂之刃劃出彷彿能破割裂時空的刀痕，將好似軟殼的巨蛋齊中間徹底撕裂。

如殼的外層破碎, 露出一團無法用言語形容、好似毛線中分裂無數觸手的黑瘤。在被眾人即將看清‘蛋’中隱藏的本體時，教皇停止對謊言之神的吞噬與融合, 痛苦尖嘯著控制光明將未異化完全的本體保護。

洛莉絲握杖的手輕微顫抖, 注視黑暗瀰漫之處低聲輕語, “那才是他原本的形狀嗎……如此邪惡的感覺。”

歐恩頜首, “一定是的，那才是他真正的姿態。”

蘭斯洛德將金色槍柄緊握, “即使只是一瞬, 那彷彿腐屍一般的軀體，如此噁心的光明。”

卡莉娜：“我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

帕德里克鬆開法杖, 取出一本珍藏的聖光手札，先側頭看向伊西多爾，確認他不會因自己的舉動而生氣, 才手指輕柔翻動泛黃微卷的書頁說：“光明神殿的神職者經常會往來光之城，我認識一位信仰純淨光明的狂信者……”

帕德里克聲音短暫停頓，沒有解釋更多法典的來源，抬頭看向黑暗保護中心繼續說：“我不知道諸神之戰中的具體歷史，這些無從記錄，但據我得到的光明秘典中記載，在神戰之前的大陸一切和平，所有種族皆能友好相處。”

“為感謝光明庇佑之恩，於是人類與異族合作創造光明神殿。”

帕德里克將手札翻至略微殘缺的一頁，“因光明束縛的原因，我始終無法看見完整的記錄，直至此刻封印才解除。”

“光明神殿最初的管理者，是由光明神親手創造的人類，我手中法典沒有記載他完整的姓名，只知神職者尊稱其為教皇伊西多，是當時唯一能直接與神明交流、人類最強守護者安斯維爾的朋友……”

隨帕德里克快速言語的同時，吞噬靈魂之刃還在閃爍輝耀，將靈魂糾纏的‘蛋殼’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