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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貴妃她不想奮鬥了/溫僖貴妃線上養老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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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你通篇背誦《本草綱目》,回京之前就要背出來,不然把你的小菜地都推了給額娘種花了。”敏若道。

瑞初對她的小菜地可謂是盡心盡力,去歲種菜之後,每天早起都要去觀察小菜長沒長個,今年出京之前還依依不捨地與小菜地告別,叮囑雲嬤嬤一定要幫她把小菜種上。

聽敏若這樣說,瑞初連忙鄭重地點點頭,康熙道:“咱們瑞初才多大呀,《本草》也太長了——”

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安排每個兒子一百二十遍時的樣子。

敏若淡淡道:“她本就背下來一些了,全背下來不難。”

康熙試圖講情失敗,看敏若的眼神好像在看虐待孩子的繼母。

安兒聽說明天不生病就能出去,又記得竇春庭說的吃了那麼多茶葉和茶花葉可能會拉肚子,一時急得要命,見妹妹受罰,剛蹭過來,還沒開口講情,就被敏若安排了手抄《本草》一遍。

要求是回宮之後一個月之內交上來。

安兒的小臉頓時皺得堪比十八道褶大包子,瑞初有心替他分擔分擔,奈何年紀太小還沒學寫字,懊惱地低下頭。

晚上康熙沒走,敏若藉口幫瑞初洗澡、安撫她一下,康熙忙不迭地催促她過去,給瑞初洗澡的時候,只有她們娘倆,敏若才笑著、似乎隨意地問起:“你今兒個怎麼那麼著急,還出主意帶哥哥去吃茶葉子、又聽哥哥的吃茶花葉子,就為了不生病,明天好出去?咱們還要在紹興留兩日呢,過幾日出去不也是一樣?那茶葉子不苦啊?”

瑞初搖了兩下頭,她很好照顧,洗澡也不會貪戀玩水,乖乖地抬手配合動作,所以敏若才放心地屏退眾人單獨給她洗澡。這會聽敏若這樣問,瑞初抿著小嘴想了想,認真地道:“苦,但就要明天出去。”

敏若微微直起腰身,取來大毛巾來,聽了瑞初這句話,眉尾揚起。

第八十六章

敏若腦中千迴百轉,口吻卻平靜如常,笑著道:“凡事總有個緣由,你總不能是無緣無故就想明天出門吧?”她道:“與額娘說說,沒準你的理由就說服額娘了呢?”

瑞初注視著她,目光專注神情鄭重,“我也不知為何,但明日出去很重要,我知道。”

敏若眉心微蹙,問道:“是感覺嗎?”

瑞初忙用力點頭,敏若將心中疑惑壓下,笑著道:“也罷,你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若是你和哥哥沒有鬧病,額娘就帶你們出去。但你們若是鬧病了——可得記著這回亂吃東西造成的後果。”

瑞初明顯有些憂慮,敏若瞧她這樣子,心裡卻沒那麼沉重了。

她多少次死裡逃生都得益於自己的直覺,有幾次抓住機會得了好處也是因為直覺,沒道理直覺放在女兒身上,她就不信了。

她對自己的女兒何其瞭解,怎會分辨不出瑞初是真的直覺想要明日出門,還是被什麼人挑唆攛掇的。

那就明日出去又何妨?

至於方才的話……就當是先嚇嚇瑞初,讓她吃個教訓。聰明的孩子才更容易自作主張,但她現在還小,尚且沒有自保之力,敏若希望這一晚上的憂慮能讓她長一智,日後行事千萬三思而後行。

將瑞初抱出來擦乾了,蘭杜等人就侍候在外間,忙幫著給瑞初穿衣擦頭髮,敏若道:“我去看看你哥哥,睡下吧。”

瑞初乖巧地點點頭,板著小臉在床上躺得端端正正,“額娘寢安!”然後快速閉上了雙眼。

看得出是很想快點睡著了。

敏若在她床頭坐了一會,輕撫女兒的額髮,閉眼掩下眸中的擔憂之色。

人對於未知之事總會有恐懼,敏若性子不同與常人,她面對未知時會興意勃勃鬥志昂揚,頭腦更清晰十倍,盤算所有可能的風險逐一摁滅,可那是在未知出現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

孩子會成為母親的軟肋,在瑞初身上,敏若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哪怕萬分之一的危險風險也會叫她心神不寧。

主要是瑞初還太小了,誰說得準她的直覺給她帶來的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在敏若心裡,瑞初還沒到能分辨出好壞預感的年紀,萬一明天遇到的就是不好的事呢?

可若因此就拘著瑞初不出去,她也怕明日真會有對瑞初十分重要的事,她憑著預感直覺幾次三番死裡逃生,對此更為敏感,也確實重視。

從瑞初房裡出來,到安兒房間,短短几步路,敏若卻走了許久,蘭杜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問:“主子,怎麼了?”

“我在想,瑞初非要明日出去,會不會有什麼事發生。”敏若說著,道:“告訴富保,選精幹侍衛隨行;蘭芳,明日你就守在瑞初身邊,不要離開一步。”

二人並不知道敏若為何會緊張得神經兮兮的,但多年跟在敏若身邊,她們二人最大的習慣就是“服從”,對敏若無條件的服從。二人立刻應下,蘭杜想了想又道:“主子不必如此憂心,明日既然皇上也一同出行,隨行侍衛必定都是十分妥當的。蘭芳也會跟好公主,咱們公主福澤深厚,定是要長命百歲的,您不必如此不安。”

她們眼中的敏若從來都是風輕雲淡萬事皆在掌握之中的樣子,為這點沒影的事憂心,她們在敏若身上還是頭次見到。

敏若點點頭,“許是我想多了。”

安兒這會已經睡得香噴噴小豬似的了,可見今兒的一番折騰是累著了他。敏若替他掖了掖被子,安兒哼唧兩聲,敏若便輕輕拍著他哄了一會,離去前在他額上輕輕親了一下,“睡吧,明兒額娘帶你們出去玩去。”

希望是她神經太敏感了。

睡前,她還是稍微與康熙提了一嘴這件事——明日出行,隨行的侍衛雖然多,但必是以護衛康熙為主,如果可以,最好還是康熙撥出一部分人來,交代他們專門保護瑞初。

以康熙對瑞初的看重,以及對福氣之說的深信不疑(敏若常覺著在他心裡他閨女恐怕是仙女轉世),他會放在心上的。

聽了敏若所言,康熙果然精神一振——他倒是沒像敏若那樣專往不好的地方想,只是覺得瑞初有這種預感,或許會有什麼吉利之事發生,當即便有些興奮,看著憂心忡忡的敏若,他安撫道:“咱們瑞初最是福澤深厚,你就放心吧,沒準明日還有什麼瑞初的機緣呢……朕會叫富保單獨帶一隊侍衛,專門護衛瑞初,你總放心了吧?”

“多謝皇上恩典。”敏若實在是不想跟他溝通了,這傢伙為什麼滿腦子都是迷信思想?

雖然她偶爾也迷信那麼一下下……但她真沒到康熙這個地步,或者說一直沒有融入到這個時代的思想中。

在她心裡,無神無佛,人活自強自重,一生困頓得意、順境逆旅,只能由自己掌握、並選擇走下去的方向,無論面臨何等境地,都應握緊自己手中的刀披荊斬棘勇往直前。若將所有前途都寄託於神佛命數,然後什麼都不做、只安心等待命運的安排,那人活的那口氣還在了嗎?

她的我心主我命,不是唯心主義論,而是時刻告誡自己,她的命數、前路,都由她的心思想法決定,人生這艘船的舵,必須握在自己手裡。

見她興致寥寥,康熙道:“你就是容易多想——行了,安歇吧。明兒還得帶他們出去呢。”

敏若點頭應下,起身去熄燈,其實是不想再跟他說話了。

但任是敏若如何的警惕佈置,第二日事態的發展還是脫離了她的掌控,並如失籠的馬一般撒蹄子奔向滾滾狗血黃河。

站在紹興繁華熱鬧的街市上,看著小蘿蔔頭瑞初神情冷冷地瞪著有兩個她高的中年女人、一邊地上跪著個瑟縮可憐的小男孩,二月雖是初春,涼氣仍在,那小男孩卻是衣不蔽體,破破爛爛的袍子,穿著跟乞丐也沒什麼分別。

這個劇情走向敏若是真的沒想到,她滿臉寫滿了問號——這算什麼?英雄救美男?

那小孩臉上雖是一塊塊青青紫紫的,但憑藉敏若多年看人的經驗,小孩骨相好,長大了定是個清俊模樣。

只是可惜了……敏若瞥了眼那囂張張嘴要罵瑞初的婦人,冷聲道:“還看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熱鬧不成?進去說!”

說完轉過頭,看向康熙,低聲道:“咱們先進去再說吧,瑞初年歲小,行事衝動了些,但路見不平如此行事也算有勇義之風,爺——”

“進去吧。”康熙拍了拍敏若的手,笑道:“沒準真是有什麼緣分呢?”

那婦人開的是家臨街的麵館,鋪面不小,店裡卻沒有什麼夥計,也沒客人,看著清冷得很。眾人入了內,瑞初板著小臉衝那婦人“哼”了一聲,轉頭問那個孩子:“她如此欺負你,你還要留在她身邊嗎?”

小孩的事方才在外面聽百姓的閒話就多少能夠拼湊出來了。

無非是父母早逝,被託付與遠房親戚。親戚住著人家的宅子、做著人家的生意、花著人家父母留下的銀錢,自己一家人吃香喝辣兩個孩子養得肥頭大耳,卻嫌棄人家的孩子是個累贅,不僅不給足吃喝,還當做長工使喚。

瑞初是最見不得這些不平之事的,見那孩子挨女人的毒打不知緣由尚且出口相助,何況知道了事情前後,心中對此更是厭惡透頂、欲要為小孩出頭。

康熙少年登基,執掌朝綱多年,見過的事情多了,並不至於因此便如瑞初一般憤憤不平,但心中難免也有不喜,擰眉側頭,低低吩咐富保兩句。

富保應是離去,敏若安撫住瑞初,取了潔淨帕子,命人打了一盆水來浸溼了遞給那孩子,軟聲道:“你別怕,我們爺會為你謀個公道的。”

她說完,轉頭眼帶央求之意地看向康熙,瑞初也走過去牽住康熙的衣襬,喊道:“阿瑪!”

見她難得地有幾分急意,康熙神情才微變,伸手抱起她,道:“瑞初想怎麼辦?”

瑞初皺著眉,看得出是認真思索的模樣,安兒已憤憤道:“這婦人心肝都黑透了,定要叫她男人休妻!然後——然後——”

敏若垂眼看著兒子,輕嘆了口氣,瞥一眼一旁聞言瑟瑟不安又有些尷尬的男人,蹲下身在安兒耳邊,將事情說通。

同在一屋簷下,男人又怎會不知那婦人虐待自己的遠房侄兒?如今不過是隻見到婦人毆打那孩子、鄰人口中也都是這婦人虐待他罷了,可人言如此,事實如何?

哪怕這男人沒有助紂為虐,他也是袖手旁觀者。

這二者都可恨,沒有輕重之分。

安兒聽了她的話,瞪大了眼睛,蹬蹬跑過去扯住康熙的袖子,憤憤道:“阿瑪!要將這兩個人下大獄!”

幾乎是與他同一時間,瑞初也板著臉道:“要用大清律法懲罰他們!”

那夫妻二人一聽這話,頓時都瑟瑟發抖撲通跪下,一個個抖若篩糠,他們的兩個孩子憤憤要撲過來,被也氣惱著的年輕侍衛一把架住。

康熙瞥了侍衛一眼,安撫二人道:“不急,且先等等。”

敏若知道他派富保出去做什麼,無非是打探這一家的事情,怕其中更深處有什麼事是他們沒看到的。

如此,眾人且靜下心來等了一會,那女人見久久沒有動靜,膽氣逐漸回來了,撲過去要搶回自己的兩個孩子,口中還道:“你們這一群天殺的王八也想嚇唬住老孃——”

“放肆!”趙昌沉聲怒喝,離她最近的侍衛快速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扣押著跪下,康熙倒是面色不變,反而饒有興趣地一揚眉——大概是這輩子頭次被這樣罵,有點新鮮。

敏若臉上是氣惱極了的模樣,氣沖沖地罵人,可惜顛來複去都不過是“刁民”“毒婦”這兩樣。

康熙更是生不出惱意了,反而有些想笑,拉著敏若坐好,嘆道:“你跟一個無知婦人置什麼氣?”

瑞初不知道“天殺的王八”是什麼話,但她一向敏銳,從眾人的反應中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聽的,臉色更是冷冰冰的,瞪了那個女人一眼,安兒氣鼓鼓道:“打她板子!打她板子!”

“貴人息怒。”那小男孩才好似忽然又重回人間一般,從愣怔驚恐中回過神,道:“請幾位貴人快快離去吧,不要因小人而與他們起鬥爭,這女人與知府大人有親,幾位若再與她爭執下去,恐怕反將自己陷入險境,請老爺、夫人帶著姑娘公子快走吧!快離開紹興,莫要再來了——”

他說著,用力行了一禮,“今日之恩,永世不忘,請諸位珍重!”

他不說這話還好,聽了他這話,康熙卻反而動了真怒氣,一拍桌子,喝道:“紹興知府又如何?叫他立刻滾過來!”

一位御前侍衛震聲應是,富保正是此時從外入內,附在康熙耳邊低語一番,康熙的眉頭蹙得愈緊,眼神已不屑在那夫婦二人身上停留一瞬,只怕髒了自己的眼睛。

敏若略聽到一些,心內嫌惡更甚,但看看一雙兒女,反而更慶幸沒因為那點警惕而退縮畏手畏腳地不帶他們出來。

若是今日不出來,又怎能見識到這世上還有如何卑鄙醜陋的人心,知道這世人貪心、惡毒起來究竟是何等模樣?

這女人與當地知府確實有親,卻只親在她表妹是知府的愛妾,她與表妹關係一般,在表妹得意之後才殷勤奉承。他們兩口子四肢不勤懶怠勞作,從前家境十分艱難,只偶爾知府妾從手裡漏出一點來,讓他們艱難度日。

小孩姓虞,名叫虞雲,父母勤勞肯幹,在世時白手起家攢下的這麵館、城中的宅邸與金銀,可惜一朝過世,家親全無,這孩子便被輾轉託付給遠親堂弟——也就是夫婦中的男人。

此二人得了人家的家業,不說讓人家孩子繼續讀書、就是連生意也不教他做,將財物家產全部霸佔為己有之後,將這孩子養得奴才一樣,給自家灑掃燒火、伺候他們一家四口和兩個孩子,可憐虞雲小小年紀,只因父母過世,日子便一下從天堂掉到地獄裡。

然後他的日子,敏若方才也聽看熱鬧的鄰人說過了。這麵館的生意自這夫婦接手之後便每況愈下,他們又吝嗇不願花錢請人,便將小孩兩處使喚,無論麵館還是宅子裡的活,都是小孩一人做。

這孩子還比安兒大一歲,可瞧那瘦弱的模樣,看起來還不如瑞初大呢。

安兒氣得臉色漲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豈有此理!阿瑪!打他們板子!”

瑞初聽說男孩已經無親,卻轉過頭來,帶著些央求的神色,看康熙與敏若。

敏若就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一來這孩子確實可憐;二來如果這夫婦二人不養他,他也確實無處可去了。敏若心裡已有了打算,卻暫時未曾言語,只覷看康熙的面色。

康熙想的或許比她還要多些,看看那孩子,又瞧瞧瑞初,問道:“你是讀過書嗎?”

問的是虞雲,虞雲跪著答道:“小人父母尚在時,曾教我識得幾個字。”

康熙聞言,才仔細端詳了他一會,說不上是惋惜還是什麼,嘆道:“朕知道了,你放心,朕會給你個公道的。”

虞雲聽他自稱,才真正知道他們的身份,登時激動得渾身顫顫不知怎樣是好,瑞初從康熙懷裡爬下來,走到他身邊,將方才敏若放下的手帕遞給他,“擦乾淨臉,看著我皇父是怎樣與你公道的。”

虞雲小心地抬起頭看她,雙手接過帕子,敏若在旁只瞥了一眼,忽然一驚。

這孩子看瑞初的眼神,就好像披著夜色在沙漠中行走許久的旅人,終於見到了東邊升起的一輪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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