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金毓給嚇著了,她爹不僅是村裡長得最柔弱的男子,還是有名的潑皮無賴,也是最厲害的哭包,開心也哭,難過也哭,被打也哭,吃不飽也哭,誰敢惹他,誰敢欺負他的妻兒,他就跑到那家人門口哭個驚天動地,非得逼著那家人道歉賠償他才罷休。
所以,她爺奶叔叔們特覺得丟人,恨不得不認識他,把他丟得遠遠的,奈何她爹孃死活不分家。
“爹,你快別哭了,我回來了,你該高興啊!”
“我就是因為高興才哭的呀!”金勇抹著眼淚:“爹不想哭的,但控制不住呀!”
這年頭沒水喝,他哭一次,體內的水分就會減少,可難受了。
“控制不住也得止住,你再哭我也跟著你哭了。”
此言一出,金勇立馬閉了嘴,眼淚收放自如:“閨女,你不能哭,哭多了傷身。”
“小毓。”一個粗獷的女聲傳來。
“大姐。”這是一個小丫頭的聲音。
緊接著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的金母和八歲的金嬌快步飛奔過來。
金母直接給了金毓一個大熊抱:“小毓,你可回來了,擔心死娘了。”
金嬌抱住了金毓的筷子腿:“大姐,嬌嬌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
金毓:“……”
家人們太熱情了,她有點承受不住。
雖然融合了原身的記憶,可親身面對金家的人,她還是很緊張呀!
深呼吸,不能露餡。
咦?
咋呼吸不了了?
被抱的太緊了!
第7章 和老金家斷絕了關係
“娘,小妹,你們先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金毓拍著金母的後背。
金母和金嬌聞言嚇得立刻放開她,上下打量的關心她。
見她雖然虛虛弱弱的,但沒受什麼傷,紛紛鬆了口氣,露出笑容來。
正高興的時候,金虎一扭頭看到了梁元,驚得喊了聲:“梁大哥?”
金父幾人聞聲立刻扭頭,這才注意到梁元居然也在,人家梁元的手裡還舉著明晃晃的火把,他們只顧著關心金毓了,都沒注意到。
梁元:“……”呵呵,你們可算看到我了,我的存在感何時變得如此薄弱了,一個舉著火把的大男人站在這裡,你們居然沒看到。
幸好我不是流寇,要不然你們早就人頭落地了,難怪上輩子死的那麼慘。
金父很吃驚:“梁元,你怎麼會跟我家小毓在一起?”
自從去梁家鬧過後,他和梁元就很不對付,他一哭梁元就懟他,懟得他遍體鱗傷。
金毓連忙解釋,把她與他們失散後的遭遇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還虛構了揹簍裡那些食物和水的來歷,說是偶然幫了個貴人,食物是那人送的。
儘管飢火燒腸,金父幾人聞言最關心的卻不是食物,而是金毓的遭遇,得知她差點被分食了,幾人嚇得臉都白了,對梁元感激萬分。
啥恩怨都不計較了。
金父:“梁元,謝謝你救了我閨女,以前叔叔對你有偏見,沒少對你冷嘲熱諷,今兒在這給你道個歉。”
金母:“嬸嬸也給你道個歉,以前真的對不住了,今後嬸嬸一定會對你好。”
金虎:“梁大哥,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是大英雄,以後我就是你的小跟班,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金嬌:“梁大哥,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讓我大姐嫁給你,反正……唔!?”你們也有婚約。
她還未說完就被金父金母捂住嘴巴抱到了一邊,金父衝梁元笑得山羊鬍搖擺:“梁元,你別聽嬌嬌胡說八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梁元是救了小毓,他們也有婚約,但也不能把小毓賣了,還恩的方式有很多種,又不是隻有以身相許,他們不求女兒能嫁個富貴人家,但求那人對女兒好。
梁元兇名在外,家裡負擔重,最主要的是小毓不喜歡梁元,還特別厭惡,嫁過去打不過他,所以必須慎重考慮。
看到金父金母二人這個反應,梁元心底冷笑一聲,這二人還是如上輩子一樣看不上他,他淡然道:“不用緊張,我沒把金嬌的話當真。”
金父笑眯眯的:“那就好,那就好。”
金母這才放開金嬌,過去扶著金毓:“他爹,梁元和小毓連夜趕來累極了,先讓他們過去坐下歇一會兒,有什麼話兒待會再說。”
金父連連點頭:“對對對,先歇一會兒。”
他衝梁元伸出手:“小元,你累不累?我扶你?”
小元?
梁元嘴角使勁一抽,上輩子金父對他極為嫌棄,喊他都是連名帶姓的喊,或者喊梁賴子、窮鬼。
這會兒居然喊得這麼親暱,他怪不自在的。
“勇叔,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喊我的全名吧。”梁元避開金父的手,揹著揹簍徑自走到火堆邊。
金父和金母對視一眼,擠眉弄眼兩下子,才帶著金毓去了火堆旁。
坐下後,金毓問:“爹,爺奶他們呢?”
金父氣得吹鬍子,擺手道:“別提他們,以後也別叫他們爺爺奶奶了,我們和他們已經斷絕關係了。”
金母鼻子噴氣:“我們好不容易躲開流寇,找到了你爺奶他們,匯合後才發現你不見了,到處找不到你,我們就想讓大家幫忙找找,結果三寶說他爹把你打暈丟路邊了,你已經死了,還罵你是拖累,不許我們去找你,這死孩子,我當時一巴掌就扇在了他嘴巴上。”
三寶是金毓二叔的小兒子,才六歲,受父母的薰陶和溺愛,極為蠻橫不講理,一直沒把金毓一家子當家人。
金父又忍不住落了淚,氣得雙手顫抖:“爹知道你二叔們不是個好東西,也知道你爺奶偏心到沒邊了,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惡毒,居然想讓你死,我當時氣得不行,打了你二叔,結果沒打贏,最可恨的是你爺奶還幫著你二叔,叫上幾個同族的人想打死我們,你娘為了保護我們,背都被打青了,爹實在不想忍了,就跟爺爺提出了斷絕父子關係。”
“你爺奶一直覺得我是廢物,巴不得把我甩得遠遠的,不認我這個兒子,一聽我提出了斷絕關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把我們一家趕出了隊伍,除了我們自家帶的鍋碗瓢盆衣服被子,什麼也沒給,一文錢都沒給。”金父說著就一拳打在地上。
雖然斷絕父子關係會被世人詬病,但他不後悔,他們的父子情早就沒了。
“離開隊伍後,我們就掉頭來找你,尋到這兒的時候,天色太晚,又餓又累的,實在撐不住了,便暫時在這兒休息,打算天亮了再去尋你,沒想到你和梁元找來了。”
金母拉著金毓的手:“你的身體不好,加上兩三天沒吃東西了,我擔心凶多吉少,一直提心吊膽的,現在見你平安歸來,總算可以放心了!”
梁元聞言扭頭看向四周,金父四人的遭遇跟上輩子是一樣的,只不過現在他和金毓提前把他們找著了,讓他們避免了明日的慘劇。
金毓心底觸動萬分,看著金父關切的溫柔眼神,她感到全身暖洋洋的。
這是家人給予的溫暖。
她都有二十多年沒有體會到了,已經忘了這種感覺了。
她回握住金母的手,靠在她的臂膀上:“對不起,娘,女兒讓你們擔心受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爺奶生了一女四兒,她爹在兒子中排行老大,上頭有一個龍鳳胎大姐,是她的大姑,此次逃荒大姑一家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因為爺奶不讓,認為他們是累贅。
爺奶不知為何極為偏心,很嫌棄大姑和她爹,只對二叔三叔四叔好,從小到大,什麼好的都給二叔幾家,活全給大房幹,不管大房做什麼,爺奶都會在外說大房不孝順,好吃懶惰,手腳不乾淨。
她自幼體弱多病,又是個女娃,爺奶叔嬸和村裡人都建議爹孃把她丟了,免得養著浪費糧食,可爹孃不但沒把她扔了,還養得好好的,吃的穿的都緊著她先來,沒錢買藥就上山自己挖藥,為此爹孃還學會認識了一些常用的藥材。
在外人眼裡,她的爹孃都是拎不清的極品,好吃懶做只顧著病弱的女兒,不在乎家裡其餘人的死活,靠吸爺奶叔嬸的血而活,可在她眼裡,爹孃卻是最好的爹孃。
這麼好的爹孃弟弟妹妹,她得好好護著,養著。
金母摸著金毓的腦袋,粗獷的臉笑得極其溫柔:“不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不累。”
金母是十里八村最壯的女子,長相中性,身形跟健壯的男子一般,縱然在災荒年間餓了許久,臉色蠟黃凹陷,但她的身形卻依舊高大,嬌小纖瘦的金毓坐在她的身邊,顯得格外的小鳥依人。
金毓看著這樣的金母,覺得很有安全感。
金父之所以會娶金母,看中的就是金母長得高壯,想讓日後生下的兒女不會跟他一樣柔弱,不怕被金老頭等人欺負。
當年金父去提親的時候,金老頭等人都不同意,於是金父就說,金母力氣大,幹活比男人還利索,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娶來當老牛使喚,可以幫家裡幹很多活。
金老頭這才同意了,後來金父如願娶了金母,不但沒讓金母當老牛,還暗地裡教導老實憨厚的金母,只幹他們大房的活就行了,其他的別幹,多吃多睡多偷懶……
於是金母跟著金父一起學會了啃老。
“咕嚕嚕~”奇怪的聲音傳來。
第8章 慶榮府會發生暴亂
是金父幾人的肚子在叫,昨天到今天,不是躲避流寇,就是忙著找金毓,他們早就體力透支了,這會兒金毓平安歸來,聊了幾句,他們就撐不住了。
金毓連讓梁元把揹簍拿過來,先讓他們喝了點水,取出裡面的糧食說:“爹,包子和饅頭都是冷的,你們餓得太久了,不能吃冷的,容易鬧肚子,蒸熟了再吃。”
小籠包和小饅頭都是速凍的,揹簍裡各有五斤,小籠包有一百二十五個,小饅頭有一百四十八個,買的時候是冰凍著的,放在空間裡時間靜止沒化冰,此刻在揹簍裡放了這麼長時間已經軟化了。
這附近沒有人,可以放心做吃的,不怕香味被別人聞到。
金父四人食物被晃花了眼,激動到結巴。
“這麼……多……吃的。”
“我的個老天,這是……白……白米……,還……有包子,饅頭!”
乾旱一來,金家的大米雞蛋肉禽都被拿去換了粗糧,那東西便宜易飽耐餓,金父等人已經兩年多沒有吃過大米包子這些東西了。
這種時候的糧食都是千金不換的,揹簍裡這麼多糧食,得值多少錢啊!
有了這些吃的,他們就能活下去了。
這時候金父很慶幸,幸好被趕出來了,要不然小毓和梁元找來的這些食物根本不夠分,分得不周還會引來哄搶,誰知道那幫子族人為了吃的會幹出什麼事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他已經看淡了那些人。
“冷的?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那貴人是怎麼儲存的?”金母拿起一個小包子一臉驚奇的看:“包得可真好,每個包子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他們柳州府人喜歡包子饅頭,她是做包子的老手,包的包子是全村最好吃的,但也沒有這個包的漂亮。
這些胖乎乎的小包子和饅頭看著太討喜了。
金毓:“......”這是用機器做的包子,當然一模一樣了。
“我也不知道那位貴人是怎麼儲存的,但是他給我們的時候,這包子饅頭都是冰冰涼涼的,說天氣熱了不耐放,讓我們早早吃完,別捨不得吃,免得放壞了,吃了鬧肚子,這種時期若是病了可沒有地方找大夫看病。”
“對對對,貴人說的有理,大米和麵粉咱們先留著,把所有包子饅頭都蒸熟了,想吃的時候就直接拿了吃。”金父幾人連連點頭,也不糾結貴人是如何儲存包子的了,填飽肚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