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之後，他們幾個人總算是把去年沒完成的雲南之行給提上了日程，還是高雨婷做的攻略，計劃在外面玩六天。

到了大理他們先去周城逛了一圈，高雨婷看見一家扎染的店子，拉著幾人都染了一件衣服，本來染得挺好，幾人整整齊齊走在路上也挺拉風，但結果晚上回酒店才發現沒染好，掉色，沾了不少在面板上，把幾人染得像是幾隻斑點狗。

寧悅和陳予錦晚上本來還想幹點什麼，結果一看對方身上那些不規則的顏色，頓時就笑萎了，第二天到洱海騎行的時候，梁思源還在絮絮叨叨這事，說他晚上用沐浴露洗了三遍，硬是沒搓掉，質疑這顏料會不會是假貨。

把高雨婷氣得差點撞死他。

他們租了六輛腳踏車，圍著洱海騎行，兩對小情侶都並排慢慢騎著，偶爾聊聊天，讓梁思源心裡特不是滋味。

中途休息的時候，梁思源忍不住說，“你們四個能不能照顧一下單身狗的情緒啊？你們這樣膩膩歪歪，讓我和高雨婷心裡怎麼想？”

李石譯和楊燦在另一邊壓根沒聽見，高雨婷正在和寧悅拍合照，聞言翻了個白眼，“別帶上我啊，我跟你不一樣。”

梁思源哼笑一聲，“什麼不一樣？狗的種類不一樣？”

高雨婷神氣地攬著寧悅的手臂，親暱地靠著她的肩膀，眼睛還不忘瞥陳予錦一眼，“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舉著相機的陳予錦：“？”笑話看到自己身上？

高雨婷看向鏡頭故作驚訝，“不會吧不會吧，陳予錦，你不會今天才知道你是小三吧！”

陳予錦放下相機，似笑非笑地問，“寧悅，我是小三？”

寧悅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高雨婷打斷了，她振振有詞，“你不知道嗎？在姐妹之間，男人就是小三啊。”

說完她衝寧悅擠眉弄眼：我必須壓陳予錦一頭。

寧悅失笑，正想附和她幾句給點面子，陳予錦一看她那樣就知道她接下來準沒好話，立馬悠閒地來了一句，“高雨婷，你來看看你和寧悅這幾張合照行不行？你好像每張都閉眼了。”

“每張都閉眼了？！”高雨婷迅速鬆開寧悅，她都拍了十分鐘了告訴她都閉眼了？

“我就說這邊方向不好，太陽光大，我睜不開，我看看——”

陳予錦把相機交給她，自己大步朝著寧悅走去，露出一抹蔫壞的笑，寧悅眨眨眼，還沒說什麼，陳予錦便攬著她的肩膀一邊推著她往前走，一邊神秘地小聲說：“快點走！快點走！”

“你幹什麼了？”寧悅面露疑惑，“是不是把婷婷拍太醜了？”

“陳予錦！你是個人嗎！”身後傳來高雨婷一聲怒吼，“我那是閉眼了嗎！這麼多張照片，上面就沒我！你懂不懂什麼叫合照！你丫這個鏡頭只框得住寧悅一個人是不是？！”

陳予錦聽見咆哮聲笑得不行，手搭在寧悅肩膀上一顫一顫，寧悅無語地戳他的腰，“幼不幼稚啊，少爺。”

不幼稚，陳予錦挑了下眉，老神在在地微抬起頭，兩人轉過身，他嘴角痞裡痞氣地揚起，仗著自己在高雨婷攻擊範圍之外，不知悔改地耍無賴：“小三就這個度量。”

高雨婷：“？？”他有什麼好驕傲的？

她打不著陳予錦，便轉移攻擊目標，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思源。

“？”梁思源，“你瞪我幹嘛？”

高雨婷咬牙切齒：“你弟這麼欠，你當哥的沒點責任？”

梁思源大呼冤枉，“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咱們別租六輛單車，租兩輛三座車，這樣咱兩就一人坐一輛中間，準能氣死他們，你又不聽。”

“服了真是，那是三座車嗎？”高雨婷麻木地看著他，“人家那是家庭車！中間那位是給小孩的。”

梁思源愣了愣，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中間那座位是小了點，還心想一成年人什麼比例能坐進去。”

高雨婷一臉無語地看向陳予錦：“……”你哥智障嗎？

陳予錦點點腦袋，毫無底線地給梁思源抹黑，“別介意，腦袋被乒乓球打多了，不大好使。”

他見路邊人少了點，輕輕推了把寧悅，“站那邊去。”

然後又走回來從高雨婷手裡接過相機，一邊除錯一邊跟高雨婷說：“你也站過去。”

“過去幹嘛啊，你這鏡頭又拍不到我。”高雨婷沒好氣。

“剛只拍寧悅是因為你倆身邊人太多了，畫面很雜，我就試拍了幾張找找感覺。”陳予錦到底不想把高雨婷得罪太狠，他知道閨蜜一句話的分量有多重，萬一高雨婷記恨他背地裡給他使壞，肯定夠他喝幾壺。

“真的？”高雨婷狐疑地問，但腳步已經慢慢往寧悅那邊走了，“寧悅，這回要是鏡頭裡再沒我，你一定要幫我做主！”

“好好好！”寧悅張開懷抱把委屈巴巴的高雨婷抱進懷裡，示意陳予錦就這麼拍。

陳予錦：“……”他都沒和寧悅用這個姿勢拍過照啊……

這回拍的照片高雨婷很滿意，她從頭審查到尾，完了大手一揮，恩賜道：“行了，我給你們拍吧，那邊那兩個幹嘛呢？能不能合合群啊？”

她戲謔地衝李石譯和楊燦吆喝。

這一路上，高雨婷黏著寧悅，梁思源黏著陳予錦，倒是給李石譯楊燦提供了不少獨處的空間，所以這倆一不留神就雙飛了，時常遊離在他們的隊伍之外。

她把兩人喊回來，又讓他們排隊等著，讓她先給陳予錦和寧悅拍完。

“你們擺個什麼姿勢啊！要不比個心吧？”高雨婷指揮。

鏡頭裡這兩人好看得過分了，她幾乎不用刻意找角度，隨手一拍就很驚豔，回去調個色霸屏朋友圈沒問題。

“比個心太普通了。”陳予錦不樂意。

“那你想怎麼拍？”寧悅一看他這彆彆扭扭，一臉不滿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笑著抱住陳予錦的腰，“這樣拍？”

柔軟的身體撞進懷裡，陳予錦下意識攬著她的腰，寧悅明明很瘦，但怎麼這麼軟綿綿，他想著突然彎腰直接把寧悅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寧悅驚呼一聲，緊緊地抓著陳予錦的肩膀。

“別害怕。”陳予錦穩穩地支撐著她，安撫道，“相信我，放鬆點。”

寧悅見陳予錦確實晃都不晃，便放下心來，對著鏡頭笑，“婷婷！就這麼拍！”

高雨婷也不廢話，咔咔就是幾張，人比人氣死人，看看人家這男友力，這效果，直接把之前她和寧悅的合照比成廢片了。

李石譯萬念俱灰地看看自己的胳膊肘，不滿地嚷嚷：“陳予錦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學習卷我就算了，拍照也要卷我，拍個照而已，你至於搞出這難度嗎？”

陳予錦把寧悅放下來，“我之前叫過你和我一起去健身房，是你說那邊的裝修和你八字相沖，不能去。”

“就是衝啊，我第一天去臥推，那槓鈴差點沒砸死我。”李石譯偷懶偷得理直氣壯。

“算了，你別說了，丟臉。”楊燦鄙視地看他一眼，“你就算能舉起我也舉不出陳予錦那麼帥的姿勢。”

李石譯傷心壞了，他捂著胸口，“寶寶你變了，你剛還說愛我。”

楊燦被他這一聲“寶寶”鬧了個大紅臉，她露出微笑：“……婷婷，把你鞋脫給我？”

高雨婷麻溜地抬起腳，“好嘞！”

“別——！”李石譯抱頭鼠竄。

他們那邊鬧成一團，陳予錦趁機來和寧悅翻照片，大概是兩人表現力好，所以照片都拍得不錯，寧悅最喜歡的是第一張，蔚藍的洱海是一望無際的背影，寧悅被託著，似乎要觸控天空，又輕盈得如同海鷗，至於陳予錦則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極盡溫柔。

她仔細翻完發現一個問題，大部分照片裡，陳予錦都沒看鏡頭，全在看她。

“你怎麼沒看鏡頭啊？”寧悅疑惑。

因為只想看你啊，陳予錦隨口笑著說：“怕看了鏡頭搶你風頭。”

寧悅：“……”

寧悅：“來來來，開個班講講，你是怎麼把自戀修煉得張口就來的？”

陳予錦笑得更開心，也不搭腔，換了個說法，“其實是因為我側臉比較好看。”

寧悅狐疑地打量他半響，陳予錦這人屬於全方位無死角帥哥，側臉跟正臉根本帥得沒差。

“得了吧，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怕我摔了？”寧悅心有餘悸地拍胸口，“我就覺得你是在逞能。”

寧悅把照片放大到極致，指著陳予錦露在外面的手臂說，“你看，你都爆青筋了，顯然很勉強。”

“誰跟你說我爆青筋就是勉強？”

“上一次——”寧悅省略了後半截，“你說你不行了的時候，手就這樣，每一根筋都在勉強地用力。”

陳予錦：“……”

他面無表情地糾正，“你準確一點，是上一次的三次後，我說的不行，而且我說的不是我不行，是你提的那個要求不行。”

“啊……”寧悅陷入回憶，什麼要求來著？

陳予錦不知道好好說著照片，怎麼又扯到黃段子上去了，他倆時常這樣，上一秒聊那個話題，下一秒又會無縫跳到另一個上，他拉著她的臉頰，“大白天的，你收斂點，別亂想。”

“我沒亂想啊。”寧悅裝無辜，“我想你啊。”

陳予錦哼了一聲，不吃她這套，他要笑不笑地問：“穿衣服了嗎？”

寧悅噗嗤一聲笑趴在陳予錦懷裡，斷斷續續說：“本來穿了，這會給你脫了。”

陳予錦攙住她，無可奈何地嘆氣，兩人小聲嘀咕了一陣，就一些美好事情進行了交流，最後達成了一致，完了寧悅又忍不住把相機拿出來看。

那張照片寧悅怎麼看怎麼喜歡，無論是構圖還是色調，都有一股撲面而來的自由和快活，她看著陳予錦的眼神笑著和他說：“陳予錦，你看起來好愛我。”

“嗯。”陳予錦也低頭看著螢幕，自然而然地接話，“我本來就很愛你。”

他說得太平常了，就跟今天要吃飯一樣理所當然。

寧悅呼吸一窒，突然就被他這句話戳到了，心裡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熱。陳予錦倒是毫無察覺，琢磨著能不能將相機裡的照片直接傳到手機裡。

寧悅靜靜看著他，目光逐漸融化成流淌的溫水，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定。

其實生活中很多令人記憶深刻的感動，都來自於偶然間。

就好比此刻，高處澄澈的天空乾淨得像是一塊空靈的琥珀，背後洱海上浮著微風與波光，身側吵鬧的少年們你追我趕，放肆發洩青春的餘力，而你在我左手邊，不經意間溫柔地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