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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嬌百味 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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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日的僥倖化為粉末,如雲煙消散。

顧逸亭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鑲珠銀盒,從中取出宋顯維當初收下的玉箋,交到顧尚書手中。

“大伯父和大伯母皆知,我們堂姐妹二人字跡十分相似,可寧王……那傻瓜!他平日只好武,對於字型、筆勢的辨認並不在行,見是碧荼親來,又的確是我製作的點心,真心誤會我大膽熱烈至約他共度良宵,傻乎乎就來了。

“與我一碰面,他方知是個局,又推斷出那兒藏有催情之藥,急忙將我抱回雪園。他愛惜我,不肯趁火打劫,不惜連夜請了秦王妃為我解毒……想必秦王夫婦深夜駕臨寧王處所之事,諸位略有所聞吧?”

這件事當時引發過諸多猜測,事後不了了之。

若非顧逸亭詳述,眾人如何想得到,勞師動眾的……居然是為某場匪夷所思的詭計?

“至於姐姐……她原是要以我之名,邀請寧王去煙暖花閣。煙暖花閣是何地方?相信長輩們比我更熟悉,此地偏遠僻靜,又恰恰與寧王本人大有淵源!

“寧王的部下後來查證,當晚亥時後,確有侍衛目睹符世子月下散步,輾轉北行,次日方歸;而煙暖花閣內,縱然做了善後工作,但角落遺留的絲帶、珠飾,小香囊等物,卻是我的私物!由此可見,姐姐竊取我的物件,偽裝成我的模樣,試圖誘寧王上當!”

顧逸峰聽得糊塗:“姐,你和堂姐有幾分相似不假,但姐夫不會蠢到將你倆搞混吧?”

顧逸亭哂笑:“峰峰,你有所不知,五族之境有一種草藥名為暢心,以特殊方法烘乾後磨成粉,能使人致幻,輕易相信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視覺、聽覺、觸覺皆受嚴重影響。此毒,你姐夫……阿維……寧王曾在尹心手下栽過一回,堂姐從何得來,綠湖已坦白招認了。”

她一時不慎,順了顧逸峰的話,將宋顯維誤稱為“你姐夫”,瞬即臉頰如燒。

“綠、綠湖她……她人呢?”顧盈芷顫聲問。

“姐,”顧逸亭黯然嘆道,“你是擔心她的安危?還是在為自身的處境憂心?綠湖被帶走當日,招認她參與的部分,人在何處……稍後,寧王府的指揮使會給你答覆的。”

“她、她死了?”

顧逸亭寒聲道:“我雖未嫁入寧王府,卻早已接了賜婚聖旨。皇族親眷受人迫害,你覺得寧王還能留她的性命?我之所以拖到今時今日才把來龍去脈告知長輩,一是不願在御前大動干戈,有辱聖聽;二是不願影響大伯父、父親的仕途,以及他們多年的兄弟情分;三來,我曾視你為最親密最信賴的姐妹,即使遭你算計,也努力保全你的面子。

“我沒把這事當作謀害皇族親眷來上報,也未曾禍及顧氏家族的顏面,將大事化小,小事簡化為姐妹間的爭執。你也是時候給我個交待了吧?說說看,我到底哪兒做得不對,會讓你一位尚書府的千金屈尊到青樓尋藥?”

此言一出,顧尚書怒而摔碎了手邊的茶盞,厲聲喝問:“盈盈!你、你是存心要丟盡顧家的臉?”

顧盈芷雙手抓握著圈椅扶手,全身打顫,嗚咽之音從喉底艱難擠出:“她!她一點兒也不簡單!先是搶了寧王殿下,又勾引符家哥哥!我氣不過,便想著……成全他們!”

顧逸亭“勾引”符展琰?

餘人目目相覷,均不知此話從何而出。

顧尚書怒火中燒:“此等無稽之談!誰會相信!你自己嫌棄寧康侯府不如早年顯赫,拖著遲遲不肯出嫁,而今同璞已有官職,你不老老實實,還折騰這些卑鄙下流的骯髒事!我顧仲安沒你這樣的女兒!”

“爹!連您也偏愛亭亭?我才是您的親骨肉!”顧盈芷聲嘶力竭,“她和那姓符的,背地裡有多少牽扯,問他們便知!”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敲門:“世伯,伯母,顧二叔,展琰有要事求見。”

在場所有人一愣,只見那靛藍錦袍的青年已迫不及待推門而入,對眾人執禮:“撤離行宮時,展琰已決心到尚書府請罪,未料伯父、伯母先來了顧二叔家,世侄乾脆勒馬後在府外,恰逢僕役出門相邀,便冒昧而來,還望各位恕罪。”

“請罪?”顧尚書長眉一凜。

符展琰從袖內翻出兩件事物,一是與方才顧逸亭所逞的玉箋相類的書信;二是一支光華流麗的荷葉銀簪,栩栩如生的銀荷葉上點綴可愛的海水珠,正好是顧逸亭初次造訪尚書府時所佩戴。

正當大家認定,符展琰要以此證明他和顧逸亭的私交,他卻苦笑道:“信是隨亭妹子的點心捎來的,可我與盈妹相熟多年,豈會認不出她的字?而這髮簪,是我依照暗示,抵達煙暖花閣後……”

“別說了!”顧盈芷粗暴地打斷他。

符展琰淡然道:“盈妹,你做得出,卻不許我說?”

“符展琰!你、你若敢再多說一字!我與你恩斷義絕!”惱羞成怒的她已全無千金風範。

“盈妹,你我自小相識,婚約立下十八年之久,滿城皆知;目下你連身子都給了我……與我恩斷義絕?你莫非想孤獨終老?”

符展琰平靜中透著無奈。

顧盈芷氣得想撲過去打他,被身旁的尚書夫人死死拽住。

她哭泣著掙扎:“你、你無恥!”

“你以為我沒想過要尊重你、等到拜堂成親那夜?我無恥,是因為你點的催情的香燭,外加你口口聲聲喊我為‘殿下’,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忍受此辱?”

他當著一眾長輩和小輩之面,公然道出細節,引發顧盈芷抓起杯碟擲向他,哭嚎道:“都是你!你見異思遷!你與我有婚約,還覬覦我堂妹!”

符展琰猝不及防被她砸破了額角,血流如注,只隨手抹了一把:“我承認,初識亭妹子時,確實被她的溫柔美麗所吸引,起過非分之想,意欲同娶二美。

“可……沒多久,得知她早已和寧王殿下兩心相印,又怎可能再懷覬覦之心?盈妹,你若有不滿,大可向我宣洩,這麼多年……我哪回沒讓著你、順從你?

“我承認我不過為侯府世子,未能予你極盛的榮寵,但我一心一意待你,你何苦要嫉妒亭妹子博得寧王殿下的寵愛?你放心,只要你不計前嫌,我也不會小肚量到計較細枝末節。

“如若寧王殿下與亭妹子肯予以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就痛快謝恩,安心等我迎親吧!”

他對未婚妻有多好,尚書府中人歷歷在目。

聽聞這番“言辭懇切”的勸慰、“痛心疾首”的包容,大家一致相信,全是顧盈芷一人胡亂吃醋、藉此攀龍附鳳,才鬧出連串波折。

幸虧顧逸亭大度,符展琰也既往不咎。

唯獨顧盈芷見識過他在煙暖花閣的狠戾和粗野,深知未婚夫對自己的情意已磨損得七零八落。

這一連串的說辭,擺明將過錯全數推在她身上!

更裝出一副深情無怨的委屈,好讓別人同情遭遇,不再責怪他!

“不!你這偽君子!不是的!”顧盈芷驚怒交集,嘴上顛三倒四亂吼,“你們都錯了!寧王殿下……早在數年前已到我家打聽過我的事,若非與符家有婚約!寧王妃……是我才對!是我才對!是亭亭沾了我的光!一定是的!”

“此言差矣!”

庭院中傳出一低沉醇嗓,恰如陳年佳釀。

隨即那昂藏挺拔的墨灰色身影已現身於門外,正是宋顯維。

顧尚書等人連忙起身禮迎。

宋顯維示意大夥兒不必拘禮,隨後走到顧逸亭身邊,抓起她身後的狐裘,順手披在她肩頭,蹙眉道:“炭火不夠旺,你還穿這般少?”

眾人早已習慣他目中無人、僅有未婚妻,仍覺這旁若無人的親暱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甜膩了些。

宋顯維斜幕睨視顧盈芷:“顧娘子,本王從一開始就在找亭亭,與你絕無干系!是你徹底理解錯了!”

“怎可能!她壓根兒沒來京城!更沒在我家!你明明尋的人是我!”

顧盈芷不顧儀態,厲聲疾呼,眼神盡是不相信的怨恨。

宋顯維淡淡一笑:“本王在祁城中箭,毒發時昏迷了三日三夜,興許是上蒼指引,兼之先帝報夢,告知我——要堅強活下去,和我未來的妻子相遇。她姓顧,小名亭亭,是顧尚書家的晚輩。

“本王醒後好奇,遂派人打聽過你們家的女眷,發覺查無此人,只當自己高燒不退之際的臆想。何曾想過,今年年初真在嶺南遇上了她?”

他把漫長夢境壓縮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看似牽強。

但對應他以親王之尊,在穗州卻甘願扮作下人、竭力護著顧逸亭,甚至數次受傷昏倒,倒為此說法增加了可信程度。

再說,他請出“先帝”,誰敢否認他?

顧盈芷得到當事人的否認,已知無路可退,唯有跪倒在地,手腳並用,爬至宋顯維跟前求饒。

“殿下!我、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請念在、念在……”

她能讓他念在什麼份上?一片痴心?念在顧逸亭的份上?

她可是設計毀“寧王妃”的清白!

要不是身在顧家,當著二叔公、顧尚書、顧夫人等面,宋顯維真想一腳踹開這個蛇蠍心腸的女子!

但他素來不屑於向弱女子動手,只嫌棄地避過她的磕頭,冷聲道:“我只聽亭亭的。你陷害的是她!你心裡半分愧疚之情也沒有嗎?”

顧盈芷改而抓住顧逸亭的衣裙,垂淚道:“亭亭,是姐姐鬼迷心竅……是姐姐痴心妄想,姐姐對不住你!姐妹一場,求你從輕發落吧!”

顧逸亭眸光沉靜,直視她曾堅信的好閨蜜、好姐妹。

視線模糊後,對方面目扭曲,倍感陌生。

是前世堂姐的出類拔萃,造就了同樣受矚目的她。

名動京城的“顧氏姐妹花”,竟只是個笑話?

顧逸亭居高臨下凝視那張梨花帶雨的面容,語氣難掩惋惜:“姐姐,在……你所不知道的歲月裡,你曾是我的榜樣,是我學習、仰望、祝福的物件,如今看到你親手摧毀這段姐妹情緣,我的心,比你想象中的痛,你可知?”

她不曉得,為何上一世沒了宋顯維提前探聽尚書府之事,光憑符展琰對她若有若無的好感,顧盈芷依然選擇設局害她,大抵人心的貪婪、妒忌、陰狠,無需多少契機,便可觸發。

這世間上,或許只有她記得,她們曾經要好得宛如孿生姐妹,同吃同睡、同穿一套裙裳、同用一批首飾,同繡一幅刺繡、同繪一卷丹青,她們撫養過同一只貓、逗過同一只鳥……點點滴滴,已不復存在。

顧逸亭好想告訴自己,那些記憶猶新的溫情時刻,並無摻雜虛偽和陰謀。

但她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眾人環視下,顧盈芷跪伏在地,泣不成聲,卻不料……顧逸亭滿臉悲色,眼淚亦如斷線珠子般墜落。

宋顯維心中大慟,懶得理會他人的目光,一展臂將未婚妻深深擁入懷內,任由她依在胸口處,盡情宣洩。

上輩子,他沒能在她最無助時給予關愛;今生,他將不會放過任何呵護她的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我希望明天能一口氣寫到完結啊啊啊啊!可是我又華麗地發燒了……欲哭無淚,不敢隨便立flag。】

謝謝陪伴我走了這麼久的小可愛們,是你們收藏、訂閱、留評、贊助、灌溉了這個小冷文,讓我努力保持日更到現在,謝謝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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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戶外的雪氣自虛掩的門窗中飄散而入,使得室內僵持不下的氣氛更為冷冽。

相反,顧逸亭悲愴的心境被宋顯維懷抱暖化,徒然生出一股堅定的力量。

她的確失去了姐妹情誼,可得到的只會更多。

悄然掙脫包容與安撫的擁抱,她以絲帕拭去淚痕,收斂悲痛之色,目視顧盈芷淡淡發聲:“若我沒猜錯,你腹中已有符家骨肉,我不想過份為難你,你且安心嫁過去待產吧!”

顧盈芷聽出堂妹大有赦免之心,先是一怔。

她想否認懷孕,卻又怕寧王繼續追究,左右為難,唯有傻傻跪在原地。

符展琰驟然驚聞未婚妻有孕,目瞪口呆,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畢竟那夜至今才過了二十日,即便真懷上了,按理說……哪有那麼快知曉!

——這孩子……真是他的?應該……是吧?

顧尚書和夫人正為女兒幹出離經叛道之舉而心焦如焚,既盼著寧王這對未婚夫妻公正處理,又憂心女兒的安危,忽聽顧逸亭輕而易舉放棄問責,均心頭大震,囁囁嚅嚅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逸亭眸光滿溢著憐憫與哀傷:“大伯父、大伯母,侄女衷心感激二位的厚愛,不願你們背上汙名。但……請恕我沒法把她當姐姐。若有緣得見,我將改喚她為‘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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