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嬈沒轍,唸了句“語不驚人死不休”,其他人慢吞吞地接了幾句,如“休記藍田生美玉。玉笛孤吹怨夜殘,殘春又逐花飛去……”
意境一下子打亂,到了“綠字”後又被顧盈芷以“綠波春水向東流”繞回來,顧逸亭不緊不慢接了“流水行雲無覓處”。
此後越來越難,最終僅剩顧盈芷、顧逸亭和蘇莞綾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著。
另外四人聽她們毫不猶豫地道出“遠岫出山催薄暮”、“暮靄沉沉楚天闊”,已目瞪口呆。
眼見再玩下去,就剩她們仨住了,顧逸亭笑眯眯的補了句“闊步青霄今得路”。
顧盈芷意猶未盡,忽而背後有數人同時鼓掌道:“好一個‘闊步青霄始得路’!”
顧盈芷聞聲,芙蓉秀臉霎時陰沉了三分。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顧逸書兄弟、符展琰及幾個哥們。
講學會結束後,他們結伴而來,恰巧聽到顧盈芷等人在玩詩詞接龍的遊戲。
顧逸書兄弟素知蘇莞綾平日愛好詩文,而顧逸亭雖不精於此道,勝在記性極佳,他們倒也不覺驚奇。
但符展琰和好友則十分震悚,目睹表姐妹容姿非凡、對答如流,端詳她們的眼神,不知不覺多了幾分佩服。
賀嬈原先以為顧逸亭和蘇莞綾虛有其表,豈知最終是趾高氣昂的己方出醜,不由得咬了咬牙。
顧盈芷沒被比下去,且表姐堂妹表現出色,也讓她倍長面子。
可不知何故,心卻像有砂石落入蚌中,硌得她渾身難受。
*****
玩賞大半日,符展琰親送顧家人回西城。
路過尚書府時,顧盈芷未請他入內,他也不便強留,又陪顧逸書兄弟走了兩條街。
抵至顧家門外,蘇莞綾先行回去,顧逸書與之聊了幾句功課。
聽他們論及即將到來的殿試,顧逸亭猛然想起一個細節。
上輩子,符展琰好像考了三甲同進士,成績尚可。
但他曾說,本來可以考得更好,只因考試前夜,上吐下瀉外加腸子絞痛,偏生府醫有事外出,他束手無策,導致次日精神不佳,發揮失常。
當時,顧盈芷認定他能考出佳績,為此找藉口,還嘲諷了兩句,使他怏怏不樂。
“符世子!”顧逸亭猝然從回憶抽離,脫口喊住即將上馬的符展琰。
符展琰錯愕:“小娘子有何指教?”
顧逸亭情急生智:“符世子,二哥,近來春夏交替、冷暖交接,二位既要應考,切莫吃生食,並提前多備些大蒜和海鹽,哪天腸胃不適,可嘗試拍碎生蒜,加入鹽巴,以熱水泡開,趁熱飲用……”
她這話來得莫名其妙,教二人目目相覷,雲裡霧裡。
顧逸亭自覺突兀,尬笑道:“我、我……我就提醒一下下,反正有備無患嘛!二位一定能考出佳績!祝你們旗開得勝、金榜題名、鵬程萬里、前程似錦……”
顧逸書滿面疑惑地瞪視自家妹子,想不通曆來謹言慎行的她何以會說這些。
符展琰聽她說得懇切,笑道:“謝謝顧小娘子,在下記住了,承你吉言。”
顧逸亭汗顏,有一瞬間,只想扶額。
目視符展琰作揖而別,帶領下人策馬離開,她暗暗舒了口氣。
上輩子,未來堂姐夫待她這個小姨子相當不錯。
她不確定,此言能否幫得上忙。
但提醒一句,總比什麼也不做要好。
她死前曾深深遺憾過,堂姐突然把婚期提前了一個月,奈何她發覺自身月信不對,沒敢滯留京城,連他們的婚宴也不曾參加。
實在可惜。
但願今生,她能當面祝福他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呆然立在朱門外,驚覺兄長和弟弟已丟下她,勾肩搭背往裡走,她怒而追上。
提裙跨入門檻,她繞過青石影壁,卻被從旁閃出的一道昂藏身影擋住去路。
她收勢不及,險些直撞入對方懷裡。
正想質問誰膽子這般大,那人已迅速展臂,圈上她的纖腰,以灼熱暖流將她裹牢牢裹住。
顧逸亭霎時懵了。
那熟悉的低醇嗓音貼向她耳邊,悶悶的帶著酸味。
“看來本王不在,亭亭和別的男子……玩得很歡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叮——您預定的男主回來了!
阿維下線兩章,你們想念他了麼?
不過,咱們沒法從頭到尾只寫兩個人互動,分開一下,走走劇情再撒糖會更甜呀!
【注,接龍詩詞是各朝代亂抓的,大家湊合看吧,莫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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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頭頭家的阿紋鴨”,灌溉營養液+1
第74章
“你……”
顧逸亭被突然冒出的宋顯維嚇了一大跳。
他炙熱呼吸帶來的甜蜜與驚詫,匯合成蜜漿,湧向她全身,令她心跳欲裂,腿腳發軟。
原本打算推向他的纖纖素手,不自覺改為抓捏他胸前的衣襟。
宋顯維從她臉頰滲出的淺緋色與欲勾未勾的檀唇捕獲濃濃的羞澀與喜悅,心底的酸澀之意瞬即淡了三分。
“你、你居然……明目張膽跑我家來!”
顧逸亭被他固在懷內,剛埋怨一句,忽聽身後腳步聲至,驀然回望,卻是緊追而來的紫陌和碧荼。
紫陌見狀咂舌不已。
她素知二人情深愛篤,私下無人時難免情不自禁。
但像眼下這般,直接在大門攔截摟抱的親熱壯舉,倒是聞所未聞。
碧荼乍然目睹自家小娘子被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抱住,驚得幾乎尖叫。
幸虧紫陌手急眼快,捂住了她的嘴,並向宋顯維微微屈膝:“寧……六爺,您來了?”
宋顯維雙手仍維持原來的姿勢,薄唇揚起一絲愉悅的笑:“我與你家小娘子有要事商量,你們先下去,別說我來過。”
“是。”紫陌識趣拽了碧荼倉促奔入。
宋顯維依稀瞥見遠處人影晃動,又恐門口的護衛和管事進進出出,乾脆彎腰將顧逸亭橫抱而起,人如踏雲般飛掠至院牆下的竹叢後。
顧逸亭陡然被他帶至隱秘處,大致猜出他接下來要幹嘛。
果不其然,他剛把她放下,借身高優勢一傾身,人便如夜潮覆蓋下來,將她狠狠壓在粉白的牆壁上。
風竹摩挲,唇舌交纏。
不容反抗,不容拒絕。
他的入侵如有惡意逗引,吻得她舌根綿軟,呼吸紊亂,渾身發顫。
念及在父母家中,居然遭人為所欲為,她下意識想逃離。
無奈他的右手握住她後頸,左手卡在她腰間,逼著她承受綿綿不絕的情意和慾望。
“唔……”
顧逸亭於他的親吻中感受到懲罰與發洩的意味,恨不得咬他一口,隱約察覺他情緒不佳,終歸生生忍住,喉底不自覺溢位兩聲嗚咽。
宋顯維怕弄疼她,稍稍放鬆對她的禁錮和糾纏。
她於喘息的縫隙間低低求饒:“阿維……”
嗓音軟軟嬌嬌,媚意入骨。
宋顯維又有些把持不住,時輕時重地折磨她將近半盞茶時分,總算放過了她。
顧逸亭嬌喘吁吁,小粉拳用力砸了他幾下。
偏生習武之人肌肉硬朗,反彈的力度令她手腕痠麻。
她委屈地瞋著淚眼:“你、你欺負人!”
“你沒欺負我?”他磨著皓齒,“這幾天快活得很嘛!”
顧逸亭意識到,他方才說的那句“和別的男子”,是真真介意的。
她惱怒退卻,忍笑抬臂環上他的頸脖。
“那是我未來的堂姐夫!對我姐情深意重!咱們今日一大幫人同去的,你好端端醋什麼?”
“你巴巴地目送他離開,幾個意思?”
他惡狠狠的語氣摻雜了甜惱,倒讓她回想起,前世那凶神惡煞的寧王。
不知何故,她以前明明怕他怕得發抖,此刻對上他隱含憋屈的眼神,她禁不住想要逗逗他。
“好看,就多看兩眼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宋顯維咬牙切齒地把她重新摁回懷內:“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換個解釋。”
顧逸亭笑時如風搖竹枝般亂顫,許久,才昂首在他頜骨處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