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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嬌百味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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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心布好的局,毀了。

顧逸亭不去榮王府,他赴宴有何用?

抬望枝椏下的斑駁月色,他竭力平定心氣,重新思考下一步該當如何。

隱瞞身份、放慢腳步與她同行?

他和手下既可保護顧家人,也可借這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掩護行蹤。

一想到,來日神不知鬼不覺把顧逸亭帶到御前,宋顯維唇畔噙笑,無端有種“暗搓搓拐騙小媳婦見家長”的得意。

*****

當顧家人忙中有序籌備,宋顯維秘密作了部署。

他信不過嶺南當地官員,乾脆飛鴿傳書至京城,請姐夫派人接應。

他將外形彪悍的狄昆留下,負責與榮王府接洽,等他離開數日,再散佈“寧王因突發事件改道西行”的訊息。

至於輕功一流的江泓,則另帶幾名部下,扮作北行,跟隨在顧家人之後,以暗中保護。

一切就緒後,宋顯維裝作不經意對顧逸亭道,“恰巧我得去一趟京城,不如沿路作伴?”

顧逸亭聞言,擺出一副嫌棄狀,唸叨一句“又想著蹭吃蹭喝”。

但宋顯維分明捕捉到,她杏眸有剎那的亮光,宛如璀璨星辰,動人心魄。

這一日,顧逸亭姐弟攜同陸望春、蘇莞綾,以及十餘名丫鬟僕役前往二叔公家,與顧仲連的人馬匯合。

宋顯維目睹二叔公的隨行物品時,堆疊兩日的小得意轟然倒塌。

二叔公計劃把整個花園都扛去京城嗎?

大大小小的花木,大至兩三尺的大花盆,小至可託在掌心的小盆景,竟裝了整整三車!

餘人啼笑皆非。

宋顯維心中大吼:“放下!到京城後,本王給你買就是!”

但轉念一想,老人家耗盡半生伺候的心愛之物,的確是千金不換,只得換個說法,提醒他,不少品種在北方難以越冬,建議交由穗州同好打理。

二叔公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蹙眉端詳他半晌:“你誰啊?”

宋顯維一愣,遂笑嘻嘻回答:“老爺子,我是阿維啊!”

二叔公一臉茫然。

宋顯維撓頭:“就是上回,摘了您相思豆的阿維。”

“喔!”二叔公恍然大悟,“老夫想起來了!你康佑九年出生,家中從政,父親離世,剩母親、兩位兄長和一位姐姐……”

“正是!老爺子記性真好,分毫不差!”

顧逸亭姐弟等人聽他誇二叔公“記性好”,忍不住噗嗤而笑。

二叔公打量宋顯維一身潔淨灰白袍子,樂呵呵問:“你今日是來向我們家亭亭提親的?為何如此樸素?”

顧家人頓時如被雷劈中一般,全傻眼了。

宋顯維忍笑道:“是樸素了些。”

“二叔公,您趕緊看哪些盆景不必帶走!咱們得啟程了!”

顧逸亭急忙岔開話題,成功轉移二叔公的注意力後,她低聲威脅那笑開了花似的某人:“別隨老爺子胡說八道!否則我、我……”

“否則什麼?”宋顯維吐了吐舌頭,以僅有她聽得見的嗓音調笑道,“否則你就真嫁給我,然後好好管教我?”

他可不介意。

在顧逸亭意欲抬手揍人之際,宋顯維已掠向二叔公的所在,助其重新挑揀,與此同時,顧家僕役以木條、布條等物小心固牢了,以防路途顛簸。

準備就緒後,宋顯維接過錢俞手上的韁繩,雙足一點,人已騰躍半空,利落翻身上馬,動作自然流暢。

他本就俊朗無儔,舉手投足自帶風流昳麗。

平日身穿僕役衣袍,或許遮掩其中銳氣。

但自躍至馬背上的那一刻起,朗眉星目迸射出肅殺嚴峻的氣勢。

有如一道耀眼光芒,直透人心。

顧逸亭等人眼神微亮,皆有須臾怔忪。

只因他們清楚,他展現的是江湖俠客不具備的優雅雍容,和世家公子難有的凜冽灑脫。

“這傢伙!倒還有兩把刷子!”

顧逸峰慢吞吞爬上馬車,嘴裡嘀咕,小眼神透出了濃烈的羨慕嫉妒恨。

宋顯維回眸一笑:“想學騎馬?我教你,反正……我也是跟我姐夫學的。”

“也是”二字,飽含了太多資訊,教眾人莞爾。

對上他繾綣笑顏,顧逸亭櫻唇緊抿,蜜頰緋紅徹骨,既羞且惱,心底飛竄出微妙預感——這一路,束縛她的某些理念極可能被掀翻,甚至會引發驚濤駭浪。

*****

一行三十多人,推拉著各式各樣的物品,道上為各種原因停下……走了大半日,才剛離開雲山之北。

歷來風風火火的宋顯維,耐心已消磨一半。

這哪裡是想象中的“慢一點點”?

若丟下顧家人,快馬加鞭回京,難免擔心他們遭遇流寇山賊。

沿途牽腸掛肚的,大抵食不知味吧?

宋顯維左右為難,由衷感嘆——美色誤人!

那個堅毅果敢的寧王,彷彿被軟化了。

事實上,宋顯維因母親身份卑微,自幼被排除在爭奪儲君的範圍之外,兒時一心想當閒散宗親。

姐姐代兄執政期間,對他百般呵護與扶持,喚起他的鬥志。

他心裡清楚,不論是退位的三哥秦王,腿腳不便的四哥晉王,還是穩坐帝位的熙明帝,均非殺伐果斷的鐵腕人物,骨子裡終歸太柔仁。

因此,他為守護兄姐,費盡心力,表現有違本性的冷漠、輕狂與狠絕。

直到遇上顧逸亭。

興許是夢中的他刻意倨傲,亦有過情不自禁的強悍,導致她怒而退婚。

重逢於現實,他試著一再遷就她。

乃至破了心中“先公後私”的鐵律。

連他都覺得自己瘋了。

馬蹄踢踏聲、車輪碾壓聲悠哉悠哉,穿越春光明媚的山林。

夕陽下,柔風抖動花瓣,飄落在宛轉鶯啼中。

宋顯維無心細賞途中美景,依稀覺察,密林深處,有人鬼鬼祟祟窺探,卻未露動機。

是誰?

殺手?仇人?不相干的賊人?武林人士?宋昱派來的?

他一時無從判斷,唯有靜觀其變。

日落時,眾人抵達一座縣城,並在顧仲連安排下入住客舍。

宋顯維轉了一圈,確認無危險,才將顧逸亭姐等人請下馬車。

二叔公搓揉朦朧睡眼,拉住攙扶他下車的錢俞,繼而笑望顧逸亭,誇讚道:“阿維一表人材又孝順!和我家亭亭果然很般配!”

……不過半天工夫,又認錯?

除了當事人,聞者無不憋笑,抖得如篩糠似的。

顧逸亭漲紅了臉,抬手扶額,無言以對。

錢俞尷尬萬分,感受宋顯維的眼神如凌厲飛刀激射而來,內心剩下唯一念頭——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第25章

夜月勾勒連綿起伏的山陵,勾勒客舍高低錯落的屋簷。

隨著夜色深濃,燻人欲醉的酒香滲透至前後院,也飄入了樹上二人的鼻息中。

錢俞皺眉道:“顧七爺如此好酒,這一路……怕要出岔子。”

宋顯維默然。

起初,他見顧仲連人模狗樣,卻在四嬸堵顧逸亭時一聲不吭,直到塵埃落定,才說了兩句不痛不癢之言,心下對此人甚是鄙夷。

此刻,顧仲連奉命護送老人、寡婦、弱女和小少年,居然喝得半醉,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這一刻,宋顯維無比慶幸自己跟來了。

但願海外勢力,別太快發覺他的小伎倆。

“殿下,咱們真要帶上這一大幫人上京?”

“先過了廣南東路再說,”宋顯維嗓音悶悶的,“積聚在我陽蹺脈上的毒,積聚越久,易落下病根。進入江西后,我和阿竺改道東行,跑一趟仙霞嶺,請師父助我;你留下,必要時,持令牌調人來護著。”

他年幼隨霍家兄弟習武,純屬貪玩。

後來正兒八經學藝,便去尋霍家兄弟的師父傅青時。

傅青時因其身份之故,收他為徒,並在他在外遊歷時隨行指點。

而今出了狀況,宋顯維率先想到的還是這位恩師。

憶及早年習武,宋顯維免不了記起共同成長、出生入死的一群部下,尤其是剛離世不久的袁峻。

“當初,阿峻奉命北行前,還開玩笑說,你和阿竺分別化名為阿金阿木,換作是他,定然得叫‘阿土’……”

可惜,人沒了。

錢俞苦笑:“若非您的毒未除,屬下早就請命徹查此事。當然,您交給阿泓也對,畢竟是他的人先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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