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然這個當事人,旁邊圍觀的人,每一個代入到裴然這個身份,都發出了一聲重重的不甘與憤怒。
這得多少錢啊,竟然一把全輸了!
從開始坐下來到現在,每一把都贏,但是為什麼到了這一把,把全部的籌碼推出去了,就輸了!
為什麼啊!
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在,知道這本來也不是自己的錢,那一個個都想去說,這把不算,要求重來。
賭徒的人生,就是這麼大起大落。
這一把好像擁有了全世界,而下一把,可能就失去了全世界。
裴然盯著那幾個骰子,也是“啊”了一聲。
“壓錯了啊。”
他似乎是很遺憾,但如果他的語氣裡,再多帶上一點感情的話,別人還真能信了他的話。
他遺憾地看著那堆籌碼,還對著對面的男人說了一句。
“這都要上億了吧?哎,好可惜哦。”
那個男人:“……確實有點。”
裴然又是“啊”了一聲,感嘆:“看來是我今天的運氣已經用完了,真是太不是時候了,有點傷心呢……商哥,這麼大船上,有配廚師吧?我想化悲傷為食慾,去吃點東西。”
神特麼運氣已經用完了!
你怎麼還吃得下東西,這個時候不應該坐下來好好再玩幾把,把輸掉的錢再贏回來嗎?
裴然卻是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從人堆裡把商鴻英找了出來,這位的臉上充滿了震撼。
他此時再看裴然的樣子,彷彿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這,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這麼多的錢,他一把輸了,竟然還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這還是人嗎?
商鴻英一時間開始覺得,自己招惹裴然的舉動,可能是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這人不管是有運氣,還是他自己有能力,一直扮豬吃老虎,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該去招惹的。
自認在這段時間裡,已經見識到夠多的這個社會被隱藏起來的另一面,看到了更高層次的交流和碰撞,商鴻英看人看事的眼光提高了不少。
他很清楚地知道一點,遇到那些他惹不起,且不該惹的人,他就得認慫。
就得對人敬而遠之。
柳氏是一個,而現在的裴然,也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被金錢名利地位衝昏的頭腦,終於有了冷靜下來的意思。
人家裴然能從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發展到現在的事業規模,他真的沒有任何依仗嗎?
也就他那麼天真,覺得人家沒有背景,好拿捏,還傻傻地衝上去。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事情已經做了,他要再想挽回什麼,也來不及了。
商鴻英沒有立即回答裴然的話,他抬頭去看那個自稱姓陸的管事。
對方似乎也還沒有回神,他的視線在裴然留下的那堆籌碼,和他本人之間來回切換。
一時之間,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但是這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在裴然問完商鴻英之後,他就站了起來。
“招待不周,裴總請跟我到這邊來,船上有大廚隨時為客人服務,食物是每天新鮮準備的,處在海上航行期間,也會有直升機,每天空運食材過來……裴總要來點紅酒嗎?剛好船上有一瓶82年的拉菲。”
裴然:“……呃?咳咳咳!”
也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經典臺詞,害他冷不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想來沈綿綿這個柳城原定的另一半,以後應該也沒有機會再聽到了,他卻在這裡有了這個榮幸。
裴然:“我喜歡82年的可樂,紅酒就算了。”
那個男人領著裴然出了剛才豪賭的房間,一屋子神色各異的人,被他們甩在身後。
對於裴然時不時地“語出驚人”,他似乎已經開始適應了。
還能淡定接話:“裴總想要可樂的話,可能要稍等片刻,船上應該沒有瓶裝的,不過可以讓直升機送一瓶過來,如果裴總不介意生產日期是這個月的話?”
哇哦。
讓直升機送可樂,這個主意簡直太棒了。
裴然要不是確定自己手上空空什麼也沒拿,還真想看一眼,自己是不是拿到女主劇本了。
哎,有錢真好啊。
裴然帶著瞿罡,跟著醜哥,一起去到了遊艇的餐廳。
那個男人十分貼心地詢問了裴然的喜好,最後給裴然推薦了大廚拿手的小牛排。
味道確實不錯,裴然一口氣吃了三塊,還招呼著瞿罡不要客氣,一起吃。
就連醜哥,那個男人也貼心地讓大廚準備了一份全熟沒加調料的牛肉。
兩人一狗吃飽喝足,裴然沒要空運的可樂,隨便喝了杯鮮榨果汁,十分滿足。
“玩也玩了,吃也吃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就不打擾了,這就回家了。”
裴然說著要走,那個男人也沒有阻攔,將裴然送回到了他們來時的船上。
船上的人都還在,除了陳安棟。
裴然停下腳步沒有立即上船,轉頭問道:“那個和我一起來的朋友呢?”
這次是陳安棟坑了裴然,但是裴然沒準備把人就這麼扔下不管。
無論怎麼說,就前陣子他想搞種養殖的事情,陳安棟也是跑前跑後,幫了他不少忙。
對方當時可能只是舉手之勞,而他現在要做的,也不過同樣是舉手之勞。
那個姓陸的男人一直客客氣氣,此時等到裴然提陳安棟,他也沒有什麼大表情。
“陳先生也是船上的客人,他暫時並沒有提出要回去的要求,所以……”
“我管他想不想回去。”
裴然還是第一次比較粗魯地打斷對方的話,“叫陳安棟那小子趕緊出來,不然我過去打斷他的腿,直接把他拖出來,讓他自己選!”
陳安棟可比裴然大了幾歲,平時裴然也是管人叫哥的。
但是現在,他絲毫不客氣,嘴裡喊著那小子,態度簡直是把人當成孫子。
陸管事沒有立即就行動,他與裴然面對面而站,彷彿是在對峙的雙方,各不相讓。
直到裴然沒了耐心,說:“陳安棟都被吸乾了,你們留著他還能有什麼用?當飼料餵魚嗎,他這種缺少運動養出來的人類,肉質應該不會讓這裡的魚滿意?”
陳家的家底就那麼點,就算再怎麼設局,讓陳安棟輸錢,輸到最後,也不過就是要命一條。
這些人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目的應該不在人命上。
見裴然堅持,陸管事終於鬆了口,他示意身邊看著像是保鏢的人去將人請過來。
沒等多久,一臉菜色的陳安棟終於被帶了過來。
第190章
陳安棟看到裴然的時候,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蔫搭搭的小青菜似的,眼神一下子水靈了起來。
不過他不敢跑,拿眼去看陸管事那些人,等著他們說話。
裴然心說,就這膽子,還去賭什麼錢?
輸了錢,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去報警,還敢賣他。
“走了,棟哥,玩得差不多就回去了。”
陳安棟眼神飄忽,見裴然說了這話之後,也沒有人反駁,更加沒有人攔著自己,便大著膽子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
直到確定他真的可以走了,那滿心的驚恐、害怕才湧上心頭,他幾乎是飛奔著跑到了裴然的身邊。
期間還絆了自己一下,差點沒摔個臉著地,蠢得沒臉看。
裴然在人過來後,這回是真的再也沒有看那些人一眼,轉身就走。
陸管事在他登船之前,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裴總,希望下次再見時,我們會是朋友。”
裴然上船,轉頭,假笑。
笑話,朋友?
這輩子都不可能,他這麼一個三觀筆直的大好青年,怎麼可能和他們這些社會黑惡勢力同流合汙。
海浪翻湧,小船馳離了大遊艇。
陸管事目送著裴然他們離開,他身邊跟著那些穿著黑西裝的保鏢,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直到一個性感漂亮的女人走到了他的身旁。
裴然如果還在話,就會發現這位剛才還在和他對賭的美女,已經完全換了個姿態。
她還是那個性感的打扮,不過現在的她,無論怎麼看,都不會有人覺得她是隻是一個小小的荷官。
那位陸管事看到她,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甚至露出了十分真切的微笑。
“陸陸,你看出來點什麼了嗎?”
陸陸姓與名同字,和這位陸管事還是同一個姓氏。
她聞言搖頭:“我不知道,二叔,這人是真運氣好,還是賭術已經出神入化了?”
她養父是陸一,而陸逢是陸一手下的頭號心腹,陸一對人介紹,一向是將之以兄弟相稱,陸陸叫他二叔,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