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大爺也就沒再阻止。

一根香腸，也就一兩塊錢的事情，看這位肯定是不差這點錢的。

攤主大爺笑眯眯的。

“小夥子，有什麼事情都想開點，往上掙那是沒有邊的，你們年輕人壓力都大，有時候也要歇一歇，不然人哪吃得消。”

裴然捏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

夜晚的燈火再明亮，也驅散不了所有的黑暗。

老人的笑臉一半避在夜色之中，佈滿了風霜的臉上有著許多皺紋，但他的眼神是寧靜的、包容的。

像一個慈愛的長者，此時正關心地注視著小輩。

“謝謝。”

這是一份來自陌生人的關心。

裴然再次道謝。

攤主大爺讓他想起了他已經許久沒有想起的爺爺奶奶。

那對早逝的老人。

從那之後，他其實就已經沒有家人了。

和攤主道別，裴然轉身離開。

他想，就算他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炮灰，背景板，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至於要怎麼過，他既沒有辦法跳出這本書去找作者聊聊人生，也沒有辦法把這本書團吧團吧給撕成碎片，那麼他真需要好好想想。

“裴哥，你去哪裡啊？”

唐鏡和田晶晶從他身後追了上來，一左一右跟上了他。

裴然想了一下，說：“……去嘗試一下成年人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這輩子，除了上學、上班，他沒有任何別的消遣。

也許，他該嘗試一下不同的人生。

唐鏡和田晶晶互相看了一眼。

這可能就是要完成臨死前未了的心願啊，絕對不可以！

“成年人的夜生活啊……裴哥，你跟我們走，我們帶你去，相信我們沒錯的！”

作者有話要說：

裴然：套麻袋喊上我一起~

第16章 大房子

“所以，你們說的成年人的夜生活，就是到網咖通宵看電影？”

裴然被兩人帶進一間環境算得上十分不錯的包間，伸手指了面前的電腦，面無表情地問道。

唐鏡與田晶晶整齊劃一地點頭。

這兩人之間的默契也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呀，對門的鄰居，從小都在一個班上學，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對門，這默契也是沒有辦法。”

田晶晶笑著解釋。

唐鏡拉著裴然到其中一個位子上坐下。

“裴哥，電影能讓你開啟新世界，發現新世界，心情好不好都可以看部電影，看完保證你忘了現在的煩惱。”

裴然：“……”

他現在的煩惱，難道不就是因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嗎？

嘴角邊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

唐鏡和田晶晶沒有看到，不過就算看到了，他們大概也能自動替對方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個心情不好，看著很喪，似乎可能隨時會去尋短見的人，露出這樣的笑容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唐鏡已經利索地打開了電腦，登上會員。

播放了第一部 電影——

《楚門的世界》。

唐鏡兩人覺得，這是一部非常棒的電影，最後的結局也積極向上。

無論發生什麼，最後總能樂觀的面對生活。

裴然觀後感：“……真的是部很棒的電影。”

總感覺看著更喪了。

這可不行。

兩人努力在腦海裡篩選，終於找出了一部他們覺得既震撼，又有意義的片子。

第二部 電影是個系列。

《駭客帝國》三部曲。

紅色藥丸，藍色藥丸，你選哪一個。

裴然：“……”

他選擇關電腦出去大街上游蕩！

一晚上的時間過得飛快，電影沒看完，裴然覺得已經有點呼吸困難了。

通宵沒睡，讓他本來不舒服的大腦更加昏沉了。

唐鏡和田晶晶一左一右坐在他旁邊，此時已經睡了過去。

網咖在二樓，他出來後，從東側的樓梯下樓，全玻璃的牆面，讓人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清晨。

朝陽已經升起，溫暖又耀眼。

無論你這一晚是怎麼過的，這一晚都過去了。

虛假的世界，真實地過去了。

裴然感覺到了落在臉上的陽光，他的眼睛在耀眼的金光下眯了起來。

樓下有早起的人出來買早點，店主笑著和人打著招呼，並將客人要求的食物裝進打包盒。

還空曠的街道上，說話的聲音傳得遠遠的，那愉悅和爽朗格外清晰。

這些人，和他一樣是背景板的一員。

但是，他們此時此刻，都真實地活著。

所有人，包括他，都那麼真實且認真地活著，但是他們沒有楚門可以推開的那扇門，也沒有尼奧的紅藍藥可以選擇。

甚至大部分的人根本連真相都不會知道，這就過完了一輩子。

裴然突然伸手結結實實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很痛。

真……他大爺的！

裴然站在那裡，在“穿書”後，在得知“真相”後，不知道第幾次爆粗口。

而這一次，他真的罵出了聲。

“真他大爺的！”

跟著他出來的唐鏡和田晶晶，面面相覷。

“裴，裴哥？”

兩人小心試探地叫他。

裴然回頭，視線也終於恢復了正常，表情也恢復了正常。

“謝謝你們，我先回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笑了，揮了一下手。

似乎隨著這朝陽也重生了，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頹喪來。

唐鏡趕緊追上來兩步：“裴哥你去哪啊？”

裴然：“花錢！”

唐鏡：？？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田晶晶：對不起，告辭！

話是如此，但是人要走，他們倆人也不可能一直跟著，難道還能跟一輩子不成？

現在天都已經亮了，過了一晚上的時間，希望裴哥的那點壞心情已經緩過來了。

“裴哥，要加油啊，改天再一起看電影啊，我們的粉絲都說很喜歡你，改天你可以和我們一起開直播。”

兩人朝著裴然揮手。

裴然也朝著他們又揮了一下手，這才離開。

他找到了被自己扔在路邊的車，開車回租屋。

他什麼也不想，倒頭睡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