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進入深秋,別墅裡卻溫暖的不像話。
淺灰色和黑色交織在一起的裝修風格讓原本明亮的客廳都黯淡了幾分,蔣致慢騰騰地坐到黑色漆皮沙發上,目光淡淡看向手足無措的宋甜,曜目沉沉,他緊了緊喉嚨:“別傻站著。”
宋甜紅著臉腳步笨拙地將行李箱往裡拖,可誰知道她像是走路也不會了一樣差點被行李箱的滾輪絆倒。
蔣致一直在看宋甜,見狀微微蹙眉,有些不耐地起身,壓迫感十足的身高和氣場讓宋甜一時不敢再也多餘的動作,可蔣致只是從她面前經過,聲線輕緩卻並不顯溫柔:“你住二樓客臥,上樓最左。”
宋甜這才反應過來,腦袋裡血液逆流:“好、好的,蔣先生。”
已經踱步到二樓走廊的蔣致一頓,目光冷漠地寸寸下掠:“不用這麼生疏,叫我蔣致就行。”
宋甜不由張大嘴巴,又怕被對方看到自己臉上過於驚訝的表情,下意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疏?
他們之前也沒有熟悉到可以互叫名字吧?
宋甜不由心如擂鼓,之前葉霜拽著她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話此刻像燙人的春藥讓宋甜越發無法自處。
蔣致嘴角小幅度勾了下,轉身回了房間。
直到宋甜提著笨重的行李箱來到自己的房間時,她才如鬆懈下來坐在地上狠狠喘氣。
看到房間全貌,宋甜又被驚了一下。
這比她在衚衕裡租的客廳都要大吧。
復古的木地板和胡桃色的五斗櫃,絨面的深綠色窗簾被勾在兩側,露出一個大大的半圓陽臺,整個房間溫柔又有情調。
宋甜原本沉寂平靜的心臟又開始狂跳。
一個小時前,葉霜鄭重的和她介紹了喬述的情況。
“喬少是在小時候發過一次燒之後就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個時候只是被醫生診斷為臆證,喬少本人更是不重視,蔣總大他七歲,又一直帶著他,那他當親弟弟看,私底下找了很多醫生,可之後幾年都沒有出過這種事情,蔣總自己也覺得沒事了,可誰知道,從喬少成年之後,頻頻失蹤,醒來之後又什麼都不記得,蔣總又找到了當年那個心理醫生,才知道出事了。”
葉霜嘆了口氣:“雙重人格這種事情,聽起來多少有些荒謬。但喬少……他身體裡的那個人格,蟄伏多年,現在已經不如小時候那麼好……治療,所以,蔣總隨時讓人看著他,帶著他,沒想到還是……”
宋甜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電影,心裡默默補全了葉霜的話:兩個人格分庭抗禮,已經無法用心理治療殺掉另一個人格了。
宋甜收拾好了行李後,癱在床上不想動,烏黑的髮絲嵌入柔軟的被褥上,她像是整個人陷進去了一樣,只留下一雙若隱若現的雙腿。
所以,蔣致為什麼會在原本冷漠又理智的選擇之外,又讓她住進他家呢?
葉霜說,第三個選擇,是先請一個月的假,住進蔣總的一幢別墅裡,下個月等喬述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他會親自送喬述去國外接受治療,等喬述出國,她就可以迴歸原本的生活。
聽起來很划算。
因為和簡總關係不錯,在宋甜答應了之後立馬幫她辦好了休假,並透過葉霜給她賬戶匯款了八位數。
一般人很難不動心。
可宋甜心裡只有苦澀。她無法和賀路言解釋自己為什麼需要住進一個男人的家裡,也無法解釋自己之前遇到的所有事情。
蔣致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除了我,沒人能保護你不被喬敘找到。”
好吧。
宋甜努力揚了揚嘴角。
這又有什麼不好?
她有錢了,還能擺脫那個變態,好像只有熬過這一個月一切就能過去。
她還是那個宋甜。
宋甜正悶在被子裡胡思亂想,房間門卻突兀地響起。
她像是被驚到了般迅速從床上跳起,滴滴答答的拖鞋聲由遠及近跑到門口開了門。
蔣致精緻的眉目微微一挑,那張長相優渥的臉此刻卻有些陰鬱地看向她:“能進來嗎?”
宋甜忙側身拉開了門:“蔣……請進。”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蔣致淡淡瞟了她一眼,闊步進了房間,他自然地坐在了床斜對面的棕色沙發上:“坐。”
宋甜忙坐在了床沿邊。
看著宋甜一絲不苟正襟危坐的模樣,蔣致嘴角又極淡的勾了下,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看向著她:“還差什麼嗎?”
“啊?”宋甜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忙擺了擺手,表情有些慌亂,“我、我明天出去買就行了。”
“不行。”蔣致淡聲道,“你這段時間最好乖乖待在這裡,列個單子,我一會兒去買。”
宋甜差點沒從床沿邊摔下來:“不、真的不用,那個,葉助理不是說可以讓阿姨去買嗎?”
“這段時間這裡只有你,”蔣致頓了頓,沒說自己也會住在這邊的事實,他微微蹙眉,像是催促,“微信透過一下,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晚上給你帶回來。”
宋甜戰戰兢兢地開啟微信,採看到微信的聯絡人上多了一個紅色的1。
這個世界好魔幻。
喬述是他親弟弟吧?如此“關照”她,是生怕自己去報警抓人嗎?
宋甜還沒有消化蔣致要幫她買日用品的事實,蔣致抬手看了一眼腕錶,漠然起身:“抓緊時間,我走了。”
對面蔣致,宋甜被消磨的不多的職業素養讓她立即起身送他,只是她起身有些急,恰好在蔣致走過來時狠狠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蔣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宋甜,已經被擦痛的鼻尖突然被一陣清冽的松木香包裹。
精壯的胸膛熱浪起伏,宋甜之前胡亂揮舞的雙手被蔣致按在懷裡,緊緊貼在褲沿。
這個世界真的好魔幻。
她是怎麼和蔣致抱在一起的?
宋甜心跳不受控制地慢慢加快,在感受到自己飽滿柔軟的胸脯正嚴絲合縫地貼在對方胸口時,她下意識抬手將他推開。
宋甜面紅心跳地閉著眼道歉:“對不起……我剛剛沒看路……”
蔣致像是絲毫沒受影響,他淡淡撫平胸口的衣服,隻眼眸在她身上停頓了下,轉身離開房間。
原本有些燥熱的空間在蔣致離開後又迅速鬆快了許多。
而門外的蔣致出神地站在原地,耳根瀰漫著血色。
直到手機快速震動起來,他才似回過神般慢慢走出光線暗淡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