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床的緣故,後脖子也粉了一片。
這種人如果真放任他一個人生活,可能真的會像偷獵者說的那樣,被一個鄰居偷吃完,又被另一個心懷不軌的鄰居帶回去。
寧堯面色不顯地想道。
等雪鬱喝去一大半墊了墊肚子,寧堯指尖叩了下桌面,問:“昨天你從周叔家裡出去後,去哪裡了?”
雪鬱手腕僵了僵,喝粥的速度有些慢了下來,他想這應該是原主做的事,他回答不上來,於是慎之又慎地沒有開口。
“夜不歸宿,還暈倒在地上。”
寧堯問:“現在吃飽了,不說一說為什麼?”
男人眼裡一根根紅血絲虯扎,生動回顧了他昨晚找了多久人、找到後把人抱回去、幾小時熱了三次粥的疲憊。
雪鬱臉都快埋進碗裡,聽一句話在心裡罵一次系統的不靠譜,他想根據這幾句話拼湊出前情發展,可他知道的太少,完全拼湊不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雪鬱開始努力猜測。
會不會是原主和男人在叫周叔的家裡發生了爭執,一氣之下走了,但找不到地方去,在外面凍了一晚,又餓得慌,實在受不了想回去服軟。
但可惜的是,他身體不好,沒回到家就在飢寒交迫下暈倒了。
是這樣嗎?
不過問題又來了,原主和麵前的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雪鬱蹙著眉,腦袋裡每一個細胞都忙著思考,也就沒有出聲。
好在男人性情沉穩,耐心也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充足,雪鬱不說話,他就等,給足思考的時間,給足組織語言的時間,但答案一定要聽到。
雪鬱腦子飛速轉動,過了會鼓起勇氣抬頭,小聲道:“我忘了……我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也不想的,我能不能問問,你是誰?”
寧堯瞬間安靜了。
這一安靜就安靜了長達五六分鐘,期間只能聽到雪鬱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喝粥的細響,終於,等他喝完最後一口,對面傳來聲音。
“你問我是誰?”
“嗯。”
又是一陣長時間窒息般的沉默,男人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
雪鬱目光飄忽,知道這麼問確實挺不好,他連忙找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我說不定能慢慢想起來……”
寧堯仍不說話。
漆黑短髮下的眼睛幽深似水,目光猶如實質,緊緊攫住雪鬱的視線,一點點糾纏粘附,等到雪鬱脖子僵硬只會愣愣看著他時,他聲音清晰地回答道。
“我是,你男朋友。”
……
雪鬱很難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動也不敢動了,震驚地看著寧堯:“……什麼?”
寧堯知道他聽到了,沒有多此一舉重複,“不信嗎。”
雪鬱搖頭,聲音吞吐含糊:“不是不信,我就是有點奇怪,我和你兩個男的怎麼會在一起。”
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哪個時代,同性之間的交往在其他人眼中是禁詞還是正常,人們見到同性戀是視如異類,還是抱有寬容平常的心。
這些他都不瞭解。
寧堯面不改色:“你不僅和我有關係,以前在富人城你還有大把相好,現在還有很多沒有斷清。”
雪鬱:“?”
有相好就算了,甚至還有大把,這樣都不分手?
他有點疑惑,但被扣上渣男四處留情的角色,硬氣不起來,不敢質疑,低著聲問:“……我真的和你是一對嗎?”
寧堯眉目沉斂,眼皮半搭累極的模樣,回他:“是。”
雪鬱舔唇,明顯是不信。
畢竟哪有人被戴了那麼多頂帽子,還堅持在一起的。
寧堯:“你想知道什麼?”
雪鬱小聲說:“你能不能說一點我和你之間的事?”
寧堯倒是配合:“你不喜歡喝蘑菇湯,但喜歡摘蘑菇,有一次摘到了別的獵人那裡,是我把你找了回來。”
“前兩天你在屋裡睡覺,有偷獵者進門想對你動手動腳,但被及時發現和制止,已經被送到了周叔家裡,這些能不能想起來?”
雪鬱眨巴著眼,驚奇地發現男人說的這些他都能想出畫面,清晰得彷彿真實參與過,他就是其中一方主角。
這麼一來,他對寧堯的說辭信了百分之八十。
雪鬱輕輕點頭:“有一點點印象,但我為什麼會不記得?”
寧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抬眼看他:“你聽過間歇性失憶症嗎。”
“那是什麼?”
“幾十年前,一群巫師為了賺錢創造出了一種藥丸,可以讓人忘掉過往,這藥一開始風靡了幾個月,後來副作用太大,吃了的人不僅忘記過去,接下來也會頻繁失憶,被列為了禁藥,市場上沒有再賣的,不過難保有買過的人還有留存。”
寧堯目光微沉。
裴雪鬱在蘭堡時沒有這種症狀,是來了這裡才開始這樣的。
有人喂雪鬱吃了禁藥。
正常情況下如果吃了禁藥,三個月才會失一次憶,雪鬱明顯提前了,除了又吃了一顆藥,他想不出別的理由,雪鬱昨天去見了誰?
寧堯在思索時,雪鬱腦子也很亂。
所以原主是吃了這種藥才失憶的?
他還想聽寧堯繼續說下去,可寧堯已經結束了話題,站起來,拿過桌上的碗進了廚房。
雪鬱下意識跟了上去。
男人瞥了眼在門口多次欲言又止的雪鬱,知道雪鬱還想問,但他沒有主動開口。
他的骨骼寬大有力,雙肩和臂膀被撐得男性味道溢滿,低頭洗手時可以看到他修長的後頸。
雪鬱正猶豫要先問原主的人際關係,還是先問原主和男人是怎麼認識的,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陰影,他怔怔抬頭,看見寧堯向他伸出了手。
他什麼都沒想,本能地別了下臉。
寧堯微愣,頓了三四秒,行動軌跡不變,拿過他後面牆壁上掛著的毛巾,面無表情地擦拭手上的水跡。
雪鬱鬆了口氣。
原來是要拿東西啊,還以為要摸他……
廚房裡什麼聲音都沒有,雪鬱在心裡提前演練了一下,小貓似的走到寧堯身邊,輕聲開口:“我能不能再問點事情?”
寧堯擦著手,沒有回話。
“……寧堯?”這是他剛剛問到的名字。
寧堯還是不回答。
雪鬱:“?”
為什麼不理他……
雪鬱心感疑惑,仰起腦袋看了下男人的臉色,什麼也沒看出來,不知道怎麼好像突然生氣了。
寧堯低著頭,腦中回播著剛剛雪鬱迅速躲閃的畫面,越是想,越是生出闇火,說不清的一股鬱氣濾過血肉和皮囊,灼燒著每一寸感官。
他眼中附著的紅血絲增加,等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鉗住雪鬱的臉頰,在那兩瓣唇肉中間吮了下。
雪鬱懵亂地哼了聲,嘴巴瞬間被那粗魯的一吮弄紅了。
他疼得想伸手打人,但殘留的理智讓他想起兩人的關係,怕反應過大會影響劇情,他忍氣吞聲地看向寧堯:“……你怎麼突然這樣。”
雖然是男朋友,但他才剛暈倒過,為什麼腦袋裡還想著接吻這些東西。
他胡亂抹了抹嘴,快速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現在能很好地調節心理了,把現實和虛擬分得一清二楚。
雪鬱心虛地想。
等出去後他還是初吻。
寧堯不知道什麼時候完全安靜了。
說初吻,寧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初吻,所以剛才那一觸即分的吻他做得生疏又差勁,他是抱著報復的心理去親的。
明明最初是雪鬱先招惹他的,把他弄得這麼慘,卻又突然失憶讓他下不了手,等他慢慢習慣了,又造化弄人地再一次和他說什麼都記不得了。
似乎還排斥他的觸碰,做出不想和他接近但因為想知道自己身世不得不和他說話的模樣。
寧堯從來沒被這樣耍弄過,他看著雪鬱不想被他碰到還微微有點厭惡的表情,滿腦子在想,那就讓他更厭惡一點。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親了上去。
寧堯不是同性戀,他和現在的雪鬱一樣不喜歡男性,他以為親上去會兩敗俱傷地感覺到噁心,但他沒想到不僅沒有。
滋味還會這麼甜。
他喘息微促,盯著把唇周都擦出紅的雪鬱,再一次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含住唇肉,雪鬱猝不及防又讓寧堯得逞,掙扎著去推他。
寧堯的字典裡簡直沒有適可而止四個字,雪鬱被他舔舐得嘴裡甜水氾濫,渾身發抖,嘴巴被含得發腫,兩條被男人抵住的細腿在顫,臉上被糊上水跡的模樣勾出無限的風情。
他開始嗚咽。
寧堯停了下來。
“你討厭我?”
雪鬱還在餘韻地哆嗦,都快站不穩了,還要讓寧堯別多想:“沒,我怎麼會。”
寧堯沒見好就收:“但你今天一直很抗拒我。”
那是因為他失憶了,即使是原主,現在的你對他來說也是陌生人,這讓他怎麼習慣?
但雪鬱不能這麼說。
和多個男人周旋過的經驗起了作用,雪鬱知道想安撫住男人要做什麼,他用腫脹唇肉貼了貼男人的唇邊,故作可憐求他:“沒有,只是我很累了,我看你也很累,改天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