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陳嫣聽著平寧長公主有些賭氣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母親，萬一姨母跑到咱們府裡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怎麼辦？”陳嫣問道。

平娘長公主冷笑：“如果她到咱們府裡這樣鬧騰，我自有法子治她，你放心吧，你聽母親的，準沒錯。”

陳嫣知道母親說話向來說到做到，既然母親這樣說，自然也有法子對付昭陽郡主，但卻開口說道：“母親，我可以聽母親的，可是秦卿卿未必肯跟咱們走啊。”

其實陳嫣這話才說到了點子上，到底人家秦卿卿還沒答應呢，這都是她們母女自作多情呢。

平寧長公主也意識到這一點了。

“那得和秦卿卿談談。”

“我去吧，母親您別去了，您畢竟是長公主身份在那，秦卿卿也不好說什麼，我可以把話給秦卿卿說個清楚，講個明白，但是至於怎麼選擇，還是要看秦卿卿自己，母親您說呢。”陳嫣問道。

“好，你去吧，我去吩咐人準備馬車，宮門雖然囉嗦了，你拿著我的對牌，還是能出宮的。”平寧長公主說著，將腰上的牌子給了陳嫣。

陳嫣接過牌子，便轉身出去了。

秦卿卿和秦姚姚都在外間等著，此刻雖然沒在爭吵了，卻也各自坐在一邊，並沒有半點交流。

陳嫣走過去走到秦卿卿身邊，笑著說道：“卿妹妹，你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

秦姚姚聽了這話：“嫣姐姐，為何不叫我陪你呢。”

“你在這兒守著吧，萬一姨母找你呢。”陳嫣說的很有道理，秦姚姚也只能應著。

秦卿卿起身隨著陳嫣走了出去。

壽寧宮很大，此刻夜已經很深了，壽寧宮裡的燭火熄了大半，但是迴廊上還是有文弱的燭光，足夠二人看清腳下的路。

二人慢慢走的遠了些，見四處無人，陳嫣直接開口說道：“我母親已經同皇祖母商議過了，想把你一同接到陳國公府去，以後你在國公府住著吧，母親說，會替你相看合適的親事，為你定下一門良緣，直到把你送出嫁。”陳嫣說的很直接，現在這個情況，也根本來不及說那些客套話了。

秦卿卿有些意外，甚至搞不清楚狀況，為何平寧長公主會管她的閒事，還這樣好心的為她。

她們並無什麼交集，更談不上什麼感情吧。

而且她還是平寧長公主親妹妹最恨的人的孩子。

平寧長公主就算是不恨她，也犯不上對她好吧，而且還處處為她打算，這真的讓秦卿卿猜不透這是為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圖一個好名聲嗎？

如果是為了好名聲，平寧長公主早就有了，那還為何要摻和她和昭陽郡主的事情呢？

“為什麼？”秦卿卿問道。

“你說什麼為什麼？”

“平寧長公主和姐姐你，為什麼要管我的閒事，我和昭陽郡主的關係，你們應當都知道，連太后娘娘也勸不了昭陽郡主，你們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秦卿卿話說的也很明白。

陳嫣看著秦卿卿溫柔嫻靜，一臉淡定的樣子，心中也對秦卿卿的好感度增加了幾分。

這秦卿卿的確是不錯。

不知道比秦姚姚和秦嬈嬈強了多少。

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昭陽姨母這麼要強的人，卻把女兒給養成了這樣，可秦卿卿跟著秦老夫人長大，受了昭陽姨母多少磋磨，卻這般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也難怪昭陽姨母看著生氣，自己最恨的人的女兒卻比自己的親生女兒強了這許多，任誰看了，也難掩心中的記恨吧。

“看來你很瞭解昭陽姨母啊。”陳嫣笑道。

秦卿卿勾了勾唇角，：“畢竟同一個屋簷下這麼多年，她折辱人的手段，我還是清楚一些的。”秦卿卿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情緒，甚至讓陳嫣都看不出她的喜怒，更加猜不透她的心思。

只是陳嫣可以想象的到，秦卿卿這些年的日子不好過。

“卿妹妹，我和母親都是真心為你好的，絕對沒有二心，你如今也及笄了，是該說親了，你也知道，若是留在隨國公府，要面對的是什麼，你若是來了咱們府上，母親定然會替你尋一門不錯的親事，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母親絕不會逼迫你嫁給任何人，怎麼也要你自己點頭，或者秦老夫人點頭才作數。”陳嫣保證道。

其實秦卿卿也相信平寧長公主的人品，到不擔心這個。

“我從不擔心這些，我只是覺得長公主為了我一個外人同昭陽郡主翻臉，值得嗎？”秦卿卿問道。

“你如何知道母親會同昭陽姨母翻臉？”

“就憑我對昭陽郡主的瞭解，別的事情還好說，只要一提到我和母親，她鐵定失控，我和母親是她心裡最大的隱痛，只要我活著一天，無非就是向世人證明，她是繼室，是填房，她曾經逼死了人家的原配夫人自己上位。”秦卿卿很平靜的敘述著這段過往，彷彿再說別人的事情。

陳嫣有些驚訝，難道秦卿卿對過去的事情，真的這麼不放在心上嗎？

“嫣姐姐，我還小，其實對母親的印象並不深刻，我是祖父祖母帶大的。”秦卿卿解釋道。

陳嫣點頭，也明瞭了，秦卿卿連孟氏的面兒都沒見過，而且孟家早就沒落了，也從來沒為秦卿卿出過頭，想來秦卿卿對孟氏，對孟家都沒什麼感情吧。

“那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願意來陳國公府嗎？”陳嫣問道，到底這才是今天的主題。

“我願意去，只是我能帶著我的幾個貼身丫鬟一起嗎？”

“當然，只是你今晚要先跟我走，你的丫鬟，在宮裡的，母親會帶著離開，隨國公府那邊，趁著姨母沒回去，我派人去接，想來秦老夫人定然能幫忙，我可以親自去一趟，同秦老夫人說說，但是你就不要出面了。”陳嫣承諾道。

秦卿卿笑道：“看來長公主是同昭陽郡主談失敗了吧，才會連夜讓你帶我出宮去陳國府。”秦卿卿一臉的篤定。

陳嫣嘴角抽了抽，看來這秦卿卿是太瞭解昭陽郡主了。

基本上昭陽郡主會有什麼反應，她都能猜得到。

的確是個聰慧過人的姑娘。

只是陳嫣還不確定秦卿卿的心性到底如何，從這次接觸看來，秦卿卿是不錯，可是性子到底如何，還得在相處下去才知道。

“卿妹妹猜得不錯，母親和姨母的確談的失敗了，看來卿妹妹真的很瞭解姨母。”陳嫣定定的看著秦卿卿，說道。

秦卿卿笑了笑：“如果嫣姐姐處在我的位置，只會比我更瞭解昭陽郡主的一切。”

陳嫣突然啞口無言，的確是如此，吃了這麼多次虧，若還學不乖的話，那就是愚鈍了。

“走吧，妹妹隨我一起離開吧。”陳嫣直接說道。

秦卿卿倒也沒說什麼真的隨著陳嫣一同走了。

秦卿卿明白自己的處境，她在隨國公府的日子，當真是越來越難過了。

尤其今天秦嬈嬈遭了難，昭陽郡主又被降位，這要是回了府，還不曉得會被怎麼磋磨呢。

別的都還好，祖母現在病病歪歪的，又護不住自己，知道了也只能乾生氣。

她受了欺負是不肯跟秦老夫人說的，可昭陽郡主不會瞞著，還故意會透漏給秦老夫人知道，根本就是故意氣秦老夫人的。

她還不如離開隨國公府，只要祖母知道自己不受昭陽郡主的折辱，哪怕她不在祖母身邊，祖母也不會生氣傷心了。

這也是她唯一能盡的孝道了。

秦姚姚並不知道陳嫣把秦卿卿帶去哪裡了？她也懶得管。

可是過了很久，也不見回來，正巧昭陽郡主又喚她進去，她自然也就進去了。

“母親，您叫我？”秦姚姚問道。

“那個小賤人呢，叫那個小賤人進來侍疾，本公主身上不舒服，她當女兒的還能睡得著嗎？”昭陽郡主冷冷的說道。

秦姚姚自然知道小賤人說的是秦卿卿。

“被嫣姐姐給叫走了，還沒回來呢。”秦姚姚說道：“也不知道嫣姐姐和平寧姨母是怎麼回事兒，放著我不來親近安慰，反倒是去親近秦卿卿那賤人，母親，平寧姨母怎麼親疏不分呢。”

秦姚姚這心裡十分不痛快。

昭陽郡主卻大驚失色：“你說那賤人跟著陳嫣出去了？”

“是啊。”秦姚姚點頭，並未覺得有什麼。

“去了多久了？”

“半個多時辰了吧。”秦姚姚思量著說道：“你說嫣姐姐和秦卿卿有什麼可說的啊，說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昭陽郡主這才知道壞了。

皇姐啊皇姐，你真行啊，竟然這樣算計為。

昭陽郡主氣的發怔，不過頭還是一陣陣的發暈，即便知道秦卿卿被陳嫣給帶出宮了，她今晚也只能作罷了，主要是這身體是真的受不了。

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吧。

昭陽長公主氣的捂著心口，一臉的蒼白。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秦姚姚問道。

“沒事，你下去歇著吧，好生看著你妹妹。”昭陽郡主擺手。

昭陽郡主自然不想就這樣罷休，可是卻真的是沒力氣鬧了，主要是身體受不了，剛才鬧得那一陣子，氣的她心口疼。

如今就疼的更加厲害了。

“母親，您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您告訴我啊，別嚇我啊。”秦姚姚也怕了。

“無事，你去吧，別在這兒圍著了，我這邊沒事，快去吧。”昭陽郡主很顯然也沒什麼耐性去敷衍秦姚姚，直接把秦姚姚給趕了出去。

秦姚姚也不敢多留了，只要退了出去。

而葉淺懿這邊回了侯府。

自然回了函沁閣。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沒傳話回來說不會來，函沁閣上下的人都在等候著。

葉淺懿回來之後，見院子裡的燈還晾著。

就吩咐道：“白芷和大家都去歇著吧，讓白芍來侍候吧。”

“小姐，您先等會歇著，您可知道，今天誰回來了？”白芍一臉的神秘。

葉淺懿立刻就猜到了：“顧媽媽回來了？”

白芍點頭：“是啊，今兒上午，白靈和顧媽媽就回來了。”白芍也很興奮，這幾個丫頭都是顧媽媽親手教養長大的，自然對顧媽媽的感情十分深厚了。

當時顧媽媽被夫人趕出府的時候，她們幾個也都傷心的不成了。

只是小姐不得力，護不住顧媽媽，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如今顧媽媽回來，她們倒是瞬間更加有了主心骨了。

“顧媽媽歇息了嗎？”葉淺懿問道。

“還沒呢，顧媽媽在等著小姐呢，顧媽媽說今天一定要等著見小姐一面。”

“快請媽媽到正房來。”

葉淺懿說著，也進了正房，解了披風。

白芷也沒去歇著，她也想見顧媽媽。

不多時，白芍引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葉淺懿自然一眼就認得出，這是從小護著她長大的顧媽媽。

這才多久不見，顧媽媽竟然顯出了老態，人也清瘦了許多，雖然還沒有到骨瘦如柴的地步，但是卻也真的猶如紙片人一樣了。

“小姐。”顧媽媽帶著哭腔，就要叩拜。

“媽媽這是做什麼？”葉淺懿連忙扶住了顧媽媽：“媽媽是要折煞我嗎？我是媽媽一手帶大的，媽媽猶如我親孃一般，如何能對我行禮呢。”葉淺懿滿臉動手，她握住顧媽媽的胳膊的時候，隱隱覺得咯得手法發疼。

顧媽媽這些日子，定然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媽媽，都是我沒用，都是我不好，讓媽媽受委屈了。”葉淺懿滿臉自責。

“小姐。”顧媽媽滿臉的慈愛，看著葉淺懿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怎麼能這樣說呢，奴婢知道小姐心裡是有奴婢的，只是小姐自己的處境也不好，奴婢從來沒有怨恨過小姐。”

“媽媽，往後不許您稱奴婢了，您就是我的親人，媽媽，往後我再也不許任何人欺負媽媽。”葉淺懿一臉的堅定決絕。

顧媽媽有些發怔，她怔怔的看著葉淺懿。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小姐跟從前不大一樣了。

從前小姐雖然也和她親近，可性子到底溫和，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哪怕是受了欺負，也只會一味兒的忍耐罷了，可此番，卻是真的不同了。

說出來的話都是這麼硬氣，這麼有底氣。

雖然白靈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她跟前兒說小姐如何如何，和從前不同了，可顧媽媽也沒太往心裡去。

這次回來，她也是拼著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好保護好小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侯府，這才是死得其所。

可現在發現，小姐真的是不同了，彷彿長大了，不再是過去那個柔弱任人欺凌的小女孩了。

“媽媽怎麼了？你身子完全好了嗎？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媽媽。”葉淺懿問道。

顧媽媽連忙答道：“無礙了，有白靈在，很快就好了，讓小姐擔心了。”

“媽媽這是說什麼話呢，若不是我太懦弱無能，媽媽也不會吃這樣的苦頭了，只有那沒良心的顧二夫婦，我也沒處置，只是關在柴房裡了，讓他們吃些苦頭，但我知道顧二是媽媽唯一的侄兒，媽媽素來心腸和善，若是我真的要了顧二的性命，媽媽必定不忍，所以就留著等媽媽處置了，不過我也要勸慰媽媽，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還是不要姑息了吧，否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是媽媽自己要怎麼處置，我還是不會插手的，任憑媽媽決定。”葉淺懿娓娓說道。

這樣一番話，說的條理清晰，十分清楚明白。

這要是放在從前，葉淺懿處理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是糊里糊塗的，什麼時候這樣爽利乾脆過。

顧媽媽心裡真的犯嘀咕，若不是模樣還是從前那般，她倒是懷疑有人把自己小姐給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