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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后一臉的低眉順眼,格外的柔順,:“多謝太后。”元后慢慢走到文炎帝身邊坐了下來。
文炎帝掃了一眼堂下跪著的兩個宮女一個內監,轉頭問元后:“皇后可知道這幾個奴才是哪個宮裡的?”
元后攝理六宮之事,後宮裡上至妃嬪,下至奴婢,都是元后的管轄範圍之內。
元后自然認得,可她卻不能這樣說。
“汀蘭,你知道這幾個奴才是誰宮裡的人嗎?”元后轉頭詢問她身邊的宮女。
汀蘭是元后身邊的掌事宮女,二十五六的年紀,容貌平平,卻行事穩重妥帖,很得元后的重用。
汀蘭十歲進宮,還是元家送進宮來的,一直在元后身邊,如今主僕二人的默契,只需要元后一個眼神,而汀蘭就知道是何意思了?
汀蘭躬身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瞧著這三人彷彿是惠妃娘娘宮裡的。”
文炎帝皺眉:“惠妃宮裡的人?”
東太后冷笑:“惠妃好大的單子,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難不成當哀家死了不成!”
文炎帝連忙賠笑道:“母后您嚴重了,若是惠妃真敢行這樣悖逆之事,朕決不輕饒。”
文炎帝冷聲道:“去宣召惠妃前來。”
吳進寶自然聽命去了。
“對了,你說的那個什麼葉嫵,在淑妃那裡吧,皇后派人去將淑妃請來。”文炎帝安排道。
“臣妾已經差人去通知淑妃妹妹了,想來淑妃妹妹也在途中了。”皇后溫言答道。
“朕沒記錯的話,那個葉嫵什麼的應當是惠妃的侄女吧。”文炎帝問道。
“正是。”
“皇后和葉家似乎也有些淵源,惠妃素日裡和皇后關係一向親密。”文炎帝言及此處,語氣也冷冽了好多。
元后聞言,慌忙走到堂下,跪了下來,:“陛下明鑑,臣妾對此事真的毫不知情。”
西太后也附和著說道:“皇帝,皇后一向賢淑,而且無憑無據,皇帝不能這般妄言。”
“母后,太后娘娘和劉家已經凌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朕絕對不能聽之任之,朕一定要還凌然和劉家一個公道。”文炎帝義正言辭,看樣子,絲毫不會徇私。
“皇帝,妹妹說的對,這件事無憑無據,的確不能說跟皇后有關,況且皇后一向都孝順哀家,哀家也相信這件事和皇后無關。”東太后淡淡的說道。
“皇后快些起來吧。”東太后對著皇后揮了揮手。
元后千恩萬謝的站了起來。
其實元后明白陛下的意思,如此也是將她給摘出來吧。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同她有關,此刻看樣子,陛下還是顧忌她這個皇后的。
不管從哪一方面說起,如果她牽扯進來了,只怕陛下也會被猜忌。
帝后同心同德。
而且這件事,本就是她領會了陛下的意思,才會出此下策的。
當然,她本身對東太后一黨也十分不滿。
東太后的存在,本身就很讓元后刺心。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是繼後。
東太后是原配帝后,如今貴為東太后,身份上連西太后都壓了一頭。
而且言裡言外,東太后似乎也站在宇文絕期那賤種一邊的意思。
如此一來,元后如何能不對東太后一派有意見嗎?
她自然不樂意讓東太后一派壯大了。
和郡王不足為患,元后真正忌憚的是宇文絕期,這才是太子,是名正言順的儲君,未來的皇位繼承人。
與其說,她領會了陛下的意思,不如說,她自己也不樂見這門親事敲定吧。
“來人,去把葉家所有的人全都宣召前來,朕今日要好好審一審這樁公案。”文炎帝沉聲道。
劉梓聞言,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宇文凌然用眼神制止了。
二人你來我去,雖然沒說話,但是卻神交了幾個回合。
劉梓也明白了,宇文凌然是不讓她說葉淺懿和太子的事情。
現在局面已經夠混亂的了,如果在把二人給牽扯進來,只能更麻煩。
說不準會讓陛下想的更多。
劉梓也不是蠢人,自然就明白了,也就沒再提了。
反正這護花使者,就讓和郡王當就是了。
和郡王救下自己的未婚妻,也是應當的。
不多時,被傳召的人,陸續而來。
最先到的是淑妃和賢妃。
因為元后先通知的淑妃,而淑妃的寢宮距離慈安宮近一些,所以來的最好。
淑妃自然帶著葉嫵前來,正巧碰到了匆匆趕來的賢妃,也就一同到了。
葉嫵此刻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看樣子懨懨的,估摸著也嚇壞了,一句話都沒有,任由淑妃的宮女鉗制著。
“臣妾給兩位太后請安,給陛下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淑妃和賢妃拜倒在地。
“起來吧。”文炎帝擺手,:“淑妃你到朕跟前來,你是宮裡的老人了,又是一向最與世無爭的,你也幫著朕好生斷斷這樁公案。”
“是,陛下。”淑妃依言走到了文炎帝右側,坐了下來。
“賢妃,你一向孝順母后,你去陪著母后。”文炎帝對著賢妃說道。
”是,陛下。”賢妃站到了東太后身邊,替東太后順氣。
不多時,人都到了。
惠妃,周氏,葉彎,連何氏,葉蓁,葉蕎,以及葉愷,葉信,葉昭,葉鴻,但凡是今天進宮的葉家人,都被傳召到慈安宮裡來了。
來的最遲的就是葉淺懿,還有同葉淺懿一起來的太子,宇文絕期。
二人姍姍來遲,自然是成了眾人的焦點。
文炎帝原本心情就很焦躁,皺眉問道:“為何來的這樣遲?”
“回父皇的話,兒臣帶著淺淺去給母后請安了。”宇文絕期答道。
問及此,文炎帝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這薛皇后的牌位在皇家祠堂,可祠堂畢竟是祠堂,供奉的是歷代帝后的牌位,到底是偏遠一些的。
所以來遲了,倒也不是罪過。
“你們幾個奴才,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文炎帝厲聲問道。
那兩個宮女和一個內監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顫巍巍的,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奴才,奴婢有罪,請陛下降罪。”
劉梓到底是沉不住氣了,上前說道:“陛下,今日之事,請由臣女來說,臣女原本同和郡王在御花園遊玩,是那個小太監,假傳陛下的旨意,說陛下召見和郡王,和郡王便同臣女分開,前去見駕,就在這個時候葉家四小姐葉嫵故意親近臣女,最後引得臣女去了蓬萊殿葉家休息的廂房,臣女喝下葉嫵端來的茶水之後,就覺得渾身痠軟無力,而後又被這兩個宮女扶進了另一個房間,葉嫵還喪心病狂的將葉家大爺給引了來,企圖毀壞臣女的名節,幸虧和郡王發現及時,來救下臣女,這才有了最開始的一幕,葉嫵當眾汙衊臣女和男子有染,最後卻引得賢妃娘娘和惠妃娘娘前來檢視,若不是和郡王安排縝密,只怕此刻臣女也只有死路一條了。”劉梓說著,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劉梓在人前素來是個爽利人,很少會露出這樣無助的樣子,越是這樣可憐巴巴的,越是更加的惹人憐愛。
文炎帝聽了這話,更是眼神凌厲的掃了葉嫵一眼。
透過上次在葉家的事情,文炎帝對這葉嫵本來也沒什麼好印象,更是知道這是個攪風攪雨的主。
自然就第一時間把葉嫵定性了。
這劉梓就成了苦主了。
劉夫人在東太后身邊站著,聽了這話,更是狠的牙癢癢,恨不得上前去撕了葉嫵。
“葉家姑娘為何要如此陷害我家梓兒,我家梓兒到底何處得罪了葉姑娘了。”劉夫人惡狠狠的盯著葉嫵,質問道。
葉嫵連連擺手:“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只是覺得和劉姐姐投緣,邀了劉姐姐到廂房裡去歇歇的,陛下可以找人去檢驗一下茶水,我並未給劉姐姐下過藥。”
“那這兩個宮女和太監是怎麼回事兒?”文炎帝問道。
惠妃趕忙跪下來說道:“這兩個宮女和太監是臣妾宮裡的人不假,可臣妾並未吩咐他們做什麼啊,陛下明鑑。”
那兩個宮女和太監也連忙附和著說道:“奴婢,奴才是聽了葉四小姐的話,至於四小姐要做什麼,奴才,奴婢都不知道。”
三人說完,就將頭埋得低低的,再也不說其他的話了。
惠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三個奴才,總算是知道該說什麼。
葉嫵一個激靈,抬頭看著惠妃娘娘,她為何會這樣說?
難道這是要摒棄自己了嗎?
葉嫵的腦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過。
也從來沒這麼聰明過,過去的她一直渾渾噩噩,糊糊塗塗的,可是到了生死關口,她的思路也竟然開始無比的清晰了。
“吳進寶,你去讓太醫查驗一下廂房裡的茶水。”
“是,陛下。”
“陛下,那茶水本身是沒問題的,但若是同葉姑娘手裡的絹帕放在一起的話,就會有大問題了。”劉梓突然開口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女和葉姑娘曾經在御花園裡一同撲蝶,覺得熱了,可剛巧臣女的絹帕掉在地上髒了不能用了,借用過葉姑娘的絹帕,那絹帕的香氣和茶水的香氣湊在一起,就成了迷藥了對吧,一種能讓人渾身軟弱無禮,意識不清的迷藥。”劉梓狠狠的說道。
這一切,都是葉淺懿說的,雖然葉淺懿沒透露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是看著葉淺懿篤定的模樣,劉梓是相信的。
因為若不是葉淺懿和太子的仗義出手,那麼她現在只怕是已經成了失節女子了。
一個失去了貞潔的女子,還能立足這天地之間,她還能嫁給心儀已久的凌哥哥嗎?
葉淺懿和宇文絕期都十分理智的站在那裡,一直沒開口說過話。
這樣的場景,他們是不需要開口的。
因為他們和和郡王劉梓都知道,這件事若是宇文絕期牽扯進來,一切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不,沒有,你說謊。”葉嫵緊張的結巴,額頭上冷汗都流下來了。
“葉嫵,你機關算盡,不過是為了對付我罷了,想必你早已經見絹帕扔掉了吧,可那香氣你也聞到了,如果你現在喝了待會兒吳總管帶回來的茶水,會是個什麼結果呢,要不然,咱們就試驗一下如何?”劉梓一臉冷笑著反問。
這個法子也是葉淺懿想出來的。
當葉淺懿沉著冷靜的將這個法子說出來的時候,劉梓對她真的刮目相看的。
葉嫵到底是葉淺懿的親妹妹。
她為何會幫著自己去對付葉嫵呢。
當然,劉梓也問過。
葉淺懿只是微微揚了揚唇,很淡然的說道:“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已,劉姑娘應當明白這裡頭的含義吧。”
劉梓當然明白了。
周氏是繼室,她是嫡女,自然也知道府裡庶出的姐妹,同她都是面和心不和。
如果今日,她的名節被毀,相信最高興的就是她庶出的妹妹吧。
父親總是看重她是嫡女又如何,也不能將她這個殘花敗柳嫁給和郡王,而劉家同和郡王的親事如果要繼續的話,出嫁的,就只能是她的庶妹了。
想到這裡,劉梓心頭的疑惑就全都解開了。
葉嫵聽了劉梓的話,一瞬間便面如死灰。
終究是到了退無可退,無法推脫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