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悠悠轉醒的時候正是一個明亮的白天,也許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見到陌生的房間也沒有多少驚慌。
窗簾大敞著,光線很明亮,看落地窗外的風景,這裡地處某個大廈的高層,而且還是繁華的市中心。
你的身上並沒有束縛,只是身體有些昏迷過後的痠軟,努力撐著床沿下床,走到門口發現房門果然被關著。
“齊檀。”
你在心裡念著這傢伙的名字,幾年過去,他對你更加肆無忌憚,你記得昏迷前看見的那雙狐狸眼,就是他無疑。
他既然有膽子把你這個明面上的方家千金綁到家裡來,那就早晚會出現,你冷靜了些,回到床上,牢牢地盯著房門的動靜。
一直到下午,齊檀才不慌不忙地推開門。
他似乎剛結束一場會議,頭髮全部梳攏起來,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進來了就那樣看著你,心情還算不錯,嘴角露著淡淡的笑意。
齊檀一邊朝你走近,一邊溫柔地問:“睡得好嗎?”
你盯著他臉上虛偽的笑容,沒什麼表情:“你覺得呢,綁架犯。”
被斥之為綁架犯的男人鬆了鬆領結,解下來,隨手掛在衣架上,這才轉頭,目光幽幽地看著你:“好幾年沒接觸了,明薇你還是和以前讀高中的時候一樣,牙尖嘴利,誰也看不上。”
你和齊檀幽黑的瞳孔對上視線,微微揚起嘴角:“我都不記得了,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我是什麼樣的。”
“我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更不會記得你是什麼樣的。”
齊檀的臉色微微一僵,他自認為很瞭解你,也知道你是故意說這些話讓他難堪的,可還是幼稚地感覺到憤怒和委屈,低聲喃喃道:“憑什麼……”
如果都是一樣惹人討厭,憑什麼你會記得方明慈,憑什麼你要和方明慈糾纏呢?明明他都和你承諾過了,他能做到比方明慈更聽話,但是你不要,沒辦法,他只能出此下策。
這不是他的錯,他只是被逼急了。
“把我綁到這裡是和方祿城串通好的嗎?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你見齊檀的臉色幾番變幻,可就是隱忍著不說話,忍不住開口。
齊檀面色稍緩,有了主意,挑了挑眉:“你不記得高中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子,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幫你記起來的。”
“至於我的主意,我的主意很簡單啊,明薇,只要你答應和我訂婚,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的聲音輕緩到不可思議,卻讓你寒毛直立。
這個小變態……他不會是真的喜歡你吧?!
“如果我不答應呢?”
齊檀嗤笑一聲,彷佛早就料到你的反應,你試圖避開他的手,卻被齊檀硬生生握著下巴把臉掰了回來。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冷峭的臉也略有霾色:“我幾年前就已經和你說過了,不要再把自己當成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要不然你怎麼會任由一個私生子爬到你頭上。”
“你不答應也沒關係,伯父和我會把一切都操辦好的,在那之間,就委屈明薇你先在這裡陪陪我了。”
你看著齊檀的狐狸眼,回想起來的卻是高中的時候他戴著眼鏡的乖乖仔模樣,那時候他還是你的跟班,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為什麼你身邊的人都似這樣,一個比一個會裝呢。
他見你臉上漸漸蒸騰起怒氣,見好就收,手勁兒也鬆開了。
“你不必氣憤。”他緩緩地說,“這又不是一筆讓你吃虧的買賣,你看,你從方家跑出來了,方明慈哪裡鬥得過方祿城。我就不一樣了,你和我在一起,方家和齊家都有你的份兒。”
齊檀笑起來真像十足陰險的狐狸:“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僅從聯姻的物件來說,齊檀怎麼看都是上上之選,甚至連他的話你也無從反駁。
可你就是討厭他,甚至比討厭方明慈更甚。
而齊檀看著你臉上憋悶的表情,露齒一笑:“大小姐,你慢慢想,我還有很多時間陪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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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檀準備的房間又那麼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地待了一段時間,齊檀忽然告訴你,方祿城醒了。
而你失蹤這件事情就跟一顆小石頭丟進汪洋大海似的,一片風平浪靜。
甚至,齊檀還饒有興致地為你放了晚間新聞,方明慈進入集團工作的訊息就這麼大咧咧地在本地新聞上放著,方家有你沒你的確沒什麼兩樣。
“我這個小舅子人還挺厲害的。”齊檀的目光徘徊在你略微蒼白的側臉上,“才用了多少時間,就從我手裡搶了一個大單子。”
你的指甲摳著手臂,破皮的肌膚火辣辣的:“這不關我的事。”
“真嘴硬。”齊檀笑道,“等方家全都被他吞掉了,你就會知道這小子多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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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慈的確很可怕,你消失的這段時間他陰晴不定極了,哪裡還有以前溫和良善的模樣。
他快急瘋,到處都找不到你的下落,而方祿城又進了醫院,他不得不作為方家人出來維穩。
在排除你自己逃走和綁架勒索的可能之後,方明慈開始懷疑是周邊的人搗鬼,終於從方祿城的最近聯絡人那裡找到些不同尋常的蹤跡,他爹未免和齊檀聯絡得太過頻繁。
順藤摸瓜,方明慈摸到了這座地處市中心的大廈,設計者正是齊檀的小叔。
一想到齊檀把你藏在這座大廈這麼久,方明慈手心的鑰匙狠狠地陷進肉裡,他甩上車門,陰鬱的臉冷冷地映在大廈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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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房門意外地開了。
你還以為齊檀打算關你很久,自由竟來得這麼突然,他的臉有些沉:“方明慈找到你了。”
“他畢竟是我的小舅子,我們要訂婚的訊息也應該和他分享。”
那陰沉的表情一閃而過,齊檀又恢復了冷靜,甚至還有些微微的嘲諷。
你感到奇怪,拿到好久沒碰過的手機,開機的第一秒彈出來的就是閨蜜剛剛發來的訊息。
“什麼情況啊,你要和齊檀訂婚了,這麼著急?!”
齊檀牽著你肌肉緊繃的手,緊緊攥著,帶你出了房間。
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管你同不同意,方祿城早就選好了把你交易出去的日子,你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還沾沾自喜把方祿城氣進醫院這回事。
感情老狐狸帶著小狐狸,在這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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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好好送回了方家,不是在大學旁邊的公寓,也不是用媽媽的遺產買的新家,而是你從小到大待的別墅。
而齊檀並沒有和你一起離開,他在地下車庫就鬆開了你的手:“好好在方家等著我。”
他特意對著車子的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著裝,確保連頭髮都是紋絲不亂的,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子,乘電梯原路返回。
方明慈撲了個空,眼睛裡的紅血絲更加明顯,因為多日神經緊張,他蒼白的臉上掛著兩個憔悴到完全無法遮掩半分的黑眼圈。
在他轉身時,令他恨之慾死的齊檀就站在他身後。
“小舅子?”
他覺得自己很想吐,嘴巴里有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方明慈在齊檀面前站直了身子,他個子比齊檀高一些,面龐也更加年輕飽滿,只是那表情和語氣卻十分兇狠:“賤人。”
賤人。
這算是他們之間正式交流的第一句話。
齊檀好不容易精心整理的頭髮亂了,臉也花了,方明慈的拳頭用力地朝他臉上招呼去,不設防的他被打得狠狠撞在了門框上。
方明慈在齊檀面前表現出極為罕見的暴戾。
倘若你在現場,恐怕還要為他二人狗咬狗的狼狽模樣拍手叫好。
“你們這破婚訂不成。”冷靜下來的方明慈斬釘截鐵地說。
這段時間,方明慈沒少給他找麻煩,顯然,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齊檀擦了擦紅腫的嘴角,笑了笑,正想說話,方明慈已和他擦身而過,一臉陰沉地離開房間。
而他嘴角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半晌,臉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