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盼春從往事中抽離出來,道:“如今都說廠衛誤國,可東宮一事,回頭探其究竟,難道只閹黨有問題?構陷太子的證據乃大理寺呈上,事又涉及多方,人證物證齊全,這一環一環,你要說朝廷哪裡爛了,是哪裡都爛了,爛透了!正如你要報喬家之仇,可喬家的無妄之災從何而來?是因為朝廷壞了!趙庸有什麼可要緊的,他死了,東廠仍在,禍國之根仍在!若不能斬草除根,連根拔起,東宮之禍,喬家之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你現在明白我因何總勸你放下,殺人,是殺不盡的,落兒。”
姬玉落垂眸盯著陳舊的桌板,動也不動,她內心愈是翻湧,就愈是面無表情,說:“師父是想說,霍顯意在……廢東廠,肅朝堂?”
樓盼春又仰頭飲了碗酒,辣得他喉頭嗆疼,他道:“你不曾見過幼時的他,桀驁不馴,性子乖張,根本不服管教,也不辨是非,行事全憑喜好,我那時想這孩子天資聰穎,若不加以引導,將來必要誤入歧途,是以我常帶他在身邊,耳提面命,成日往他腦子裡灌輸深明大義,他從來聽不進去……我……我……”
樓盼春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我後來想,他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倒也不出我所料,只恨天意弄人,沒讓我再教他幾年,直到這次,我到通州拜見寧王,偶然見到一舊友,你想必也聽說過,太傅許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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