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餐團圓飯吃得很靜，裡外都是。

客廳還放著春晚背景音，不過已經是復播，音量還調小了，且無人在意。

這兒的大年三十不似在國內，外邊的天空漆黑一片，沒有炮竹吵鬧，更不必期待下一秒的漫天煙火。

這裡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桌子破碎的“閤家團圓”。

白韞的身體在多年介入治療下已經不堪一折，腸胃功能很弱，長期靠輸營養液維持，已經很難正常進食，更別說動筷子了。

他今天唯一一點精神頭，是在看到申屠念之後，甚至顫巍巍伸手，想觸碰她的臉，又疲於氣力。

榮慈意在一旁照料，時不時幫他擦去口水，或者他有什麼需要，一個眼神一個習慣動作，她就明瞭。她彷彿繼承了他的眼他的手他的生存意識。

申屠念面前的空碟子被放上一筷鮮嫩魚肉，申屠周正夾的。

她從剛才起只夾離她最近那一盤西蘭花，沒再碰過別的菜，就這也硬是兌了小半碗米飯。

她的拘謹，他全看在眼裡。

用餐過半，空氣裡傳來一陣刺激耳膜的提示音。

是烤箱執行結束的聲音。

申屠念起身去了廚房，也顧不得這是在飯桌上，沒時間考慮長輩的不滿，可能她也急需找個理由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廚房裡，將新鮮出爐的布朗尼取出晾涼等脫模，大約十分鐘，她沒回餐桌，就原地等待。

從零數到六百，沒有想象中的久。

十分鐘眨眼就過去了。

她將蛋糕均勻切成等分的四小塊，裝在一個乾淨的白盤子裡，端上桌，擺在不佔手的偏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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