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暫在林壑歇腳的鷓鴣在哀啼,夾雜了些離人的愁緒和哀婉。
她終於知道了他的表字喚仲洵,但她卻不能喚,縱是在心裡也覺不配,甚至帶著幾分罪惡感。
阮安清楚,自己能再見到他的機會,只能稱之為渺茫。
那日傍晚的天邊高懸著暈紅的殘陽,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卑怯如草,她更沒有像夸父那般能夠逐日而奔的勇氣。
她跨越不了黃、渭那兩條大河,也知就算被炎日暴曬而亡,她也追不上他步伐。
可那日,她還是到了城門旁,下了車馬,她因劇烈的奔跑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心和肺都似要炸裂開來。
阮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酸澀的眼淚亦再不受控制,它們大滴大滴地沿著面頰往下淌,但她卻可以拿適才的疾跑作為遮掩。
霍平梟乘於墨黑大馬,一襲華衣弁服,俊美無儔,待看見她後,他為她勒馬停駐。
阮安漸漸平復了心緒,走到他身前,也咬著牙,將那些涕淚忍住。
男人瞳孔的色澤因夕日而變得淺淡,褪去平素的冷蔑桀驁,反而帶著淺且不易察覺的溫和。
霍平梟沒看出她隱瞞的那些少女心事,只微微從馬背俯身,儘量與她平視。
他看著她眼,低聲問:“恩人可是想好了另兩個願望?”
瘦小的姑娘只搖了搖首。
莽然的勁風拂面而來,柔韌的蒲草在萌芽,可蒲草雖能被炎日普照,卻斷無逐日之能。
阮安覺得,她就像地上的草,與他隔著天地之差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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