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會同意的,”林闕手機擺在桌子上,開著擴音,聽著房間裡被李昌修無奈的語氣填滿,他現在升任新的職位,幾乎常年飛國外,沒法第一時間回來,兩人只能這麼溝通。
“林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
李昌修好像有點語塞,他幾次開口又停下,最後在電話另一頭頭疼的兩隻手撐著後腦勺,“首先我得先解釋一句,我只是旁觀者,最多隻是陳述事實。”
他需要講的實在是一個時間很長的故事。
這其中包括林闕離開上海,在小出租屋裡躲著的那些天,到後來她開始工作,遇見新的異性,又跳槽分手,在瑞青找到踏板,出國進修勤工儉學,再到她回來。
每一個時間段,林闕都曾是待宰羔羊。
但最後她依舊安穩的跨上一個個階梯,好像是一個人很好的生活了下來。
岱玉庭是瘋子,他把控林闕每一個節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當推手,但偏偏又擺出一種很講道理的假象,每每都卡在敏感線邊緣,絕不越過。
渺天換血,外曝監控是他給的,選擇權暗中交給林闕,交談的全過程都有錄影。
李昌修其實還略保有餘地,畢竟有些更過分的說出來,只能起負面作用,屆時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
“這些您應該多少能感覺出來點,其實最開始您走的時候,我以為時間一長也就算了,後來才知道不對。”
李昌修給林闕發與國外醫院的溝通郵件,發一些林闕看不懂的外文診療單子,甚至連有些藥物國際郵寄快遞記錄都發過來。
時長在三年左右,期間頻率逐漸提高。
“幾乎都是助眠類,我有時候覺著,岱總根本不是去治病,他簡直在觀察剖析醫生的診斷過程還有結果標準,所以到最後,很多地方都說岱玉庭心理健康程度類比教科書完美病例。”
“但實際上完全相反,岱總只是做出病理概念上的表面反饋,偽裝的更成功了而已。我只知道家庭醫生上門就只是負責給岱總打針,鎮定藥物,因為有些有攝入劑量限制,所以過段時間就換一種。”
“不打不行,岱總無法入睡,副作用比較多,頭疼之類的,有段時間岱總的強迫症尤其嚴重,刻板行為思維糾纏到需要停止工作,出國用臨床手段治療了一段時間,這些都沒人知道,是我從醫生那裡搞到的。”
岱玉庭跟林闕不一樣,他是獵者,就算在這種境地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突圍。
同樣作為反噬,林闕想起自己看見的他的手背,青紫周邊還有淤色痕跡,不知迭加了多久。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放手的打算,而且即使在崩潰邊緣時,依舊有精力將被突然封控的林闕安排好。
如此種種,林闕像是回返到稚鳥時節,又好像高廈懸步,竟一語都滯澀難言。
她心口不受控制的驀然搏動,又衝突的湧現更多恐懼,想逃的吶喊在每一寸血肉中吟鳴,趨利避害是本能,是她被馴後的反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