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謝長生邊剔牙邊從屋簷下拎出一個竹揹簍，一甩手扔在門口，揹簍很大，背起來幾乎沒過他的頭頂。

門口放著一對竹筐，都裝的是他從鎮上買回來的東西，揹簍扔得離竹筐遠了些，他用腳踢了踢，把揹簍踢到竹筐邊上，蹲下來開始翻撿竹筐裡的東西，都是米麵糧油，一件件挪到揹簍裡，挪完，揹簍差不多滿了。

王金花在一旁看著，不時仰頭看天，烏雲蓋頂，山風欲來，晚上又要下雨，趕忙又回屋裡拿出雨衣、膠鞋、塑膠薄膜和繩子遞給謝長生。

“再拿一把鐮刀。”

“你要鐮刀幹啥？”

“讓你拿你就拿！”謝長生不耐煩地吼。

謝長生不是第一次上山了，但這一次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他需要有武器傍身才安心。

每次謝長生上山，王金花就提心吊膽，她害怕她的老公一去不返，從此這世上就剩下她一個人苦撐。

謝長生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們現在的處境都是拜她所賜，在她三十五歲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註定不會有好日子了，此後的每一天都是苦難。

她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如果當初不那樣做，也許現在他們一家都會不同了吧，孩子和他們都會得到解脫，他們不用再終日生活在恐懼之中，可太多的如果都不會發生，只有血淋淋的結果等著他們去承受。

王金花每次想到這裡就會偷偷抹淚，她試圖勸謝長生和自己，算了放棄吧，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了，自己過過安生日子就好，可這些話一出口，面對的就是丈夫的暴怒，因為這些話會摧毀他，摧毀他堅持這麼些年的信念，摧毀他這麼些年的努力，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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