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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給你印象成就大過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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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吾沒直接問我好端端的怪他什麼,只是發了個撓頭帶問號的表情。好稀奇,從前我們的對話方塊裡,哪怕只是系統預設的那些黃臉也都是我發出的,他打字總是短短一截,一句話能說完絕不分兩半,硬要斷句的還標點齊全。如今這個回覆讓我擔心他是不是要步入使用中老年表情包的階段,於是就像和家長對話一樣,有上句沒下句,乾脆不理他。

可一到下班點,他還是來了,還好是把車很隱秘地停在了哪個角落,沒直接停在樓下給我惹眼(不過他這些車哪怕停草垛子裡,也會有人一路走著一路直愣愣盯緊的),我按照定位找到時,看到駕駛座上竟是周秘,一時想哭的心都有,實在受不了李東吾親自開車一路顛簸的驚險勁兒。

我鑽進去,李東吾在後排對我抬了抬眼,示意我坐到他身邊來。而周秘面無表情地對我點頭,平穩地發動車子,我都快忘記主動系安全帶,還是李東吾一把扯過來橫到我跟前的。

見我慪慪的不理他,他主動來問,“怪罪我拿邢記釣著你,終於饞邢記了?”

我倒不是非要吃那一家,可肚皮裡居然很沒有眼力見兒地發出一記響聲,顯得我有多巴望吃次邢記一樣。我推開李東吾往我肚上摸的手,正色道,“你明明說了不和那些員工透露我們……關係的,現在他們背地裡都叫我準夫人。”

“你不就是?”他反倒笑了,好像琢磨著這個稱呼在唇齒之間的意味,直到我瞪他瞪到不便再去停頓了,“你以為我一個字不說,那些人精似的看不出來——回回你去總部找我,橫衝直撞地進辦公室,怎麼不想想風聲能通到各處呢?”

我愣了一下,他還真是心安理得,“任憑員工把你的家事說得就像是你鄰居看見的一樣逼真細緻,這李氏集團真是多麼高的包容度啊。”

“我的家事?我巴不得他們多說些,真把你我的事變成我的家事,給他們多發半年薪水我也樂意。”我聽得腦袋嗡嗡作響,大資本家的城府路徑彎繞得我又摸不著北了,李東吾卻還在很輕巧地說著,“至於別的,隨他們說去吧,把李家這灘水攪得越渾,才能看清裡面到底是各路的魚,還是障眼法的水渦暗潮。”

我輕嗤道,“那周秘知道得最多,乾脆出一本李家密辛得了。”他說是給李東吾的下屬,倒更像是家臣,哪次我倆之間的爛攤子不是得他出面收拾乾淨。

周秘依舊目視前方,手擱在方向盤上不偏一分。

“你別提點他,沒誰知道的底細比他還多。”李東吾難得爽朗地笑了,帶得周秘也彎一彎唇角,他心說他寫本我倆的豔史還差不多,“聽說老三今天回來了?”

我沒吭聲,周秘破天荒地在有我在李東吾身邊的時候開口道,“對的。聽說他回來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東岄小姐的辦公室。”從後視鏡裡,我卻並沒有看到他望向我的眼神。

李東吾攏了我的手問,“你見著他了?”

“就打了個照面,沒怎麼講話,”其實關於李東嶼說的那些話,我心裡盤算了半天,但在李東吾面前又不得不按捺回去,要不他總愛橫進來替我料理妥當了,哪裡還有我去施展的餘地。“他說想辦畫展呢。”

李東吾只低頭去看他的檔案了,這麼大的歲數了在車裡從來不注意養護眼睛,那些密密的字我瞥一眼就有夠頭暈的。“這樣,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給他錢吧。”

我微微笑了,卻覺得唇齒髮冷,“是嗎,這麼容易。”

也許我們這類有著依靠倚仗的人總被覺得只要看中什麼,用手一指就能萬全,可我知道,這些都是要用籌碼來換的。老三和東岄用還算周全的血親之情來換,我用漂亮的身體和有點怪胎的愛來換,錢,位置,甚至更不可及的東西,於李東吾都是眼睛不眨說話間拋開的食餌。誰又不是巴望著他。我這樣不知節制地換了好多年,難得不想再迷醉於自身的軟弱,就算他將我高高地捧向雲端,我也很怕有倒向比地面更低之處的一天。

哪怕有大把大把的愛,可這只是李東吾遞過來的武器,用來傷他時反倒用得最多。走我自己的路時,手裡空空如也。

我騰出空來給東岄發訊息,讓她把李東嶼的聯絡方式推給我。

我們在邢記吃的是時令選單,食材新鮮,我吃的卻提不起興致來。周秘將車開到就篤悠悠地離開,一想到接下來又要感受李東吾的駕駛技術,胃口頓時又消去大半。好在李東吾看出我蔫蔫的,又和師傅追加了我愛吃的,望著我用湯匙將碗底豆腐戳得稀碎(以前我都要顫巍巍地將成塊的夾起來往他嘴邊送的),他終於道,“你有心事瞞著我。”

我有藉口來擋,“啊,我是想你累了一整天,乾脆等下把司機叫來吧,好不好?”

“聽你的——但別岔開話題,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兒,說吧,”李東吾盯得我不知道怎麼去擱手腳,他被我騙了太多次,再用柔情眼波和輕軟腔調去哄總是不中用的,以前還願裝糊塗陪我玩過家家,上次傷他傷得重了,總不能一直裝下去篤定閒適,“躲了我這麼些天,怎麼又想著見了?”

我絞了絞桌布,將眼神儘量放得無辜與真誠,“我想叔叔了,叔叔倒不受用了?”

他像震悚一下,旋即聲音低低的了,“那今晚我要看看有多麼想。”

手機在手裡跳了一下,我看到了我向李東嶼發出的好友申請的透過,還附帶一條訊息,你找我幹什麼?好不客氣的話。——我知道,今晚是李東吾是非來不可了,見他明面上正在神色自如地自斟自飲,可我能看出他拿杯子的手指胡亂交迭著,只差一用力就將杯柄捏碎了。鬼使神差的——或許這具身體也如實地看到他,便覺得渴——我在桌底將那截小腿伸出去,湊近他的腳腕部位,輕輕地蹭過。

他將酒杯放下,我看到他面前的桌布輕微地皺起來。像是在隱忍什麼,他說的話都是噝噝的從齒縫間攢著熱氣,“你……用不著勾我,分我的神。有什麼為難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收回腿。

叉起甜點上凝結的櫻桃,我用眼睛剜向李東吾,讓他分明知道我有秘密似乎更好玩,“有被你回回在床上折騰到後半夜的經驗,別的為難我還是都受得住的。”

我聽到他聲音極低地罵了句髒話,湯匙碰出好大一聲響。“越長大真是越要命。”頭一回見他那麼手忙腳亂地要離席,要我真是小小的一個,我猜他該恨不得把我夾在手臂底下就跑,足夠跑出要逃單的氣勢。

可我到底也不會告訴他我正在想些什麼,他如果松鬆手就替我辦好了,那真是我遇到的很大一塊為難,撬撬不動拍拍不碎,我哪能容自己被他的殼包得滴水不漏地過下去——我明明能,我明明這麼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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