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能不能答應我……”

他抬手落在那些紅玫瑰之上，他的手指慢慢地拂過那些枝葉。

“這段時間，不要喜歡別的人，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夏妍抬起頭來，看向顧愔誠的面孔，他的眼底一片潮溼，痛楚的神色中是掩飾不了的脆弱。

他的表情，深深灼痛了她的眼，眼眶酸得發脹。

她咬住下唇，再緩緩放開來，“我答應你。”

顧愔誠深嘆了口氣，一手抱住她的肩膀，一手隔著那些玫瑰花，輕輕地按在她的心口。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喃，“在我進去以前，能不能不要讓別的人進去？”

他低啞的聲音，隱忍的痛楚，聽得夏妍心口一痛，燒灼到她的喉間，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愔誠低下頭來，看著她微微泛白的面孔，發紅的鼻尖，忽然又想起上一世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柔弱無依。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明白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開夏妍的手。

想起從前，他心頭又酸又漲，忍不住地低頭想要親吻她。

“顧愔誠，你還是趕緊回學校吧。”

夏妍偏頭躲開，再用力地推開了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剛關上門，就靠著門背向下滑去，坐在了地上。

她忍住自己的哽咽，大滴大滴的眼淚止不住地就墜落下來。

她狠狠咬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把那束花狠狠地丟在了一邊。

眼淚迷離了她的眼，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想著他剛才的那句話，更是淚如雨下。

你早就進去了，你進去以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人了。

只是，她現在無法給他任何的迴應。

顧愔誠在原地默然站了一會，又掏出手機來。

在剛才夏妍沒有回來以前，他再次收到了那個Y發來的資訊。

顧愔誠之前一直沒有透過Y的好友申請，Y也沒有再出現，卻不知道今天是觸碰了Y的哪根神經。

Y再次發出申請，「我有你們在一起的相片。」

他想了很久，才是點了確認透過，等他加上Y以後，給Y發了一個問號。

Y過了好一會，才給他發來一張照片。

那個時候，夏妍正好回來，顧愔誠只是草草地掃了一眼，所幸她沒有看見。

但是他看清楚了那張照片，是他和夏妍在海島的碼頭之上。

他再一次點開了那張照片，認真地看。

那天下午，他們剛剛下了渡輪。他因為暈船而出了許多的汗，夏妍拿著紙巾給他擦拭額角的汗液。

照片是兩人的側面，夏妍扶著他的手臂，踮起腳來，抬手給他擦汗，行李箱擺在一邊，他們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蔚藍的大海。

這張照片裡流動的曖昧氣氛，怎麼也無法將他和夏妍的關係撇清。

他深呼吸一口，發了一條資訊給那個Y。

「你想怎麼樣？」

Y在對話方塊反覆打字猶豫，最後才是說了一句。

「你最好低調一點。」

顧愔誠眉頭輕蹙，直接回道：「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就可以。」

那個Y過了許久，才是發了一句：「呵呵。」

顧愔誠沒有再理他，直接把手機收回了兜裡。

他深吸了口氣，走到夏妍的門外，輕輕敲了敲她的房門。

“姐姐，我走了。”他的頭靠在她的門上，低聲說道:“我回學校去了。”

他聽見夏妍在裡面輕輕地應了一句，不禁長舒了口氣。

手機裡的那張照片，也是他答應夏妍的原因之一，畢竟他不能讓自己的一時衝動毀了夏妍的工作。

在他高中畢業以前，和夏妍保持一定的距離，也是為了保護她。

顧愔誠收拾了些東西，裝進了一個運動挎包，斜揹著下了樓。

讓他意外的是，在小區門口，他竟然看見了江叢。

江叢還沒走，車子停在路邊，人斜靠在車門上。

他的手裡夾著一隻煙，身邊煙霧繚繞，垃圾桶旁的銀色菸缸裡好幾個菸頭。

顧愔誠抿了抿唇，直接從江叢的身邊走了過去。

“你是夏妍的弟弟？”

顧愔誠停下了腳步，側首看他。

兩人隔著氤氳的藍色薄霧，目光相撞在一起，江叢的眼睛在煙霧中亮了起來，灼人的亮。

“顧愔誠？”

他向上吐了口菸圈，收手把菸蒂按在了旁邊的菸缸裡。

“有什麼事嗎？江警官。”顧愔誠安靜地看著他。

江叢想了很久，才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顧愔誠的心猛地一跳，長睫掀了一下，沒有說任何的話。

原來江叢知道了？那麼他是怎麼知道的？

顧愔誠忽然想起了，從前的那些事。

後來顧愔誠才明白，其實那時候的江叢什麼都知道，他甚至比顧愔誠更清楚夏妍的感情屬向。

那時候的江叢也知道顧愔誠對夏妍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是江叢什麼也沒有表露。

江叢，一直比他想象中的城府更深。

江叢看他沒有說話，又輕聲說了一句，“我很喜歡夏妍，我在追求她。”

顧愔誠心頭一跳，攥緊了手心，他面上儘量維持著平靜。

“江叢你不會達成所願的。”

“是嗎？”江叢挑了挑眉，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顧愔誠冷冷地說道：“我不會讓夏妍和你在一起的。”

江叢不置可否地上了車，很快就揚塵而去，只留下顧愔誠站在原地。

他想起了那一束紅火的玫瑰，刺目的紅，輕輕攤開右手，食指指腹之上有一處小小的傷口。

這是，他剛才按住那些玫瑰花的時候，被一根沒有拔除乾淨的花刺所刺到的。

夏妍。

他低頭按住那個紅豔的傷口，在心裡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他拿出手機來，默默地給她發一條訊息。

「姐姐，我愛你。」

他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那些從前未曾說出口的愛戀。

他之前不知道，從前的她是如何度過每一個愛而不得的夜。

現在他知道了，因為他嚐到了同樣的感受。

是不是經歷過她從前所經歷的一切，感受過她曾經的心痛，就可以換回她呢？

如果是的話，再深的痛楚他也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