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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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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你的。”

伸出手,路柔接過這袋軍訓服,說著謝謝,目光卻沒有離開他。

對於美男子,她的想象是頭髮要黑要密,五官要精俏,眼睛得帶著清冷又誘人的細長尾角,面板要緊緻白淨,氣質得透出一種貴少爺般的疏離感,越是遙遠,就越讓人嚮往的那種疏離。

聲音也優雅低沉。

所以看著眼前這人,她驀地感到有點口乾。他離她較近,一抬手,便散出似有似無的香櫞古龍的香氣,她感到舌根發脹,目光久久地停在了他的額上。

他察覺到了這種目光,便後退幾步與她拉遠了距離,頭垂下。

“下一位。”

他的話剛落,路柔的臉像發燒一般滾燙,她慌張地離開,慢慢地,微風才吹涼了她。

從那以後,她有時一聽別人說起關於發放軍訓物資的事,她的心總能一緊,雙耳豎起。有時,她會間歇性地忘記他。

*

直到迎新晚會,主持人報幕後才知道他叫江漫,是比她大一屆的學長,音樂系的大人物。

原本每個學院迎新晚會都是各辦各的,音樂學院的人怎麼會來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簡稱文新)演出?

路柔坐在後排,聽右側的人解釋說江漫是特邀嘉賓,因為他名氣大,既是絕色又有才幹,好多學院每年都會邀請。

“但他以前都拒演迎新晚會。”

“那怎麼…”路柔好奇。

“可能是特意想演給誰看?”

左側的人立馬反駁道:江漫一心只在古箏,清心寡慾,怎麼可能是個戀愛腦。

接著又說:“他是古箏社社長,副社長是文新學院的晚會負責人。”

路柔也覺得那人說得對,這樣的清心才彈得出這樣的音樂吧。

他奏的《水龍吟》時而婉轉深奧、低沉悲切,時而磅礴逼人,意氣風發,溫文爾雅的指尖下撥出了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

她閉著眼,彷彿看到一個家破人亡的少年,揹著一把劍和一包舊行囊,在落日餘暉下獨自一人踏入江湖,不斷修行,被打倒、站起、再被打倒、再站起,最後在風雪中漠然地抹掉嘴上鮮血、目光凜冽、劍指天下的畫面。

曲韻悠揚,他將人引到雲裡霧裡,她仿如身臨其境,化為一名愛飲酒作樂、風沙行路的孤獨俠客,滿腹豪情壯志,又在悲愴中笑傲江湖。

原來這就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她被他控制得七上八下,無法擺脫。越聽越是起勁兒,莫名的,她不知不覺聽得流淚,血液在身體裡奔湧,從未覺得自己的感情這樣充沛過。

她不由睜開眼,遠望臺上的他。

這人生得真的好俊,聚光下的清俊更有一種無法說清的魅力。在音樂和燈光的感染下,她的情感被拎起,到了一種最飽滿的狀態,崇拜加上欣賞,越看他越覺得他迷人。

他垂低臉,穿一身淡灰偏白似道袍的衣服,渾身上下漫出性冷淡的氣息,漂亮的手指晶瑩剔透。他的俊,就像冬日高山上的白雪清冷。

音樂是最挑撥人心的語言,周圍的人都聽得情緒激動、熱淚盈眶,對他不自覺地心生愛戴。奏樂的他卻是一張淡然面孔,事不關己一般。

難怪清心寡慾,他把他的感情控制得真好,她想。

真是怪,他越清冷,她越喜歡。路柔看著他澄澈微寒的眼睛,這雙只專注於古箏的眼睛,她的心頭泌出一股甜味。

這場無疑是驚鴻一曲。他的奏樂水平完全不像出自一個只有十九歲少年的手,大家驚歎到只能用最直白的詞讚賞他。

“絕。”

“太厲害了,我居然聽哭了。”

“太好聽了。我真想再聽一遍。”

演奏結束,他鞠躬離場後掌聲不斷,大家又紛紛討論他。有人說不知道他身世,但從他的一身行頭知道有顯赫背景,一個古箏都是一百多萬。路柔驀地想起小時候就流行的那句“藝術都是有錢人才搞的”。

她垂下了眼皮,她家只是開了家超市,所有商品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臺古箏。臺上,臺下,她與他的距離不過幾十米,然而云泥之別。

後面再精彩的節目,她也索然無味了。

迎新晚會散場,其他室友還要玩,路柔沒興趣,一個人走上小路準備回宿舍。

黑暗中,一排路燈昏黃大亮,夜色朦朧。

走著走著,遠遠地,她看江漫向她走來,身邊圍著一堆人。她下意識捏緊了挎包帶子。

在詭秘的光影裡,她往下走,他往上走。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深情地凝視她,轉而她便恥笑自己瞎想,怎麼可能,或許是看她身後而已。

小路較窄,她只好往左避到一旁讓開路,好讓他們過去。腳步聲嘈雜,她與他擦肩時,陰影蓋來。他真高。

她便抬起了頭。他離她很近,近到她能看到他下巴有一顆痣。

這顆痣,使他清淨的氣息在燈光下突然散發風情,又純又欲,令人十分心悸,彷彿勾引她。她不經感慨,造物主的目的是要他生來就禍害女人嗎?

一瞬間,這聲感慨頓時讓路柔心生警惕,覺得要離他遠些才行,把心管好。這種人碰不得,看上他就是飛蛾撲火。

想著,她的身子便更往裡邊靠。

但還沒擦過肩,他似乎意識到離她太近了,也往側邊退,與她拉開很遠的距離。

路柔僵了一下。

等他走遠了,她才慢慢地停住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人好能挑起她的畏懼感和征服欲。剛剛還想離他遠些,可他這一個拉開距離的動作,她就變得好想拿下他。

若不是這場演奏,她本來早已忘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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