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駕馬車沿著東北方向緩緩前行,車廂內空無一人,馬伕是個衣著樸素的年輕公子哥,丰神玉朗,若是仕宦子弟,憑藉這份皮囊,假使還能寫得一手好字,那在官場上就多半可以順風順雨,可惜瞧著該是個不許讀書科舉的賤籍。
離陽在州之上改制設道,就各道疆域而言,燕敕王坐鎮南疆,最為遼闊,藩王趙毅盯著的廣陵道緊隨其後,只是兩者的富饒程度完全沒法比,天下賦稅半出廣陵,這可不是瞎說的。只是如今廣陵道可不太平,往日裡驛路上還能有人靠著關係通行,但是現在風雨欲來,明擺著大戰在即,廣陵道周邊十幾條主幹驛路都督察得異常嚴苛,不準官兵甲士之外的角色侵佔,一經發現,就是流放兩遼的下場。廣陵道邊境設定了許多劍戟森森的關卡,只許出不許進,顯然是西楚的亂臣賊子堅壁在先,割地自居,隨後清野一事,則換做了離陽來做,力求甕中捉鱉。
幾位扛著靖難旗幟的藩王,就屯紮在邊境上,他們大多愛惜羽毛,麾下親兵還算秋毫無犯,只是一些手握雞肋兵權,卻又無法第一時間參與戰事的二三流將領,就嗅到了大腥味,馬無夜草不肥,邊境四周多有賊寇渾水摸魚,有幾樁揭竿而起的逆反行徑是不假,可絕對沒有當地官府駐軍上報的那麼嚴重氾濫,如此一來,先是小規模的動亂,勉強有了匪過如梳的亂世景象,緊接而來就是剿匪的官兵聞風而動,這才是真正的兵過如篦,讓許多完全有力自保的富戶莊子叫苦不迭,最後連那些眼饞的州郡官府主事人,膽子也驀然肥壯了,顧不得吃相,大肆派遣心腹幕僚去找姻親之外計程車族富賈,名義上是分發護身符,許諾賊寇遊掠時官府定會出兵保境安民,要他們安心,誰也不傻,只得乖乖擠出笑臉,送上一箱箱的黃金白銀,權當破災消災,現如今連許多根腳在京城那邊的大錢莊銀票都不管用,只要實打實的金銀,後者也只能私下憤懣大罵一句官過如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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