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卓然沉思一會兒,然後道:“嗯嗯,你說得沒錯,那我還是接下這個廣告好啦。”
頓了頓,她又掰著手指頭道:“不過代言費我要先還掉宿舍的裝修費,剩下的錢才能做公益。”
霍嶠:“……”
賀致:“???”
下一秒,簡卓然便抬頭看向一旁的霍嶠,道:“等代言費一到賬,我就把裝修款打給你。”
說完這話,她越想越開心,甚至忍不住開始開心地哼起了歌:
“又變成阿jio一個人的小房子了~啦啦啦~”
霍嶠面無表情地看向副駕駛座上的賀致:“……”
賀致:“???”
真他媽……錢難賺屎難吃!
所以他的季度獎金又沒了是吧???
不顧車上另外兩個男人的眼神交流,簡卓然全程都很快樂,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不過,還沒等車子開到餐廳,她便又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簡凜之打來的。
電話那頭的簡凜之聲音焦急:“你現在快來醫院!”
原來是因為簡向文下午在家的時候腦溢血被送進醫院,當時在場的只有鄒綺一人。
等簡怡之和簡凜之被打電話叫到醫院時,已經是這麼晚了。
醫生說,簡向文的情況很危急,哪怕搶救過來,也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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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更
掛掉了簡凜之打來的電話, 簡卓然沉默半晌,然後看向霍嶠,故作輕鬆道:“嗐, 沒什麼大事兒,我們去吃火鍋吧。”
車裡的司機和賀致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說話。
霍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將她的整隻手都包在掌心,重重地捏了捏,然後低聲道:“別說孩子話。”
簡卓然幾乎是在一瞬間便紅了眼眶。
她的聲音裡也帶了幾分哭腔, “他對我一點都不好, 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霍嶠知道,這話是孩子氣的話。
若是真的不在意了的話, 那才是連生氣都不會生氣。
可簡父畢竟是她在接連失去母親、爺爺之後,留在這世上關係最近的親人, 無論是愛或恨,不可能沒有半點感情的。
但霍嶠仍順著小妻子的話往下說:“嗯, 那我們去看看他的熱鬧。”
霍嶠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耐心, 簡卓然忍了好幾下,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哇”的一下哭出來了。
她將腦袋埋進霍嶠胸前, 抽抽嗒嗒地哭得很委屈:
“他對我太壞了,我從小到大都一直巴不得他倒大黴, 倒一個很大很大的黴……但我也沒想過要他死啊嗚嗚……”
等到司機將車子開到醫院,已是華燈初上。
簡卓然吸了吸鼻子,臨下車前又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確認從自己臉上看不出來哭過的痕跡。
她看向霍嶠, 認真道:“我一個人上去就好了。”
霍嶠“嗯”了一聲, 又拿過她的手機, 確定了電量過後,叮囑道:“我在這等你,有事就打電話。”
簡卓然“嗯”了一聲,然後便推開車門下車了。
等她一路到了icu,這才發現鄒綺、簡怡之和簡凜之三人早已經到了。
鄒綺的面色是罕見的平靜,不喜不怒的模樣。
而簡怡之此刻全然沒了平日裡趾高氣昂大小姐的氣勢,只是哭喪著一張臉,蹲在走廊裡。
簡凜之走過來,簡單和她說了情況:“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醫生說要在icu裡觀察四十八個小時。”
簡卓然“嗯”了一聲,然後隔著icu門口的玻璃,看向裡面的病人。
簡向文躺在裡面,臉上罩著一個很大的氧氣面罩,渾身上下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醫療儀器,看起來半點沒有平日在家裡時的那個暴君模樣了。
沒來由地,簡卓然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是真正意義上的小時候。
畢竟在爺爺去世後的那一刻,她的童年就結束了。
那時候簡向文在外面還有一個家的事情還沒有被發現,他和她的母親還和睦著,所以對她這個女兒也頗為疼愛。
簡卓然還依稀記得,那時他每天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將她抱起來扛在肩上舉高高,用胡茬來扎她的臉,將她逗得咯咯笑。
簡卓然忍不住想,其實小時候的她,也是深深愛過自己的父親的。
所以在逐漸意識到他是一個並不高尚、甚至算得上是卑劣的人的時候,她甚至比在發現他並不愛她和她媽媽的時候還要難過。
簡卓然在病房外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霍嶠的車子還停在醫院外面,車裡只剩下司機和霍嶠兩個人,賀致已經離開了。
大概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下來了,霍嶠將一旁的打包飯盒遞給她,“墊一下肚子。”
是從附近飯店打包買來的牛肉粥。
“怎麼回事?”
“下午的時候突發腦溢血,家裡只有他和鄒綺,所以他暈倒過了很久鄒綺才發現的。”
聽見她這番話,霍嶠的眸子動了動。
簡卓然說完之後,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心情鬱郁。
她喝了一口牛肉粥之後才想起來問:“你吃了嗎?”
霍嶠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會關心人了。”
簡卓然嘟囔了一聲,突然就很懊惱:“我真的很壞。”
連霍嶠都看出來了,其實她根本就不懂得怎麼關心人。
就在她和霍嶠剛假結婚的時候,看見霍嶠生病發燒躺在床上睡覺,她想的也是能不能趁他睡著打他一巴掌。
她其實也遺傳了和簡向文一樣的壞,一樣的自私自利。
見她回答得驢頭不對馬嘴,霍嶠哭笑不得:“怎麼了?”
簡卓然也知道自己混亂的情緒來得根本毫無道理。
她抽了抽鼻子,然後道:“看著他躺在icu裡,我心裡還有點高興……是不是很惡毒?”
聽見她這番話,霍嶠沒有驚訝。
他甚至彎了彎唇角,然後道:“不會。”
在長久的沉默中,霍嶠開口道:“我剛聽到他出車禍的訊息時,也很惡毒地想過,‘他終於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簡卓然愣愣地看向霍嶠。
霍嶠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繼續道:“是的,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雲淡風輕,更沒有超脫到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他的冷漠、他的慢待,他對我甚至不如對親戚家小孩關心……所有的這些,我全都記在心裡。”
大概也是回想起了遙遠的回憶,霍嶠的語氣慢了下來,帶了幾分悠遠的味道——
“我從沒有要求過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媽媽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這件事,他與其怪我,不如怪他自己。”
“在我媽媽走了之後,他這個人,也變得和行屍走肉差不多了,可大概是因為家族和責任,他還不能立刻去死。”
“所以等到他出車禍了,我很惡毒地想,他終於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沒想到霍嶠會告訴自己這樣隱秘的回憶,簡卓然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霍嶠。”
她知道,霍嶠是想告訴她,對於這樣的父親,哪怕心生怨恨,孩子也是無需自責的。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賀致便將自己查到的結果彙報給了霍嶠。
“鄒女士在昨晚秘密聯絡了一位律師,他們聯絡的內容我不清楚,但那位律師是專打遺產官司的。”
丈夫還生死未卜,鄒綺便盤算起了遺產……看起來實在可疑。
“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醫院那邊現在還不能下判斷,如果能等到病人醒過來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如果等不到的話……”
說到這裡,賀致也不用再說下去,後面的話兩人都心知肚明。
雖說簡向文的這一場腦溢血來得蹊蹺,但霍嶠並沒有興致為這位岳父伸張正義。
哪怕真是鄒綺害他發腦溢血,霍嶠也並不同情。
人生在世,總是要有擔當的。
簡向文作為一個男人,背叛髮妻,也薄待發妻留下的孤女,將後娶的一對妻女縱得無法無天。
他既然將真正愛他、關心他的人驅逐得遠遠的,那有今天的局面,也不應該意外。
霍嶠沒放太多心思在這件事情上,只是吩咐賀致道:“你記得盯著,先別告訴她。”
“好的。”賀致依言記下,還有事難以啟齒,“還有就是……”
霍嶠將手中的檔案放下,看向他,“說吧。”
賀致組織了片刻語言,然後道:“鄒女士諮詢的那位律師,以前和二房三房的人走得很近。”
這話讓霍嶠陷入了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