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聽筒，然後站起身來，手掌攬住小妻子的腰，道：“之前拍賣行送了這一季的拍賣冊子來，我看這個胸針很襯你，到時候你上節目可以戴……喜歡嗎？”

簡卓然看向面前的狗男人，遲疑道：“喜歡……”

說實話，她喜歡的確是挺喜歡的，但狗男人突然就送她禮物，而且盒子和寶石都是綠色的……這是狗男人暗示要綠她了嗎？

好在霍嶠對她的所思所想一無所知，他低下頭，在她的側頰吻了一下，然後沉聲道：“要喝下午茶嗎？”

簡卓然趕緊點點頭，“要！”

不是說好要在辦公室裡開心開心？

這個狗男人真的很奇怪，既然有時間去吃下午茶的話，說明他的工作根本就不飽和嘛！

那還非要jio寶來明廷等他，真是嬌氣！

霍嶠按下一旁辦公桌上的內線按鈕，對外面的助理道：“備車，我要出去。”

內線另一頭的助理沉默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霍總，一刻鐘後是我們公司和cetus科技的簽約儀式，cetus那邊過來簽約的人是他們季總……您昨天說了，今天的簽約儀式您要親自出席的。”

小助理這番話說得小心翼翼，但中心思想提煉出來就是——

你忘了你還有工作沒做完嗎？

人家對方派了老總來，你要是不露面這還像話嗎？

因為今天睡得飽飽的，所以簡卓然這會兒心情很好，當即便眼巴巴地看向霍嶠，想要表示自己很善解人意，他可以先去忙工作。

霍嶠沉吟了幾秒，然後果斷道：“我臨時有急事，簽約的事讓賀致去。”

內線那頭的小助理再次遲疑了：“ 讓、讓賀特助去？”

一句話重複兩遍從來都不是霍嶠的作風，他“嗯”了一聲，然後便結束通話了內線電話。

而在一旁聽完了全程的簡卓然，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自己之前拷問狗男人的那番話——

“之前籤婚前協議的時候，你根本就沒露面，還是讓賀致來和我談的！”

“難道你們公司有什麼重要的合作，你也會讓賀致去幫你籤合約嗎？不會吧狗男人！我在心裡還沒一個商業合約重要，不是工具人又是什麼？！”

簡卓然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所以這就是霍嶠那天說的“讓♂你♂開♂心♂一♂下”？

他……專門安排了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討自己的歡心？

雖然知道事實大差不差應該就是這樣，但簡卓然還是很不敢相信。

她根本就不敢看霍嶠，而是藉口肚子疼，第一時間躲進了洗手間。

她和項寒說了這事。

項寒也震驚了——

【哦嚯，為了哄老婆，霍總真的很賣力！】

沒過幾秒，項寒又發過來一條——

【他這麼有誠意的話，那我覺得到時候jio寶露個臉也不是不可以！】

簡卓然：【？】

捂著通紅滾燙的臉頰，簡卓然終於感覺自己冷靜下來了幾分。

平心而論，狗男人專門安排這麼一出的確非常有心。

不過……她迅速敲著手機螢幕給項寒發信息——

【會不會是他故意安排個小公司的簽約儀式，好糊弄jio寶？】

項寒回了六個點：【……】

簡卓然卻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狗男人明明就是事業狂人！怎麼可能為了哄我放著生意不管專門讓藍妃幫他簽約，絕對有詐！jio寶要親眼去看看簽約現場！】

項寒：【阿jio你也太嚴格了吧！霍總能有哄你的這份心已經很難得了！】

簡卓然深表贊同：【jio寶就是很嚴格！狗男人要是敢糊弄我，他就死了！】

等到簡卓然出洗手間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說辭。

她的演技十分拙劣，“之前上鏡導播還說我的臉在鏡頭裡看起來有點胖呢，下午茶什麼的還是不吃了……賀致在哪裡簽約啊？你讓人帶我去，我在外面等著他就好了。”

當然，霍嶠一眼便看穿了小妻子心中的所思所想。

他拿起面前的內線電話，道：“給我接一下會議室的監控。”

然後下一秒，簡卓然便看到辦公室裡的投影幕布上，出現了會議室的監控畫面。

這監控似乎還是實時的，畫面上的人，正是剛被使喚去代老闆簽約的賀致。

除了賀致之外，監控畫面裡還有一個身材高大氣質硬朗的男人。

簡卓然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天她和霍嶠去參加的那個酒會上，帶了一對龍鳳胎出席的年輕夫妻嘛！當時她還一直叫錯那個胖丫頭的名字！

再聯想到那天在酒會上，所有人都對著這個季總畢恭畢敬，和對霍嶠的重視程度相差無幾……簡卓然終於相信了：今天這場簽約儀式，應該不是霍嶠故意找人演給自己看。

霍嶠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裡，溫熱的鼻息拂在女人白皙小巧的耳垂上。

他聲音低沉：“這下不生氣了？”

簡卓然“哼”了一聲，眼眶有點溼。

她不得不承認，雖然狗男人什麼甜言蜜語都沒說，但她還是好吃這一套哦。

她甕聲甕氣道：“還是有點生氣。”

男人都是這麼善變的嗎？

前幾天才說拿她交差？現在又為了她連大生意的簽約都不管了？

回想自己在這段關係最初的表現，霍嶠也不得不承認：“我那個時候有點傲慢……對不起。”

簡卓然將腦袋靠在他的肩窩上，手指摳著他的襯衣釦子，悶聲道：“只是一點嗎？”

霍嶠笑了笑，“是……很傲慢。”

簡卓然又“哼”了一下，“你可以別那麼誠實的！”

不過，既然狗男人這麼誠實的話，簡卓然還是忍不住將自己憋在了心裡許多天的疑問說出了口——

“你以前讀高中的時候，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吧？”她摳著他襯衣釦子的手指越發用力，“你那個時候和校花級花什麼談過戀愛嗎？”

霍嶠一時間沒吭聲。

從小到大，他從爺爺那裡接受到的教育從來都是，女人，可以玩，但千萬不用把她們當回事。

當然，霍老爺子也是這樣實踐的。

他和天底下絕大多數的成功男人一樣，字典里根本沒有“愛情”二字。

他將女人視作資源一般，分為許多類：像霍老夫人這樣的名門淑女，不但出身高貴、教養良好，而且孃家的背景可以給自己帶來強大的助力，自然是娶回來當正牌太太的不二人選。

當然，男人的工作辛苦，壓力巨大，若是對家裡的妻子膩了，將外面的女人當作消遣手段，也絕不是罪大惡極的事情。

漂亮女人並不是什麼稀缺資源，只要男人事業有成了，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霍老爺子教自己認定的繼承人，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心，愛美獵豔不稀奇，但沒必要被漂亮的女人牽著鼻子走，不同價值的女人就應該待在不同的位置。

當然，霍嶠並不是重欲的人。

他的性子向來淡漠，對於漂亮或是不漂亮的女人都無太大興趣，自然無法貫徹“不同價值的女人就應該待在不同的位置”這一準則。

但霍老爺子說的，“不必把女人當一回事”，霍嶠的確是這樣做的。

當初霍嶠向簡卓然提出協議結婚，也不是真的想和她做什麼夫妻，而是覺得，這麼個活潑漂亮的小姑娘，若是真被家裡安排著嫁給了霍濱，總歸有些可惜。

既然他未婚，不如將她娶回家來——他不能保證自己對她有多好，但嫁給他絕對不會糟糕過嫁給霍濱。

怎麼說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可到了此時此刻，霍嶠卻突然覺得，自己從前那些“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想法，在她面前，實在是難以啟齒。

眼見著霍嶠沉默良久，簡卓然沒有生氣，而是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很討厭。

她明明已經從小於姐那裡知道了她對霍嶠的情愫，也知道了她愛得有多卑微。

可現在，為了確認霍嶠對小於姐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意，她還要這樣旁敲側擊地試探霍嶠的心意。

簡卓然覺得自己簡直是糟糕極了。

她喜歡霍嶠，也喜歡小於姐。

其實她壓根不必有什麼負罪感，畢竟她和霍嶠結婚的時候，小於姐和霍嶠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見面了。

小於姐喜歡霍嶠喜歡到難以忘懷，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她拆散他們倆的。

可簡卓然還是很心虛，心虛到想要驗證霍嶠對小於姐的情意——如果霍嶠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於靈，那她是不是就能更心安理得了？

簡卓然覺得自己卑鄙極了。

不管她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霍嶠從沒喜歡過於靈，或是霍嶠和她有緣無份——不管哪一種答案，她都不會覺得開心的。

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因此下一秒，她便再次搶先開口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霍嶠：“……”

簡卓然趴在他的懷裡，小聲道：“我換個問法。”

霍嶠：“嗯。”

她的聲音軟軟的，竟罕見地顯得有幾分可憐兮兮：“你和我結婚的時候，心裡有其他人嗎？那種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人……不不，不用相愛，有好感的那種也算。”

如果有的話，她一定轉身就走。

不是因為賭氣，而是趁著她現在只是比較喜歡霍嶠，但還沒有那麼喜歡霍嶠的當口，給他喜歡的人讓位子。

……如果她再喜歡他多一點的話，那天王老子來了她都不會讓的！

大概是小妻子這個問題太過跳脫，霍嶠竟笑出了聲，“你每天都在想什麼？”

男人的胸膛因為這笑聲而輕輕震動了起來，簡卓然有些惱羞成怒，“有什麼好笑的嘛！”

霍嶠捉了一束她的長髮纏在指間把玩。